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阮阮那边儿,只怕要失约了。不出意外与她相约之日,自己大约正在北平唱戏吧。那小妮子若是发现,怕又要气的跳脚了。哎……也罢,但愿能尽早完成此事,兴许还能赶得及回来。
长衣带着小凳子出了院子,夜色之下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徐徐驶出又消失在街角。
“滴滴……我们是顾家外出做生意的,可是有大帅批文的。还不放行?”到了城门司机一脸不耐烦的按下喇叭又拿出批文给守城的军官,军官拿着批文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才缓缓下令放行。
那司机大概是江北城人,极为不满自己家乡被外来军队占领,前脚放行后脚就开始抱怨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却也听不大清楚。
长衣正坐在后位上,旁边坐着的小凳子正回了头去看后方。“主子,您瞧。今儿个晚上出城的人真多……”那司机听闻看了看后视镜,不错,又一辆黑色轿车被那守城官儿拦了下来,“啧啧啧……可不嘛,又被拦了辆车。如今想出趟城可真是难啊……哼。”
……
“官爷,我们是宗府的远方亲戚。近日探完亲,这就回乡了,这是我们的批文您瞧……”又是一番仔细搜查过后,载着阮阮的黑色轿车徐徐出了城,又同长衣的车子擦肩而过后急速驶向了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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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青城: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今日且说说,这张家有女初长成。模样娇好人人知呐人人知……”小城里面总是这般,虽不似江北的百业兴旺,处处繁华,但也少了许多的勾心斗角。
人们在此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确是个好去处。每日歇了手里的活儿,街坊邻里总爱聚作一堆,拿了长椅子排排放在城墙根儿的榕树下头,然后紧挨着坐好等那说书小儿过来讲个一段,有时讲些青城趣闻,比如今天。有时讲讲政局变化,说这遥远的江北城内乱又起,多少人流离失所,痛失亲人。
每每此时,阮阮便差了周扬或是石头,也跑去那城墙根儿,占个后排的位子听听江北的变化。而街坊邻里的听着这些“大事儿”,也不禁感叹唏嘘,暗道还是青城这小地方好,虽说只有一亩三分地,却也养了百家人。
今日石头和周扬都去了商铺干活,阮阮便遣了红豆跑来听消息。红豆初来听着那说书小哥又是满嘴的油腔滑调,心道怕是没劳什子可听的。刚想走便又听得,“但是……你们却不知,这张家女可是大有来头!”
青城并不大,城中人也极少。说是城不过是因着位于两大商都的交通枢纽之处,每每到了补货的季节,来往生意人颇多,因此青城发展的倒也不错。
莫看这来来往往生意人极多,可青城中人却是心里明如镜似的。哪个是青城人,谁家做什么,家里哪些人。他们知道的怕是比警局人口统计的官爷都详细。但这张家小姐于青城而言的确算个例外。
张家小姐是五年前深夜突然来的青城,开始人们还以为又是哪家的做生意的跑来借道儿,哪知自从这姑娘进了张府后,足足半月有余也未曾踏出府邸一步,缘是因着深夜才来,见过这姑娘的也不过是守城门的官老爷。
偶然有次喝多了,才听着这官爷半梦半醒酒醉之间说自己从未见过那般精致的姑娘,真真是极好看的,仿若精雕细刻的瓷娃娃一般。众人有些恍惚明白了,大致是这张老爷子在外惹了劳什子风流债么,这姑娘才半天躲着不敢见人。
可这张老爷子也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平日里作风极好,从未听说有何拈花惹草的行径。同夫人结婚二十余载更是鹣鲽情深,举案齐眉,连个姨太太也未曾纳国,二人堪称是城中的模范夫妻。每每城中有媳妇同丈夫争吵总会说,“你瞧瞧人家张大老爷,对自家婆娘可是出奇的好……你再看看你……”因而城中男子也多向张府老爷看齐,一时间青城夫妻多是恩爱的名号倒是传了出去。
再说这五年前来到张府的姑娘,便是被周父深夜送走的阮阮。初时她只当是迁居晋城,晋城虽远,但同江北之间修有直道,交通十分便利。可这路走着走着却换了方向,路也愈发难走,阮阮吓得以为司机心怀不轨,哪里知道这却是周父的意思。后来司机给了阮阮一封周父的亲笔信,也不知这上面写了些什么,只是阮阮看完后就不再闹了,一路沉默着来到了青城。
后来在张府住了半月有余,张叔总说这一切都是她父亲的意思,却未曾细细解释,只叫她安心呆着莫要负了周父一片苦心。阮阮哪里呆的住,心里一合计便知家中定是要出大事,又吵又闹说要回去,总被张叔张婶拦了下来。后来有一天也不闹了,本以为小姑娘终于想通了,哪里知道她趁着夜深人静翻了墙准备出城回家。
幸好守城的官爷是自家派去的线人,估摸着这老爷莫不是抢了哪家的姑娘要做新姨娘,姑娘性情刚烈死活要逃跑?思及至此,这人慌忙拦下了阮阮就给送回了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