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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怎么样?”
胡同的拐角处,三个人欣喜若狂的看着走过来的张小二爷,连声问道:“二爷,没事吧?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几个冲过去找你了!”
张小二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得意洋洋的对几人说道:“我小二爷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安排你们在这里接应我只是为了防止意外,这叫以防不测,懂么?”
三人也不管张小二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跟着一阵连连点头,有些狂热说道:“不愧是小二爷,说出来的东西都这般文雅,和常人不一样。”
几人说的张小二爷脸上也是一阵发红,他只是一介刁民,和读书人的文雅没有半点关系,虽然他也曾幻想过识些大字做个体面活儿,但他没有钱也没有那个命,所以最终他成了一个泼皮,而且混的还不错。
“小二爷,你手里的是什么?”这时,三人里的一人看见找小二爷手里拎着的冬瓜有些奇怪的问道,脸上渐渐变得有些苍白,嘴里打着颤问道:“你··你···你不是在李家偷的吧?”
张小二爷尴尬一笑,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道:“呃,这是李文亲手给我的······”
“这么说李童生人还不错?”另一个人愣了片刻,嘴里忽的说道。
张小二爷用手摸了摸下颚有些扎手的胡茬仔细想了想,随后猛然在那人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缩了缩寒气森森的脖子,道:“不错个屁,鞑子的人头现在还在城门口上挂着呢,张铁嘴就在那下面说书,这叫笑里藏刀你们懂么?懂么?你要是感觉他不错,明天你搂着鞑子的人头,在城门口睡一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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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当真要去?”
福伯看了一眼手中的红色请帖,脸上忧心忡忡的对李文劝道,眼角的皱纹因为皱着的眉头变得更加深沉,就像庆阳县外苍莽山秋日里的沟壑一般,枯寂而又死寂沉沉。
“为什么不去?”李文站在李双的书房里,身后是一张老旧的黑色书案,小半沓手稿杂乱的的码放在上面,李文一边整理着书稿一边眨着眼睛对着福伯反问道:“我为什么不去?”
福伯脸上的担忧更深了一层,喉咙里仿佛被噎住了似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口,只是重复着之前的话苦口劝道:“自然是因为老爷和他的关系不睦,我只怕······”
李文墩了一下手上杂乱的稿纸,随即笑了笑,宽慰福伯说道:“没什么好怕的,难不成张纵比鞑子还吓人不成,来而不往非礼也,帖子我已经收下了,不去总归不合适。”
实际上,福伯在书房里劝阻李文已经有了一炷香的时间,福伯的语气依旧恭敬,只是,这次态度却软中带硬,似乎不太希望李文出席张纵的这次宴请。
福伯见李文有些不以为意,随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好沉声道:“城西东河村的张铁匠,城南赵家村的赵五,都的罪过张纵,但一个前年不小心失足跌到河里淹死了,另一个去地里干活儿后就再也没回家,直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李文心里一凛,手中的动作自然也缓了下来,他自然懂得福伯这番话的意思,那两人的死多半就是张纵做的。李文万万没想到这个张纵竟然是个黑白通吃的主,表面上是庆阳城里的粮长乡绅,暗地里却心狠手辣,买凶杀人;李双得罪张纵不浅,福伯的言外之意,李文一听就懂。
“这件事你告诉我祖母了么?”李文忽的看着福伯,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哪敢告诉老夫人!”福伯急的攥了攥双手,紧接着劝道:“少爷,今晚你就别去了,况且现在城里到处都是躲避鞑子的流民,夜里不安全。”
李文舒了口气后点了点头,仿佛从身上卸下了什么重负,随后很是坦然一笑对福伯说道:“福伯你也不用拦着我了,今晚我是一定要去的。这种事情,躲着总不是办法,欠条那件事你还记得吧,有些事总要了解一下,不然,还是会有下一次的。”
福伯心里一惊,惊奇的看着李文,没想到李文心里竟早有了打算,福伯在原地伫立了半晌,心里的还是有些不放心,随后沙哑着嗓子向李文问道:“要不要我和李大陪少爷你一起?”
李文这次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咱们又不怕他,我一个人便可。”
福伯这一次没有阻拦,而是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了李文好久,随后叹了口气,恭声道:“少爷,那老仆我就下去了。”
“嗯。”李文同时也点了点头,随后继续整理着书案上的稿纸。
‘砰’
随着房门的关闭,李文随即闭上了双眼,将手上的稿纸随手放在一边,长叹了口气,用手使劲儿的按着太阳穴。
“没想到张纵竟然是个狠角色。”李文自言自语的苦笑了声。
事实上,李文没有怕,李文也不曾怕过,但李文却凭空多了一层无力感,即使在庆阳大牢里李文也不曾有过这种想法;现在李家除了自己和祖母外只有福伯和李大,完全是老弱病残,李文看着桌案上的请柬,与其说是无力,更不如说是无助更准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