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响箭射出时,第一凤便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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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没有多余动作,只是轻轻夹了夹马腹,将马匹停下准备看戏。
之前没有提醒王德业林中有贼寇埋伏着,便是想试探试探他的警觉性高低,以及考量一下护卫的战斗力如何。
毕竟他没见识过逍遥岛之外武者的战斗方式,也好比较一下,见识一番。
当贼寇全部冲出时,他便决意只要护卫们没有受到致命攻击,不到生死之间俱不理会,眼下,便做好揣着双手看戏的准备了。
贼寇们嘶吼声响彻一片,很快便欺身向前,手持各种长矛短枪,剑戟刀斧向着第一凤等人砍杀而去。
都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有哪个上山入伙的汉子没杀过人流过血?既然已经选择落草为寇,干的便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早就已经做好了殒命的准备……
活着的唯一指望,便是能够过上潇洒自在的快活日子,而眼下,碰见这群自动摆上案桌的肥羊,哪有不撕咬一块下肚的道理?
贼寇们悍勇上前,不要命地冲杀着王德业组成的护卫阵势。
第一凤能清楚看到他们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杀气滔天,脸上狰狞可怖。
“这些家伙都不怕死不成,不就是几十匹大马么,值得豁出命去不要也要凑到跟前掌掌眼?小命要是交代在这里的话,哪还有功劳好处可捞?”
第一凤委实是震惊到了,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觉得不能再这样放手看下去了。
护卫要是都死光了,还去哪里寻找这样听话顺从任劳任怨的小弟?就算能找到更好的,也挺费事不是。
轰!
雄浑可怖的气势爆发,浑身真气极速流转,第一凤从马上掠下,径直朝着为首的贼匪奔去。
“干死他!”一群人张牙舞爪围了上来,眼神冰冷残暴。
第一凤在杂乱的人群中飞快游走移动,轻轻将一位试图拦截他的小喽罗拍飞,衣袖肆意舞动。
嘭!
血肉横飞,第一凤脚步不停,身体前倾,飞快向前带去。
少年神情冷漠,目光紧紧盯着贼寇首脑,双腿踏步跑动间,双方距离一点点拉近。
“起!”
手臂轻轻向前挥动,掌心向下,一团耀眼白光凝聚。
罡气汹涌炸响,伴有隆隆雷鸣声,风雷大作。
指尖微微勾起,几步开外的一把陌刀向他激射而去,沙石翻滚。
哧!
顺手抄起陌刀一刀挥出,刀尖闪烁点点寒芒,冰冷而锋锐,带着一股恐怖无匹的凌厉气势,镇压而下。
“啊!”
前方拦路的数人齐齐闷哼一声,向后倒去砸翻一片贼寇,然后再无声息,死的不能在死了。
第一凤去势不停,脚尖一点,如蜻蜓点水般悄无声息。
身形再转,眨眼间已经来到贼寇首脑身边,二话不说持刀直刺下去,刀剑毫光大盛,狂烈的罡气急剧卷动,破开贼寇首脑的护体真气。
第一凤径直转身,看也不看刚才出刀的结果,再次折向,突进贼寇最为密集之处。
原地,留下了兀自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贼匪首脑,直挺挺向后倒去,胸前插着一柄陌刀,透体而过。
随着贼匪首脑死去,周围的匪寇一个个都呆立在原地,满眼不可置信,见鬼一般张大嘴巴,满脸骇然。
一时间都忘了正身处于生死厮杀的危险境地。
而王德业随行的护卫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狞笑着向前挥出兵锋,顿时一阵阵惨叫传扬开来。
“大王死了!大王死了!”一名匪寇哀嚎大叫。
声音凄厉惶恐,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水中,将沉寂的场面瞬间打破。
紧接着刚刚还不知胆怯为何物的贼匪们,犹如天塌下来一般,面色惨然,惊恐大叫,神情不复之前的疯癫发狂。
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留下一地散落的兵器。
“就这样子……完啦?!”
第一凤瞪目结舌,久久无语。
他没料到这群匪寇如此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咱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虽说你们的头头被干掉了,可你们不还有一百多号人么,咋就个个如丧考妣丢了魂一般,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良久之后,王德业也终于从震惊中觉醒过来,瞅着望风而逃的贼匪,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刚才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从第一凤掠下马来,再到出招致贼首脑于死地,也就数息之间。
本来还暗自懊恼这位方家大少太过于不知轻重,脱离了自己等人的保护范围之外,冲进人群中间。
这是真心不把自个的命当回事啊。
可是没等自己出声,就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
那位关系到自个前途生死的方家大少,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那位山大王面前,只一招……一招便将他给杀死。
如此行云流水般简单随意,仿佛只是顺手拍去衣襟上的灰尘一样,动作是那样的寻常。
如果光是如此还不会让他太过于惊讶,毕竟眼前的少年来自于武林世家的方家,要是说他没一点本事,不会一点武功,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他娘咧,人家方家的嫡系少爷半点武功都不懂,就你特娘的是个超级高手?
可令他惊奇的是,那位贼寇头领在这位方公子欺身近前的瞬间,似乎是已经发现敌人突然来到跟前,仓皇间想要出招阻敌。
而真正令王德业震惊的便在于,那位头领瞬间释放的气势,分明就是已经达到七品武夫的境界才能释放出来的。
那可是能够劈金裂石的七品高手啊,不是路边的大白菜,结果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然后就这样……挂了?
王德业自问也能杀死他,可过程绝不会如此简单随意轻描淡写。
令人有种赏心悦目的美妙感受。
但这个尚未束发的少年,做到了!
“不愧是从方家走出的子弟,大概也只有方家这样的大家族才能培养出如此绝色的天才吧。”
王德业心底由衷想着,对方家本家的向往更深了。
决定此次一定要牢牢抱紧这位方赢少爷的大腿,以后要更加用心服侍伺候这位俊美少年郎。
贼匪们窜进了丛林,王德业也没让手下弟兄前去跟上咬住,虚张声势地追撵几十步后,便返身收拾战后残局。
经过统计后有几名护卫受了轻伤,无一人折损,倒是这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贼人,丢下了十几条尸体。
吩咐人手给受伤弟兄上药止血后,望着一片狼藉的官路,王德业唏嘘不已,瞅着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少年,心底更加恭敬了。
表面上看,第一凤潇洒伫立在大路中央,脸上不起一丝波澜,一袭洁净白袍,与杂乱斑驳的战场严重不搭。
山风吹过,袖袍鼓动摇摆,颇具有高手风范。
可实际情况却是,他早已在心底跳脚骂娘了。
“早知道就先不击杀那个悲催首领了,这样也好再多玩一会儿啊。”第一凤郁闷不已。
“不就是死了大王么,至于如此屁滚尿流地慌张逃窜,脸面都不要了?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强盗的底线啊,强人也该有个强人的样子嘛,要是每次死了人,都像现在这样胆色全无,只顾得逃命,那还要不要活啊……”
少年心中暗骂,咬牙切齿。
王德业缓缓挪动脚步,凑到第一凤跟前。
迟疑了一下,咬咬牙决定还是打断这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高手光环尽数夺取的少年。
“方公子,贼匪们都跑路了,眼下是不是继续上路?”王德业拱手行礼,眼神敬畏。
“嗯?也对,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办呢,接着走吧……”
第一凤偏了偏脑袋,打量了一圈正满脸崇拜看着他的众多护卫,摆了摆手,继续装作一副“事了拂衣去”的平淡模样。
其实心底早已乐开了花,刚才的不爽郁闷被丢得没影。
“咱也是高手嘛,不信你瞅瞅,看看旁边那一群虎视眈眈恶狠狠盯着他看的护卫,个个一副‘高手你收我为徒吧’的痴呆表情,就差行三跪九叩的拜师礼了。”
他很满意,很欣慰,感觉,超级爽!
第一凤一步一步走到马车前,走得极慢,欣然接受了周围护卫们灼热的崇敬目光。
将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老黄喊到跟前,轻轻咳了一声,抬起手臂正了正衣冠,呼出一口气后,语重心长道:“老黄啊,刚才跑哪了?咋没瞅到你的风骚身姿呢?”
“此次多好的机会啊,真是可惜了,没能见识到你的高手风范咧……不会是肚子疼跑去方便了吧?”
老黄小跑着凑到第一凤跟前,脸上堆满了笑容,正准备大肆赞扬一番公子出手时的潇洒风流呢,可猛不丁听到第一凤开口,笑容就僵硬在脸上了,竖起的大拇指收回去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等到最后第一凤说完,老黄脸都黑了,颤巍巍放下抬起的手臂,嘴角抽了抽,将到嘴边的话尽数咽下肚。
“公子,我真肚子疼!”老黄咬牙切齿,面色斐然。
第一凤缓缓起身钻进车厢,帘子放下的那一刻,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欲哭无泪的老黄,轻笑道:“嗯,我明白。”
随即收回手臂,只留下暗暗咬牙气得不行的老黄,无语望苍天……
天色渐渐昏暗,林间官道愈发沉寂阴冷,众人趁着天色,选取了一处背靠水源的平坦草地当作露营处所。
第一凤从马车上来到溪边,捧起水洗去厮杀带来的血腥,看着众人忙碌着过夜的准备。
点起数堆篝火后,雪樱蹲在火堆旁细心烤着护卫刚猎取的山鸡,不时撒上一些盐巴调料,神情专注认真。
老黄靠着一棵歪脖子树,眯着眼呲溜一口小酒,时不时抽动一下鼻子,满脸陶醉在烤鸡的香味中。
夜已黑,丛林中响彻着虫鸟的叫声,护卫们也都放下一整天紧绷着的心,细心享受着夜晚的安逸时刻,三五成群围坐在一块,轻声嬉笑谩骂,不时传出一阵阵爽朗舒逸的欢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