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鸡香味越来越浓,第一凤从雪樱手中接过一块烤鸡翅,轻轻撕咬一口,立马称赞连连,说吃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美味,一点都不腻烦。
雪樱静静看着第一凤没有说话,不过眉眼间却有一丝欢喜一闪而过。
王德业适时凑了过来,端上些精致点心酒水,老黄拿了一块烤好的兔子腿,也不嫌烫手,大口咬着兔肉,含糊不清嘟囔着不错。
“有酒有肉吃喝,天为被地为床可寝,这神仙日子,比起以前行走于江湖中时的人前风光快意,背后却为应付五脏庙的纠结风景,着实要好看许多啊!”
老黄不无感慨着,张口吐出一根骨头,大口灌了一口酒,轻呼一口酒气,继续发着牢骚。
“还是这小日子过的滋润啊……老黄我年轻时青衫仗剑走江湖,哪像现在这般衣食无忧又有专人伺候,每顿有一个冷硬的饼子裹腹就不错了,喝凉水更是家常便饭。”
“别以为真就如同怪谈小说中讲的那样,什么大侠行有仆役以供驱使,睡有美女以侍寝……净他娘的瞎扯,自家事,自己还不清楚么,周围全是荒郊野岭,连找个犄角旮旯避风都是个事……”
老黄絮絮叨叨了一大串,说道最后,竟然打起了呼噜,这让一旁托着腮帮听得起劲的第一凤有些不够尽兴。
兴致刚被点燃,还没等燃烧爆发呢,便消失殆尽变成死灰,这不上不下的,还让不让睡觉做个好梦啊。
第一凤心底有种将这老头揪起来重新来过的冲动,但是仔细想了想,期间数次扭头瞥了瞥王德业一行人,最终还是放弃了。
毕竟在外人面前塑造的“高手”绝美形象还是要顾及的。
“咱可不能亲手打破他们的美好幻想不是,可别对这快意风流的江湖死心喽。”
待吃罢东西,王德业安排了数支巡视警戒人员分批护卫在周围,并顺便负责看好篝火不让其熄灭。
第一凤没有进入马车中休息,而是找了个临近火源的软草干地盘腿打坐,雪樱也在他身边几步内坐下,好方便照应伺候。
第一凤不想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全部境界,轻轻吸气吐纳,没有将《逍遥诀》运转到极致,真气稍微运行一个周天循环,便放下《逍遥诀》心法熟悉《先剑草纲》这本剑术秘籍。
秘籍有九层,属于高等功法,在第一侯府中也算排得上号。
可被第一霸图交给第一凤后,便被这货一直被闲置在角落里,总共都没翻阅过几次。
一是“九层”这个数目不太讨喜,而且他二爷爷对这本秘籍也没有过多解释,第一凤也没放在心上。
再则是在岛上时,训练太过繁重,委实是没有一丝空闲来练习一二。
夜间的山林异常寂静,隐匿在丛林里负责警戒的护卫眼睛睁的老大,对一丝响动都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现在可是身处于贼寇遍地的青山,先不说第一凤三人在这里,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着想,也不敢麻痹大意。
燃烧的干材堆不时响起“噼啪”的炸裂声,火堆的光亮将第一凤的脸映照地通红。
一丝丝真气以其为中心波荡开来,周遭一片虚晃模糊。
时至夜半,第一凤才堪堪将九层功法全部熟悉摸索一遍,当最后一个周天运行完毕,即便以他深厚内力作为支撑,仍旧累的满头大汗。
寻常武者练功大多一层一层向上攀爬,讲求扎实稳固的根基,此种方法虽说很牢靠,不太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但进阶通常费劲而耗时,劳心劳力却收获甚微。
第一凤初学武功时便有些看不上眼,便时刻琢磨着一些旁门捷径以求功力突飞猛进。
“到时候在亲人面前炫耀一番,也是倍有面子的事情嘛。”
不过,要是真有那么多终南捷径可以攀登的话,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高手,穷尽一生都无法打破境界桎梏,遗憾孤老到死了。
第一凤摸索了数年,虽说没有发现一种、可以令人在武学一途上,一骑绝尘的无上作弊法门。
可毕竟也钻研了那么久,收获总是有一些的。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便是那几乎过目不忘的深刻记忆力了。
而依靠这种强大的记忆力,他渐渐研究出一些可以适用在自己身上的小窍门。
顺着这些规律脉络,再凭借自己本身本就不俗的武学天赋,他才能在自强者如林,对同伴们心狠而对自己更狠的逍遥岛同期学员中间脱颖而出。
甚至,一飞而起!
规律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将多重功法一同记下,再依凭自己那有些骇人的可怖记忆力,使其杂糅一块达到同步练习同步晋级的效果。
听起来也许会感觉很荒谬,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找死,简直嫌命太大了,这样练功,稍有差池就会陷入混乱有着入魔的危险,旁人谁敢这么玩儿?
可第一凤就这样做了。
虽说当时有他年少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原因,可若是他没有过人的天赋以及作弊一般的记忆力,再加上整个第一家族暗地里无尽资源的支持,说不定他也早就夭折命陨,成为这天地间的一份养料了。
不过,这种种聚集在一起的因由,又怎能说不是他本身实力的一部分?
旁人羡慕不来的。
第一凤缓缓收功,休息片刻,稳固着这强劲压力下所带来的不适。
待晕眩的脑袋重新恢复清明,体力再次达到充盈旺盛后,回头望了望正睁大眼睛紧紧守护着他的少女,笑脸灿烂。
“雪樱啊,快睡吧,天亮后少不得又是一整天的奔走疾行,身体会吃不消的。”
“是,公子。”
雪樱轻轻点头,又端详了少年一会儿,将眼睛闭上后,一直紧绷的身体,随着入定休息,方才渐渐平缓放松下来……
当众人都在休憩时,距离第一凤等人宿营的山涧,往北数十里处,隐藏在山谷中的一片屋舍建筑内,却是灯火通明。
营寨中,不时走动着一些赤着膀子的巡逻大汉,手持铁枪短箭,昂首阔步,气势如许,不过神情之中却有些焦躁愤怒。
山寨正中,一处门楣上方牌匾上刻着“议事堂”字样的高大建筑内,火把连成一片,将大堂照得明亮如昼。
火光摇曳闪摆,配合着大堂中央座列左右,数十名彪形壮汉所释放出的戾气,气氛压抑而沉闷,让人透不过气。
恭立在一旁端茶伺候的婢女,小脸发白,腿脚乱颤,却不敢发出丁点声响,更不敢随意乱动。
将头垂得极低,心底不断祈祷着能快些结束会议,再多呆下去,非疯掉不可。
大堂中异常安静,下方的数十大汉神色不一,或细心品着茶水,表情悠闲而安然。
或紧皱眉头,眼神中有些担忧不安……
不过有一点却很一致,那就是统统沉默不语,没人想着先开口打破这种诡异气氛,目光都隐隐扫向高坐主位,那名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
男子样貌瘦削,神态气质透着一股儒雅,身着一袭白袍,在一群彪悍暴戾之人的环伺下,显得极其鹤立鸡群。
沉寂良久,男子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一抹精光从眼中闪过,直逼座下众人。扫视了一圈神情不一的手下后,淡淡开口,道:“开始吧”
男子嗓音冷彻,带着丝丝寒意,随着他的开口,大堂冷冽的气氛也随之打破。
婢女明显感受呼吸随之一畅,不在那样沉重而喘不过气。
男子话音落下之后便平静地看着堂下众人,等待着手下上报状况。
一位左手边第三座次的长须壮汉站起身,先抱了抱拳,然后瓮声瓮气道:“禀山主,据手下探子来报,此次斗空山的王大头,在劫掠一队三十三骑的路人中死亡,经斗空山逃回来的小喽罗证实,王大头是被一个照面给杀掉的,而且对方是个少年,年龄预计不会超过十五岁……”
长须大汉仔细报告着,最后顿了顿身行,再次开口道:“山主,不知是否出面,替他们讨个说法?”
“山主,此次对方身手高强,以其未束发的年龄,便能轻易杀死有着七品境界的王大头,可见是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弟子,随行人员也定有家族高手在暗中保护……我建议此事还是不了了之,放他们过去算了。”
右手边一位青衣男子站起身,恭敬陈诉着自己的意见。
说完之后,又深深看了一眼高坐主位的男子,才缓缓坐下,期待着山主给他们一个可行的方案。
“山主,林头领说的没错,此次对方实力高低咱们一无所知,犯不着为了王大头他们将咱们自己置身险境……再说了,王大头贪婪对方的马匹而冲昏了头,事先也没掂量掂量自个的实力便贸然出手,现在丢了性命也怪不得谁。”
又一位汉子站起身来附和着,劝戒自家山主不要轻易卷入此次冲突当中。
而后,更多人纷纷站起来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有的说不应该就此认怂,要是吃了亏而不敢前去讨教一番,丢了面子徒惹人笑话不说,以后山头恐怕都没法立了。
还有人说此番事情已经流传了出去,要是咱们拜庭山不为王大头等人出头,恐怕会让人以为咱们拜亭山的好汉只会欺软怕硬,行事畏首畏尾,长此以往下去,拜亭山在方圆百里范围内的威信会大大折损。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整个议事堂吵得不可开交,如菜市场一般。
拜庭山山主只是静静看着众人吐沫横飞,不发一言,端着杯盏细细品茶。
“咳。”
拜庭山山主袁飞庭放下手中茶杯,轻咳一声,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将视线集中到袁飞庭身上。
“说的也差不多了,”
袁飞庭轻轻开口,说完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左到右扫了一圈手下众人,继续道:“我也听明白了,大部分兄弟认为,先撇开黑风山王大头的事情不说,单只为了我拜庭山的声名着想,不应当就这么算了,也有不少兄弟表示这伙人的底细咱们还不清楚,不易贸然结下梁子……”
说到这里,袁飞庭直起身子,缓缓走下台阶,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轻声说道:“不过,虽说兄弟们众口不一,意见相左,但是听到弟兄们的话后,我很高兴,很欣慰!”
袁飞庭语气顿了顿,双手负后,沉声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兄弟们在心底,都是为了咱们拜庭山的大业着想,在为全局考虑,这是真正地融入了拜庭山并与之团结共进的表现!这是真正关系着一座山头能否生存下来的根本!是我拜庭山在方圆百里独占鳌头的决定性因素!不过……”
说到这里,袁飞庭语气一变,猛然开口道:“不过咱们身为绿林之人,吃的便是背负道义换来的口粮,如今有人不将咱们青山的好汉放在眼里,若是一声不吭便放任他们过去,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
袁飞庭神情一振,挥舞了一下手臂,厉声道:“咱们拜庭山,定要为黑风山的王大头讨个说法,给青山的众位弟兄一个交代!”
“可是山主,这……”
“没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王头领,你命人监视着他们的行踪,明日咱们亲自去拜访拜访……”
“山主威武!此次定要叫他们好看……”
“是极是极,老子手中的长枪早已饥渴难耐了……”
“没错没错,一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小娃娃也敢欺负到咱们头上,简直不知死活……”
看着嗷嗷叫嚣着的手下众位头领,袁飞庭嘴角闪过一丝满意。
待大堂内的众人散去,袁飞庭将一位心腹单独留了下来,附耳过去。
“王头领,此次敌人极不简单,咱们必须小心行事,你将咱们山寨的长板手弩和霹雳弹从仓库拿出来些,必须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是!”
……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