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名利应聘的这家公司在天河区的天河大厦,熬了一夜火车,赶到那里时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公司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一位身材丰腴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起先还和曾名利客套了两句,当得知是来应聘的小业务员,便没再达理他,自个忙自个的事去了。
曾名利在会客沙发上坐了大约半小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三个人走了进来。前面是一个魁梧的中年人,中间是一个小老头,个不高,腆着个大肚子,随后是一位四十多岁、精瘦精瘦的男子。他看出是这家的主人来了,赶忙起身。精瘦男子虽然走在后面,可却是最早发现他的人,男子问道:“你是?…”
“我姓曾,是来应聘的,您是李主任吧?”
“哦,小曾啊,过来了。”他笑了笑,似乎对曾名利的反应和判断还比较满意。那个魁梧的中年人坐在李主任后面,他应该是这家公司的头。李主任一招手:“小曾,这是公司段总。”
曾名利忙上前跟段总打招呼。段总应了一声,也没拿正眼瞧他,便与那妇女说话去了。李主任继续介绍:“这是马总,这是刘会计。”曾名利向那二位堆了个笑脸。正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瘦高个、皮肤较黑的年轻人。
李主任朝那年轻人说:“小任啊,这是新招聘的销售助理小曾,你带带他吧。”李主任接着又对曾名利说:“这是公司业务经理小任,你以后就跟着他了。”
那个年轻人笑着向曾名利伸出手:“你好!”
曾名利与这位任经理对视了一眼,他虽然长得还算斯文,但从他的眼神能看出来,这小子身上也有一股匪气,应该和自己是一路人。曾名利使劲和他握了握手,当做是对他表示好感。任经理跟几位领导简单汇报完工作之后,便让曾名利随他一道出去。
任经理带着曾名利来到后面的公寓楼,两人进了一楼的一个套间。套间的客厅里堆放着四张高低床和两张小桌子,门口坐着一位小个子青年。任经理介绍到:“咱们公司经销办公用纸,这是小谢,管仓库的。”
曾名利朝小谢点点头。再走进房间看了看,只见卧室里满满地堆放着各类复印纸传真纸。“这是我们的业务部兼仓库兼卧室。”任经理指着客厅一张只有木板的空床,“你就睡着吧,床上用品自己准备。”
“好嘞,任经理。”
任经理笑着拍了拍曾名利的肩膀,“哥们,领导没在就别叫啥经理的,叫我任刚好了。上午你休息一下,下午就跟着我熟悉业务去。”
吃完午饭,曾名利在木板床上睡得正香呢,便觉得有人在拍打自己,睁眼一看,是任刚。“起来,干活了。”
“好嘞。”曾名利马上起身穿好鞋子,准备朝外面走。
“你去哪?”任刚冲着他说道:“先把四十箱复印纸搬到外面人货车上。”
曾名利点点头,一把抱起两箱纸就往外走,搬这点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个什么。这时小谢也过来帮忙,一会工夫四十箱纸就装好了。
任刚开着车朝着闹市区开去,车子七弯八拐地来到一处大厦楼下,两人把车停稳后准备卸货。一保安走过来:“电梯坏了,正在维修,今天用不了。”
一听这话,俩人都愣住了,曾名利忙问:“几楼啊?”
“十二楼。”任刚愤愤地回答。
“干脆明天送得了。”
“不行,客户催了好几次了。”
“那不得累死?”曾名利忍不住发起牢骚,上班第一天就赶上这苦差事。
牢骚归牢骚,活还是的干。俩人咬紧牙,把四十箱复印纸扛上了十二楼。干完活之后,已经是累得不想动了。
俩人坐在小卖部门口喝着冷饮、休息不到五分钟,任刚的传呼机响了,是留言提示。任刚看罢说道:“走,公司让咱们还要去送一趟货。”
俩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仓库,又装了五十箱复印纸往开发区驶去。
等这趟货送完回来,已经是傍晚,曾名利只觉得饥肠辘辘,说话都没力气了。这时任刚的传呼又响了,曾名利紧张地问道:“不会还要送货吧?”
任刚看着传呼笑了,“呵呵,不是,一哥们叫吃饭,等会一块去吧。”
“方便吗?”
“废话,有啥不方便的?”
任刚将车开回到公司附近。那时的天河大厦旁边有一路食街,全国各地的口味一应俱全。任刚带曾名利来到一家北方餐厅,只见门口的餐桌旁坐着个烫着爆炸头的小青年。这小子长得很帅气,眼睛大大的,就是鼻子长得有点歪,穿着一件花T恤,人坐着一张椅子,脚搭着另一张椅子,嘴里斜叼着一根烟,一副玩世不恭的德行。
还没等落座,任刚就冲那爆炸头说道:“今天咋那么闲啊?”
爆炸头笑着回答:“嘿嘿,这不没事干吗,哪像你那么充实啊?”
任刚答道:“别拿我开涮啊,干一天活都快累死了。这是曾名利,公司新来一哥们,这是刘彪,叫他阿彪好了。”
阿彪朝着曾名利笑着点了点头,并叫服务员上菜。
菜上桌,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也多了起来,曾名利问任刚:“咱们公司算是什么性质的啊?”
“算是一个公家出钱,私人赚钱的公司,是一家国营造纸厂投资开办的。公司有利润的话,只要把投资的钱还上就可以了。”
曾名利又问:“那要是亏了呢?”
“亏还不是亏公家的钱,哪个私人会垫钱进来。”阿彪抢着回答了。
“那不挺好的吗,咱老家那些老板都是自己拿钱做生意,能赚些钱、但也挺辛苦的。像这样做生意又轻松又没风险,谁都乐意干了。”曾名利觉得有些诧异,广东这边的生意还可以这样做啊?真是够开放的。
任刚笑了:“呵呵,你以为这生意是谁都做得了的吗?开发区领导是段总舅舅,主要业务是靠他,马总以前是金山造纸厂的副厂长,李主任是段总的表哥,那财务也是领导的小蜜,坐在办公室里那几位,可没有一个是白来的。”
“那你呢?有啥门道没?”
任刚叹道:“哎,咱能有啥门道啊,跟你一样,就是个干苦力的命!”
阿彪笑呵呵插一句:“啥门不门道,你那卖纸的公司算个鸟啊?以后跟着我混就行了。”
任刚回了一句:“等你彪哥自己开公司的时候,咱兄弟自然会过来,现在啊,你就负责给我们改善一下伙食好了。”
“吃饭算啥,这地方,可劲吃可劲造!”阿彪端起酒杯,让大家干了。
或许是因为性格相近、气味相投的原因,一顿饭下来,曾名利跟这两位北方小伙的关系已很融洽了。他摸着身上还有几百块钱,想着把账结了。任刚一把拽住了他,“你在这逞什么能啊?”说话间,阿彪已掏钱把账结了。
阿彪得知曾名利还没买床上用品,便说去他家拿一套。曾名利觉得不好意思,任刚说没关系,出门靠朋友嘛。来到阿彪家,他从里屋拿出一堆枕席被褥,任刚帮着挑好了几样。
下到楼下,曾名利好奇地问道:“阿彪干啥的啊?混得好像还不错。”
“他叔以前在广州做生意,现在去了深圳,让阿彪在这处理一些遗留事物,处理完之后,可能会把他也带过去。这家伙是个花花公子,但人还挺大方、挺仗义的。”
“这些人不是有厉害叔叔就是有厉害舅舅,咱啥也没有,咋混啊?”曾名利摇头道。
“呵呵,靠不了别人,就只能靠自己啰。”任刚苦笑着回答。
回到宿舍把床上用品铺好,一看还不错的,曾名利便对任刚说:“明天请阿彪吃个饭,你看这些东西还挺好的,要自己买可能还舍不得呢。”
“呵呵,没啥,明天再说吧。”
这是曾名利在广东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不知是由于白天太累,还是从阿彪家拿来的枕席被褥太舒服,他倒在床上没几分钟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曾名利正睡得迷迷糊糊,任刚把他叫醒,说再不起来就迟到了。曾名利忙起身,三下两下洗漱完毕,飞快地赶到了办公楼。任刚拿出张纸卡示意他在一个机器里插一下。这时刘会计已端坐在办公椅上,她板着个脸说道:“你们也早点起来,别搞得这么紧紧张张的,就那么点工资,再让这给扣一点可就不好了。公司的规章制度可是很严的。”
曾名利的目光离开她哪张饼子脸,转问任刚:“咱们今天干吗,要不要出去跑跑?”
“昨天把开发区的货送了,今天不知道干吗呢,等领导来了再安排吧。”
俩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差不多把报纸都看完的时候,三位领导过来了。段总看他俩在那闲着,还没落座便没好气地说道:“咋那么闲啊?没去跑吗?”
“昨天把该送的货都送了。”任刚轻声回答道。
“公司聘你们,不是光让你们送货的。除了固定客户,你们还得去开发新的销售渠道嘛,怎么能送完货就无所事事呢?”段总继续用训斥的口气数落着。
李主任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话:“小任啊,你是老员工了,你看看新来的小曾,工作很有激情嘛。年轻人,多在外面跑一跑,辛苦一点怕什么呀?”
任刚没有说话,朝曾名利瞟了一眼,示意随他出去。段总又说话了:“你把车钥匙放在公司,车只能是送货的时候才开。”
任刚闷声不吭地把车钥匙甩到李主任办公桌上。俩人一出门,任刚便骂道:“这几个狗日的,看你闲着他就不舒服!”
“哎,打工不就这样吗。咱们到哪联系一下业务去,也能多拿点提出啊。”曾名利反倒安慰起任刚来了。
“提成,你以为能拿多少啊?百分之一的提成,车费自理,跑来的提成还不够坐车和买水喝呢,送货、搬运、收款全是咱们的事。”
“提成那么少啊?是不是公司的货没啥利润啊?”
“怎么会没利润,至少百分之二十的毛利润。这帮孙子就是抠。”
“这也太少了!”曾名利愤愤地说道,“我们干脆不跑了,老老实实送固定客户的货得了。”
“哼,你以为那帮家伙傻啊?你每个月不出点成绩,还不得骂死人。”
一听这话,曾名利心里更不舒服了,“有啥了不起的,大不了不干了!其实咱倒不是怕吃苦,但他们做人这么差劲,给他们剥削,老子心里头不痛快!”
“是啊,有好地方去,鬼才愿意待在这呢。唉!先干着吧,看看阿彪他叔那边这两月怎么样,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俩人坐车来到了东山区,任刚决定带着曾名利去“扫楼”。“扫楼”是初级业务员的必修课。也就是从一栋大厦的顶层开始,逐层往下挨家挨户散发名片、推销产品。许多公司门口张贴着“谢绝推销、面斥不雅”的小牌子,基本上是给他们这号人准备的。
俩人在这栋三十层高的写字楼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任刚传呼机响了,公司留言说又新来两个业务员,让他回去带带。任刚走后,曾名利一个人继续逐层、挨家挨户派发公司的资料。
到了中午,曾名利已是饥肠辘辘,赶回食堂吃了个午饭,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开门一看,屋里多了两个不相识的年轻人。任刚介绍到,这是王军和刘勇,公司新招的业务员。那个叫王军的青年个子很瘦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斯文而怯懦;而被称为刘勇的青年皮肤黝黑,像个民工,看这样子就是两个老实孩子。曾名利笑着朝这二人点了点头,也没精力再多说什么,一轱辘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到了中午两点,依旧是任刚把曾名利叫醒,并部署各自的业务范围,让他们分头出去跑。
盛夏的广州,热浪袭人,曾名利刚出宿舍没走几步,汗水就已把衣服润湿了。依照上午的方法,他在东山区又跑了两栋写字楼,也算联系到了两家有意向的客户。到了五点来钟,曾名利打传呼给任刚,让他约阿彪吃饭,感谢他送的床单被褥。任刚要曾名利直接去昨天老地方。
等曾名利赶到那家北方菜馆,阿彪和任刚已经在那坐着了,两人正聊得起劲。阿彪调侃道:“公司又来新人,你任经理可是兵强马壮了,可见老板器重啊。”
“器重个屁,下午还被训了一顿呢。老板说我们这些业务员一个月要是没完成二十万销售,就得扣工资。”
一听这话,曾名利忍不住插上一句:“反正咱每天该干吗干吗,他要少给一分钱工资,老子就揍他。”
阿彪乐了:“嘿嘿,你这就对了,你们那老板我可压根就没拿正眼瞧过,那么抠门的人能干啥事啊?”
任刚说道:“就是,凭啥咱们要活得那么窝囊,一天累死累活没讨个好,还给人家动不动就扣工资啥的。”
这时酒菜已上桌,曾名利端起酒杯让大家干了,并对阿彪说了些感激的话。三个人一边吹牛一边喝酒,一会儿的工夫,每人都喝了四五瓶下肚。看着任刚和阿彪吃饱喝足后在那有说有笑,曾名利突然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他想起了和林凯、四眼斌在一起的日子,从自己“学坏”之后,就不太愿意和那些所谓的老实孩子交朋友。他觉得跟那些人玩着特没劲,干啥事束手束脚,花点钱小里小气,出去挨个打还不敢吱声,简直就不是个男人。没想到自己一到广州,竟然能认识任刚和阿彪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
酒醉饭饱之后,曾名利抢着把单买了。阿彪见他把饭钱结了,便说要请客去石牌村洗头松骨。
一听阿彪说要去松骨,已经喝得晕乎乎的任刚立马兴奋了起来,他笑着说:“嘿嘿,今天彪哥有兴致,咱也跟着混混啊。”
“呵呵,你任经理不就好这口吗?”阿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看着他俩这表情,曾名利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洗个头嘛,至于乐成这样吗?想着自己头发挺长的了,大家要去洗头,正好可以把头发剪一下。
天河石牌村是广州较繁华的一个城中村。三人来到石牌村,七弯八拐地进了一条僻静小巷,来到一间叫春兰的美发店。
这间店有十五六个平方,里面的灯光很是昏暗,靠墙的沙发上挤着坐了七八个年轻女孩。见有客进门,老板娘满脸堆笑迎上来:“老板,快进来看看,昨天新到了几个靓妹啊!”
曾名利仔细看了看,发廊里全是女的,便问:“这有会剪头的吗?”
“有,当然有了,老板你先坐下洗洗头。”老板娘把曾名利引到理发区,并朝着沙发那边喊了一声:“丽丽过来,帮老板洗头啊!”
透过镜子看后面,只见一位身材丰满的女子挺着一对豪乳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曾名利一阵惊奇,这胸脯,简直比刚才吃饭时装猪肉炖粉条的汤碗还大啊!或许由于哺乳器官太大的缘故,她走路时身子甚至有些微微向前倾斜。
任刚依旧站在沙发前对着那堆女孩仔细打量,阿彪见曾名利坐下来洗头,一脸坏笑地问道:“你真要剪头啊?”
曾名利有些不明白,一本正经地反问道:“是啊,不剪头来美发店干吗?”
“那你剪吧,我俩松骨去了。”阿彪说罢,便和任刚领着两个女孩上了二楼。
曾名利一头雾水,在老家可没听说过“松骨”这个词,难道骨头是需要松的吗?他问那豪乳妹:“松骨是干吗呀?”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豪乳妹一边往头上挤洗发水,一边冲他抛了个媚眼。
老板娘插上一句:“我们这松骨便宜,三十块一个钟,小费才一百块。”
一百三还说便宜,可是自己一周的工资了!曾名利忙问:“那剪头多少钱啊?”
“洗剪吹十五块。”
剪头的价格还可以接受,至于松骨,让阿彪请那么贵的客就不太好了。曾名利点点头说:“下次再来松骨吧,今天就剪头算了。”老板娘也没多说什么,坐回门口继续招揽客人去了。
豪乳妹一边帮曾名利抓着头,一边透过镜子用暧昧的目光看着他。曾名利仔细打量了豪乳妹:她脸上的粉打得很厚,但却遮盖不住深红色的暗疮和粉刺,整个眼圈画得黑乎乎的,假睫毛将近有两厘米长。最可笑是她的脸型,就如同一个隶书的“曰”字,宽度超过了长度。
她的脸虽然不标志,但那一对豪乳在低胸衣的勾勒下倒显得分外抢眼。冲完水之后,豪乳妹开始做头部和上身按摩。按着按着,她便从曾名利的后面走到了侧面,而那对肉球也与他脸部有了更近距离的接触,曾名利甚至可以感觉到那里散发出来的热量及一股怪怪的气息。豪乳妹嗲声嗲气地说:“靓仔,去松松骨嘛,我对你服务好一点,反正是朋友买单嘛!”
“松骨”一词要从字面意义上理解,怎么也不会让人联想到那件事情。但曾名利看着豪乳妹这种神情,总算明白了过来了,“松骨”原来是去“松”那个根本没有骨头的东西啊?
这种事不明白倒无所谓,而一旦明白,人的思维便不由自主地想着那方面。曾名利不停改变跷二郎腿的姿势,好让自己的下半身不至于太难受。豪乳妹似乎察觉到他的变化,越发发动起肉球攻势来,并一个劲地朝着曾名利眨巴她的假睫毛。
当曾名利的注意力从肉球转到那张极不标志的脸时,刚刚引发起的冲动又瞬间熄灭了,这感觉就像飞驰的汽车突然被踩了一脚急刹车。他做了一下深呼吸,对豪乳妹说:“叫人剪头吧!”
豪乳妹撅着嘴白了曾名利一眼,似乎对他的冷淡表示不满,转身对老板娘说道:“叫师傅来吧。”
老板娘走到了门外,冲着对面街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句,不到十秒钟,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小男子走了进来。他简单询问了要剪什么发型之后,便动作娴熟地舞动起了剪子。豪乳妹没有回到沙发上,倒是坐在曾名利旁边的椅子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剪头,那眼神,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初恋情人,弄得曾名利特不自在。
剪完后再冲水,曾名利正在吹头这会功夫,阿彪和任刚下楼来了,两人看着他真在那剪头,便诡异地笑了起来。
头吹好了,阿彪叫老板娘买单。豪乳妹仍依依不舍地看着曾名利,她若显失望地说道:“靓仔,下次再过来松松骨啊!”
豪乳妹这张隶书的“曰”字脸虽然难看,但还是有些喜剧效果,曾名利笑着回了她一句:“好的,下次过来再找你。”
出了门之后,阿彪兴奋地问任刚:“你那个咋样啊?”
“还行吧,我咋觉得你那个好呢?”
“那下次咱俩换吧。”阿彪又扭头问了句:“怎么就剪个头,不松骨呢?”
曾名利不好意思地回答:“下次吧。”
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任刚也没洗澡,倒在床上没一分钟便睡着了,而曾名利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学校那阵子要说打个架还凑合,而在女人方面倒真是个门外汉,可不像现在的学生,情商普遍超过智商,一个个都和恋爱专家似的。去了新生煤矿就更不用说了,别说女人,母狗都难得看到一只。到了读夜校才好上一个女孩,可夜校刚读完,人家就跑到省城去了,再也没联系。二十岁的年龄,正如同干柴烈火一般,一闭上眼,那对肉球便在面前晃悠……
不知不觉,曾名利来广州已有一个月了,每天除了起早贪黑地跑业务、送货,唯一的乐趣便是能和任刚、阿彪坐在大排档上喝点酒、吹吹牛。曾名利和任刚那干瘪的钱包里已找不出一张整钱,而老让阿彪请客又不太好意思,否则三人聚餐的次数会更多一点。
这一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大家似乎比平时起得更早一些。任刚盘算着自己差不多有一千六百元,曾名利算着自己有一千一,王军和刘勇也一早就赶到办公室等着,看那阵势,都几乎快要弹尽粮绝了。
大约到了九点半钟,三位领导来到公司。段总见大家都在办公室里坐着,脸马上沉了下去,对任刚训斥到:“你们咋回事?都在这坐着,不出去跑呢?”
任刚回答:“大家身上都没钱了,等着发工资呢。”
段总一听这话,腔调立马高了起来:“发工资、发工资,今天不发工资就会饿死吗?哪有一大清早就发工资的?八点半上班,你们在这坐到了十点,你们浪费了多少人工啊?”
看着他那张唾沫横飞的臭嘴脸,曾名利这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站起身,瞪着段总说道:“你有话好好说行不?”
看曾名利这神态,狡猾的李主任似乎嗅到了火药味,忙过来打圆场:“哎,好了好了,你们几个上午再出去跑跑,工资下午再发也不迟嘛,不至于中午的吃饭钱都没有了吧?”
大家没再言语,互相看了看,各自背着包出了办公室。想着刚才挨训的场景,谁也没心思去跑什么业务,在附近瞎转了一圈,到中午吃完饭便回宿舍了。
下午两点,大伙来到公司,段总和马总出去了,刘会计说道:“工资单已经造好了,你们过来签领吧。”
大家一阵兴奋,任刚走在了最前面。他拿过工资单一看,脸色马上变了,“不对啊,我的工资加提成有一千六,这咋只有八百呢?”
曾名利走近一看,自己的工资也给少算了不少,王军和刘勇看后也都对工资单提出了异议。这时李主任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别吵了。是这样的,公司给业务部定的任务是每月二十万,可你们只完成了十八万。”
“我们这个月销售有二十二万多啊!咋说没完成任务呢?”任刚急了。
刘会计插上一句:“销售是有二十二万,可你们的回款只有十八万呀!”
曾名利说:“生意不还在做嘛,有些客户是长期的,不能催款催的太急。况且,就是按十八万给我们提成,也不只这点钱啊?”
“业务完不成就只发百分之七十的工资和提成,扣下的等哪个月超额完成再补给你们,这样很合理嘛。不过,这个月任务要加重,每月必须完成二十五万销售额。”李主任补充道。
这时连老实巴交的王军也憋不住了:“你这样加上去,那我们永远也没法完成任务啊?”
李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呵呵,怎么可能呢,年轻人,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的嘛,你们还是还很有潜力可挖呀!”
曾名利又拿着工资单仔细看了看,“你这也不对啊,就是发百分之七十也不止这个数啊?”
刘会计接过话:“你们每个人还扣了五十元水电费和两百元的保证金。”
“凭啥扣我们钱呀!?”曾名利瞪着她问道。
“水电费是你们自己用的,公司提供住宿,可不提供免费的水电。保证金本身应该是进公司就要交的,但考虑你们都没钱,就在发工资的时候再扣了,公司对你们已经够意思了。”李主任点上根烟,眯着小眼注视着他们的表情。
众人心里都直冒火,可曾名利知道,冲着李主任发火也没用,况且大家身上的钱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块了,倒不如先把这些钱领了,再做理论。
曾名利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任刚,任刚极不情愿地签字领了工资,其他几个也跟着把钱领了。拿得最少的王军只有四百多一点,出了公司,他发起了牢骚:“这四百块钱刚够吃点食堂饭的,出门要想坐个公交车都困难啊!”
任刚气愤地说:“妈的,老子不干了!”
他这话可正和曾名利之意,“好啊!你不干我也不干了,咱们集体辞职!”其他两人一听这话,也都表示赞同。
任刚一把拉住曾名利胳膊,笑着说道:“好啊!算我没看错人。走,咱找个地方好好商量一下。”
大家来到对面的体育馆,找了块草地坐下,王军说:“大家一起辞职,他们会不会把工资扣着不给我们?”
曾名利愤愤地说道:“他敢!他要扣着不给,老子就揍他。在这打一天工叫他声老总,出了这个门,他狗屁不是!”
任刚点上烟、缓缓说道:“咱们不用搞得那么暴力,公司现在不还有些货款在外面吗,咱们把那钱收了不就得了吗?”
“好啊,把这钱全收了,一分也不给他!”刘勇插上一句。
任刚说:“那不行,有些钱人家是直接给支票,咱们拿不到,咱们只有拿那些数额不大、现金支付的货款。”
王军忙问:“那大概能有多少啊?”
“大约能收个几千块吧,把扣咱们几个人的工资收回来是没问题的。”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得给他们点教训才好。”想到那几个家伙的臭嘴脸,曾名利这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王军和刘勇也显得很兴奋,连声说好。任刚点头道:“嗯,既然大家这么齐心,咱们就先把能收的货款收到手再说。但我得告诉大家,仓库小谢是马总的亲戚,咱们有啥事可不能在宿舍说。”
达成统一意见之后,这几位便把各自能收的现金尽量回收,没过一个礼拜,便凑够了该拿的工资数额。他们决定向公司摊牌,集体辞职。
这天下午,任刚召集大家到大排档聚餐,直接把大家该拿的钱分了。阿彪也被叫了过去,他一看这阵势便乐了:“呵呵,怎么着,要造反啊?”
任刚回答:“咱可不是有心造反,咱也是被逼上梁山。对了,明天一辞职可就没地方住了,小刘小王先回趟老家,我和名利就去你那对付几天。”
阿彪笑着点头:“好啊,我一人住正闷得慌呢。你俩干脆晚上就把行李拿出来,住我那去。”
吃完饭之后,任刚叮嘱刘勇和王军明天上午一起去公司交辞职报告。阿彪不解地问道:“你们还交什么辞职报告啊,直接走人不就完了吗?”
任刚回答:“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去辞职,把账清了,那是光明磊落地走,要是一声不吭就走,那好像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吃完晚饭,曾名利和任刚便将行李搬到了阿彪了。
第二天两人睡了个自然醒,任刚一看传呼机,上面已经有七八条信息了,都是公司的号码。
洗漱完毕,俩人赶到了天河大厦,王军和刘勇也已在楼下等着,显得既兴奋又紧张。任刚让他们在辞职报告上签了名,随即四人一起上了楼去。
任刚走在最前面,曾名利紧随其后,还没等最后面的刘勇进门,就听得段总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们几个搞什么名堂!连卡都不打了?刘会计给我记住了,今天按旷工算,每人给我扣一百。”
没等任刚开口,曾名利便冲在前面大声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不干了!”
“这是辞职信。”任刚随即把信扔了过去,接着又拿出一摞钱递给刘会计,“这是收回的货款,但已经把我们该拿的工资都扣了出来了,工资算到昨天止。”
刘会计接过钱,一阵木讷,转头看着段总。段总的脸色已变得铁青,他指着任刚骂道:“你,你个狗娘养的还敢私吞公款啊?”
任刚也火了:“你他妈骂谁啊?我们只是拿回该拿的钱。我要私吞公款,这还有钱交到公司这来吗?”
段总仗着自己比任刚壮实,竟然一把扯住他衣领,嚣张地叫道:“老子抓你到公安局去!”
一看这情形,曾名利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冲上去对着段总就是一记后手直拳。这一拳正打在段总右眼睛上,疼得他一下子松开了任刚。
段总开口叫道:“刘会计,给,给我……”
听到他叫刘会计,估计是想让她报警,曾名利可不能给他这机会。他一把掐住段总的喉咙,段总顿时变得呼吸困难,在那光张嘴说不出话来。
要说这李主任还是个老狐狸,一看这阵势,急忙上前劝道:“小曾啊,别动手、千万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们实在不愿意干就走吧,别为了这点小事闹出个大事来了!”
曾名利看着段总脸憋得通红在那挥舞着手,意思是受不了了,这才将他一把推倒在座位上。曾名利扭头冲李主任说:“几百块钱对你们是小事,可对我们来说就是大事。在你这辛辛苦苦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够吃饭坐车的,谁会安心给你干啊?养头驴你不还得给喂草啊!?”
段总捂着脖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在那干咳。任刚甩出一句话:“咱们也是清白人,不会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行了,就这样吧。”
看着事情摆平,曾名利也转身与任刚一道离去。一直站在门边的刘勇和王军急忙跟着一起出来,似乎生怕自己落在后面被他们抓住。
来到楼下,刘勇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激动地说:以前尽受他们的气,今天可让他们受气了!王军也拉着曾名利的手说:以后有啥好事一定得叫他俩。
离开那家卖纸的公司,曾名利和任刚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畅快,晚饭自然要拉着阿彪到大排档好好吃一顿。
酒醉饭饱之后,任刚抢着把单买了。饭后,阿彪又兴致昂扬地说要请大家松骨。一听说要去松骨,曾名利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对又大又白的肉球,他不由得一阵兴奋和紧张,似乎预感到今夜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三人乘着醉意来到石牌村发廊一条街,春兰发廊的老板娘见有熟客光临,以比见着自己亲爹还要亲切的笑容将他们请进了店里。阿彪和任刚嘴里叼着牙签,站在那堆女孩面前左挑右选,就如同选牲口一般。曾名利跟在他俩身后,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前没干过这事。谁知那个豪乳妹一眼就认出了他,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道:“靓仔!你来了?还记得我吗?”
见她突然冲了过来,曾名利还真有些猝不及防,身子忙往后缩。她却是不依不饶:“你上次说要找我松骨的嘛!男人讲话可要算数的哦!”
豪乳妹要劝曾名利上楼,拉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来回甩动,那对肉球也开始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左右晃动了起来。说实话,自从上次对这肉球留下深刻的印象之后,曾名利经常在夜里梦见这两个玩意,只是每次想伸手去触摸的时候,它都像个气泡一样的破灭了。而现在,这一堆东西却是真真切切地摆在了他面前。他觉得脚开始不听使唤了,人直接被豪乳妹拉去了那个曾在梦里去过的二楼。
还没上到二楼,曾名利便闻到一股浓郁的干墨鱼和臭咸鱼味道。这个不足二十平方的阁楼,用木隔板间隔出了五六个包房。这里的环境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温馨浪漫,豪乳妹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最里面的一个包房。
刚才爬了一下楼梯,曾名利突然觉得酒劲有些往头上冲,一进包间,便倒在了床上。这时他听见任刚和阿彪两个也有说有笑地上了楼来,应该就在隔壁包间。曾名利想敲敲木隔板,和他俩打个招呼。可还没等他将手抬起来,豪乳妹就已是宽衣解带、一下骑到了他的身上,将十几斤重的一对大肉球重重地压在他脑袋上,曾名利直感到一阵窒息……
等曾名利的呼吸变得平顺时,豪乳妹已经熟练地拿起卷筒纸,扯了很长、很长、很长一路,处理起后事来了。完后,她将脸凑过来,神情妩媚地问道:“靓仔,怎么这么快啊?要不要再来一次?只要别超过一个钟就行。”
由于脸挨得近,豪乳妹一开口,曾名利便闻到她嘴里散放出的异味。他再定睛看了看这张隶书的“曰”字脸时,唉,老天爷啊……他突然像吞了只死耗子般的感到恶心。曾名利的目光移开那张丑陋的脸,他看见了天花角上的蜘蛛网,蜘蛛网一闪一闪,里面的蜘蛛似乎正在捕杀一只飞虫。
豪乳妹见曾名利不搭理她,便穿好衣物、扭着屁股下了楼去。而这时,旁边的木隔板开始微微地晃动起来,接着从隔壁传出有节奏的“咯吱”声和不堪入耳的呻吟声。这里已经清扫完战场,而那两位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看来,新手和老手还是有区别的。
空气中弥漫的臭咸鱼味似乎更加浓郁了。曾名利一秒钟也不愿再待下去,穿好衣裤,飞快地下了楼。豪乳妹正在镜子前摆弄她的假睫毛,老板娘满脸堆笑,客气地要来端茶倒水,曾名利忙摇头,跟逃难似的逃出了春兰美发店。
曾名利走到对面小卖店买了瓶饮料,坐在小卖部的门口等那二位完事。冷不丁他瞟见发廊门外那个黑白分明的转筒,转筒不停地向上旋转,直转得人头晕眼又花。
正当曾名利为刚才那场龌龊交易懊恼不已时,巷口突然开来几台闪着红灯的人货车,民警带着一群治安队员仿如神兵天降一般冲了过来。两名民警带着治安员进了春兰美发店。一名治安员守住了门口,其他几人直接上了二楼。老板娘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屋里的女孩一个个面如土色。曾名利一看这阵势,也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冲到二楼的民警没过五分钟便押着任刚和阿彪下来了,这两人耷拉着脑袋、衣冠不整、神情猥琐,刚过来时还红扑扑的脸此刻已变得惨白。而这时,巷口竟然有几个电视台记者过来了。这两人见有摄像机对着自己,吓得赶紧拿手遮住脸。记者此时将话筒对着一位带队的警官,似乎在对他进行采访。曾名利坐在小板凳上听得真切,原来广州市正在开展打击卖淫嫖娼的专项整治行动。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这条巷子里数间发廊的嫖客、妓女、鸡头、老鸨统统被带上了警车。曾名利虽然在庆幸自己没被抓进去,但此时他也替那二位着急了。况且阿彪被抓,自己又没他家钥匙,这不连门也进不去了?想到这个问题,曾名利只觉得一阵心慌意乱,赶忙租了辆摩的跟着前面的警车。
警车开进了分局,一干人等被带进去录口供。曾名利想瞧瞧那两位,可拘留室门口保安拦着。他又转到了大楼的后面,还好,可以走到拘留室的窗户旁边来。曾名利趴在窗户旁往里看,里面已经黑压压地挤了男男女女几十号人。他冲里面喊了几声,那两人听见,走到了窗边。任刚骂道:“你小子,咋那么走运呢?”
曾名利傻笑道:“嘿嘿,这慢有慢的舒服,快也有快的好处啊。你俩这会咋处理啊?”
“罚款呗,那还能怎么处理。”阿彪没好气地回答。接着他拿出一串钥匙扔了出来,“存折放在大衣柜最上面一层,密码六个九,你明天上午帮我取一万块钱出来交罚款。”
曾名利捡起仍在地上的钥匙,心里一阵感激,这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居然能这么信任自己。他忙对阿彪说:“你放心,明天一早办好。”
第二天曾名利取了一万块钱,早早地候在分局外面,一直等到下午才开始办理罚款取保手续。一人罚五千,两人共一万块,看来阿彪还挺熟悉行情的。
回到家之后,三人谁也没心思说笑,各自回到房间蒙着头睡觉去了。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也很少出到外面喝酒吃饭,只怕酒喝多了乱性,容易犯错误。
这件事过了大约十天,曾名利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了,那个隐私处突然冒出几个菜花状的小肉瘤,他想这肯定是和那次肮脏的嫖娼行为有关。想着酒精可以消毒,曾名利便买了瓶二锅头,自己躲在厕所里早中晚各清洗一次。
几天下来,那个菜花小肉瘤不见它缩小,反倒跟施了肥似的越长越大了。曾名利的心里很着急,就跟压着块大石头般的难受。等那芝麻大的小肉瘤变得跟西瓜籽差不多大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把这事告诉了那两个位。
任刚一阵笑:“你这傻子,套都不戴啊?呵呵,看来你也没好到哪去!”
“别急,拿出来给咱瞧瞧。”阿彪叼着根烟,一脸坏笑地说道。
曾名利有些不好意思,满脸羞愧地将那患处掏了出来,翻开给阿彪看。阿彪捏着个鼻子,弯下腰瞅了两眼,行家里手般地说道:“你这是瘊子,学名叫尖锐湿疣,赶紧上医院吧。对了,以后内裤可别放洗衣机里洗了。”
“这病好治不?不会跟艾滋似的吧?”曾名利担心地问道。
阿彪回答:“倒没那么严重,但这病治不好可断不了根,我老家一朋友治了几年还断断续续复发呢。”
“啊!”此刻曾名利恨不得抓住那豪乳妹,狠抽她几个大巴掌。
“啊什么啊?现在就去医院吧!”任刚催促道。
曾名利说一人去不好意思。任刚和阿彪还算讲究,很爽快地说陪着他一道去南方医院。其实曾名利知道,他俩这么热心地陪自己去看病,也有看笑话的成份在里面。
曾名利在南方医院挂了皮肤性病科,专家开了几种外用及内服的药物。他按医嘱用药,肉瘤随后两天便停止了生长,一星期之后,几个肉瘤结成痂状而自然脱落了。
经过一阵折腾,曾名利这尖锐湿疣是好了,可他身上那点钱也差不多用光了,而任刚让阿彪垫了五千块嫖娼罚款,也觉得过意不去。正当他俩盘算着要不要再出去找份什么工作以维持生计时,好消息来了。阿彪的叔叔打来电话,让他把广州的事情做个了断,房子交给中介公司出售,人马上过深圳,有事要安排。阿彪忙不失时机地将两个好哥们做了推荐,叔叔让他带过去看看再说。
得知这个好消息,这哥三个真可谓喜从天降,晚上又到大排档好好地吃了一顿。当然,这次再也没人提议去松骨了。阿彪花一个星期处理好广州的事情,三人随即买好了周末的车票,奔赴向往已久的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