“你是说它是在找你,你是这个意思吗?”绿珠看着海月,再看看街上到针锋相对的两人,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两人的推测结果完全相同。
“你若不信,容我试试可好!”海月对着绿珠摆出副神秘的样子,随后脚底小型阵法出现,伴着海月在高矮不平的房顶上朝着来时的方向极速掠去。
“别去!”绿珠迅速跟上海月,可无论以何种方法都阻止无效,只能让其瞎折腾,她只能在一旁注意让海月免受不必要的伤害。
水钦站在街道上,伸出手去阻拦那神秘的家伙。虽然他知道对方的体液异常危险,但他身上的纹路对那些普通人来说效果也是相同的,这就说明他们两人的能力可能有些共性,所以他才有如此信心去直接阻拦那家伙。然而他也由此联想到了这家伙的身份,难道与自己那早已淹没在历史阴谋中的家族有关系——自己的家族与那群“犯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只是那神秘的家伙目中无人,认不得任何阻挡它前进的人,硬生生地撞在了水钦伸出的胳膊上。察觉到那粘稠的体液慢慢浸染自己的皮肤,冰凉如水的低温感慢慢涌入心头脑上,水钦本以为那具身体都是由这般粘液构成,没想到体液只是表面一层,里面还是有躯体的。
“除去表面这恶心人的泥巴,你的里面是什么东西,隐藏得这么深干嘛,难不成是产生体液的中枢?”水钦坏笑地看着那家伙,却发现那固执家伙不再前进了。与此同时,海月奔跑的身影出现在了水钦的视野中,还没等水钦回过神来,眼前的神秘人位置急转,一瞬间出现在了海月奔跑过后的屋顶上面,跟着海月一起动了起来,依旧是沿着海月走过的路径。
“这种感觉,他的身体似乎与常人无异,可为什么能够在淤泥浸染之下保持完好呢?”水钦攥了攥自己的左手,看着手掌上细若游丝黑色液体朝着本尊摇晃而去,“有点像液体呢!”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嘴角也扬了起来。
“看来你真是来找我的啊!”海月极速前进的身子忽然侧转,双手向外一推,一个半人高的青白阵法在掌前徐徐形成,阵法之上铭文密布,逐渐交汇成藤蔓状的边界,内部则是由铭文相互攀延而成的羽状叶片。
离影·花羽!
海月脸上浮现出久违的胜利笑意,这个离影阵法本名速击阵,是一类以速度见长的攻击阵法,擅长高频率全方位的进攻,在对手应接不暇的情况下给予毁灭性的无数细小创伤。在海月浮想翩翩的时候,离影阵法已经对目标发出了三轮次的进攻,却只能看到目标身体表面的泥浆被打得如暴雨过后的泥泞小道,其余的伤痕破绽丝毫没有,而那些被打飞的泥浆也在不多时后重回身体之中,使其宛若无事之人。
“怎么会毫无作用呢,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海月不由得加速前行,面前的敌人过于诡异,自己学艺不精还未出师,在毫无经验的初学阶段遇到这样一个与自己的所知所学完全相悖的敌人,无不是让人感觉棘手。除却自己本有的二代光码,自己身上唯一具有攻击性的阵法就是这速击阵了。如今此阵毫无效果,加之他的速度也极速提升,对于海月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长安,我来救你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色身影瞬临而下,闪烁着危险青光的重腿横扫而过,硬生生地逼停了那凶神恶煞的神秘人,与此同时水钦虚空一指而向神秘人的脚下,嘴中念念有词地说着,“百阶六八·通天方丈。量你有破天之力,也插翅难逃!”
海月知晓水钦来救助自己,转身跑到在街道朝此处仰望的绿珠身旁,不可思议地对着绿珠说道:“绿珠姐姐,他到底是什么东西,速击阵为什么会毫无作用呢!”
看到绿珠并未理会自己,海月犹豫半刻后嗫嚅道:“难道我真的要喊你嫂嫂吗?”
沉思中的绿珠闻言彻底无语了。
“通天方丈的能力虽然借由光子产生,但并未有光子介质存在,即使你能同我一样腐蚀光子世界的事物,但你也无法腐蚀这种抓不住的力量吧!”水钦站在房顶上看着那转身向海月方向猛扑的神秘人,察觉自己的计划得手之后,他便不再惧怕这神秘的东西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正当水钦松懈的时候,那淤附于被囚禁在无形牢笼之中的躯体上的漆黑淤泥便毅然舍弃这尊来之不易的傀儡,堆积成一滩烂泥朝着海月与绿珠掠去。漆黑的身色携带着犀利的气息直冲而下,在空中拉起一道绵长的黑影,仿佛死神镰刀一般散发死亡气息,送万物入地狱。
“看来你还是没认清现实啊!”水钦背对着那从通天方丈中脱身的黑泥,冰冷的说道,“我既然能想到对付你肉体的方法,自然也知道对付你本体——那液滴的方法!”
“神户·浴火泥犁!”水钦右手响指声清澈而起,赤红色的光芒瞬间笼罩整座小镇,“让烈火地狱来超度你吧,用高温蒸发你所有的罪恶!”
“神户”乃是一般攻击型阵法的专业术名,是涵盖除了强击阵朝圣阵法、速击阵离影阵法等专门阵法之外其他一切主攻击能力的阵法。浴火泥犁借用十八层地狱中最为严酷的烈火地狱的名称,意为高温的世界,蒸发万物。
没有任何喊叫声,漆黑的泥浆在空中瞬间塑成的高温范围中立刻就被蒸成了无数分裂的部分,宛如在烈火中苦苦挣扎的生命,只能看着自己的肉体被一点点焚烧殆尽却束手无策,当然也有异想天开的,其中一部分竟然奔向了附近看热闹的一名路人,疯也似地穿了过去。
在路人双瞳即将被漆黑的绝望之色占尽时,希望的青色将绝望席卷于空中,再次送它们前往那无**回的地狱。那名路人重获新生地跌坐在地上揉动着自己的胸膛,拜谢水钦的救命之恩。水钦却没在乎他的举动,他只是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海月与绿珠,看着绿珠在给海月讲解着接连出现的百阶能力与阵法,心中忽然发出一声疑问:“那东西明明距离长安近,为什么会舍近求远去寻找他人做寄主呢,这其中我们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限制那家伙肉体的能力名为通天方丈,在主攻的百式百阶中居于中上水平,位列六十八位,会在被选定目标的脚下一方土地上出现通天彻地的禁锢,任何人都无法逃出,只能等着天地挤来的强大力量将之压扁!”绿珠指着水钦的能力兴致勃勃地给海月这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头解释着。
“那个对我们毫无作用的高温阵法是一种普通的攻击阵,是除了强击阵朝圣阵法、速击阵离影阵法等独立出去的阵法之外的攻击阵,涉及面可谓极其宽广!”
海月在听绿珠解释着这花里胡哨的能力时,忽然注意到那无力前倚在通天方丈制造的限制中的那张脸,总觉得好像在几天前曾经见过,但是却丝毫没有记忆。
水钦抬头看了一眼清澈透明的天空,蓝色的背景之下偶尔飘过几朵羊毛般洁白的云朵,丝毫不见那让人作呕的黑色游丝,细察许久之后水钦才放心下来,朝着街道边上聚拢了不少人的地方走过去,因为那地方正是刚才猝死之人的所在地。
看着大显身手的高手走过来,所有围观的人都识相地让出了一条路,水钦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尸体面前。水钦右手掌心朝上,五彩缤纷的阵法从脚下如水波一般延伸出去,在盖过死者之后就停止了扩张,随后大大小小数十块透明光幕在他周身四侧浮出,其上闪烁着飞速变幻的数符和文字,仿佛在计算一项庞大的工程,看得周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起来。跟着绿珠走过来的海月也被眼前深奥繁杂的景象所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内心的激动。
直到死者的家人——一名三十几岁的妇人和一名年龄约为十岁的女孩和一名四五岁的男童,来到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时,水钦才得出初步结论。所有人看着可怜的一家人无不唉声叹气,感叹这世道的艰辛不易。
“他是死于过度惊吓,与那家伙没有关系!”水钦收起闪烁的屏幕,但眼中却多有一分疑色,他蹲坐在失声痛哭的一家三口面前,对着那妇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姨,叔叔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适?他取药的原因是什么?”
“啊,你这个死鬼,怎么这么狠心扔下我们娘仨,你让我们可怎么过啊,你说啊,你说话啊!”妇人似乎听到了别人的关切,也或许是不想理会这种毛头小子,哭喊声较之刚才更大了。
“爹爹,你睁开眼看看孩儿啊,孩儿一定好好学习,不让您操心了!”
“娘亲,你怎么哭了?爹爹怎么了,他不是说取完药就带我们去吃好吃的吗,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人儿他娘,这位少年是位小英雄,就是他打败了刚才那个坏蛋,救了我们全镇的人!”这时候人群后面站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拄着拐杖在一少年的搀扶下走到了妇人面前,向她介绍站在他面前的英姿飒爽的少年水钦,“少侠有什么问话你就如实回答好了,他会帮你的!”
“叔,你说他能帮我,怎么帮我,难道还能把他救活啊!”妇人听了老者的一番话后,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抬起满面幽怨的面孔咒看着水钦,看得水钦不自觉地转过脸去,可那妇人突然发疯似得扑向了水钦,弯起手指上满是泥垢的指甲,狠狠地抓向了水钦瞬间灰白的脸蛋,“你这个小坏蛋,你为什么救那群该死的人,却对俺家的见死不救啊?你和他们是一伙的,都是坏人,都是坏人啊!”
慌忙退出人群的水钦看着在人群中鬼哭狼嚎的妇人,失神地坐在地上,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绿珠坐在他旁边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那五指留下的伤痕在绿珠玉手轻抚过后就完好如初了。
“长安呢?”水钦回过神来向绿珠询问道。
“不是在那里吗!”绿珠指了指人群的最外围,只见海月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水钦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海月这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身体猛颤,而后他慢慢回过头,木讷地看着水钦,呆呆地问了一句: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对吗,水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