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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FOREVER YOUNG 谭咏麟

我们中学附近有家音像店,一到固定时间,会将高音喇叭放开,给流行歌曲爱好者提供一个免费听歌的机会。最怕在考试一开头,聚精会神准备答题时,突然喇叭里哗啦啦响起一首歌,来得不是时候:

“潮流兴 多花款 随便偷欢

潮流兴 将不羁当作新基本”

一把非常低靡沉醉的声音,刻意制造玩世不恭的效果。《拒绝再玩》是常放的曲子,可是配张国荣清俊忧郁的模样,和歌里隐隐的欢快不搭。?

相比之下,谭咏麟的形象倒和歌路相符,报纸上登出他在红磡体育馆的演出照片。那时我们还去不了香港,只能想象演唱会的盛况。他电了头发,穿垫肩西装,金光灿灿的衣服在射灯下激烈地反光。那时候流行大一号的宽身西服,袖子卷起,露出五分之一的手臂,西服上有朵假花,流行的Pose是弹动着脚,手执话筒向天,一手戟张向地。

他是我们团支书的偶像之一,谭校长前面还排着更异数的梅艳芳。不苟言笑的团支书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听我们议论谭校长,就讪讪地走过来,仅仅是为了显得不脱离群众,可是语气如此矜持,掩饰了内心的活泼热烈。在大家把自己的不健康倾向暴露无遗之后,团支书拿出一个相簿,内有无数张谭校长的相片,是那种翻拍的产品,5块钱一张。最后她表示,若有他的任何东西——磁带封面、相片、纪念品(比如杯子、钥匙扣),她都会用钱或者其他相应的物件兑换。

团支书,短发,初一时就165公分,个高、肤白、瘦,符合男生的审美观,私下评议本班“十美”,团支书在五强之列,四环素牙是天生的,并没太大影响。不知道现在的团支书是否还热爱谭校长。

现在的他,仍开演唱会,有时也会坐在评委席里,染了头发,瘦身之后也能穿窄身西装和夹克,点评一下歌手的音色、音准,依旧爽朗活泼,绝没有那种正襟危坐人生导师的严肃。相比有些评委能毒舌到把人说哭的程度,他足够宽厚,必要时还要和人合唱一首《爱在深秋》,对方会不识相地表达仰慕:“校长,我小时候就喜欢你。”

——这话太显年龄,偶像年年25,说什么小时候。

新搭档是音色相近的李克勤,一首歌两人接力唱,小李的歌声清亮些,谭校长的则有些沉沧,嗓子没有从前那么高亢,他们在台上狂跑飚歌,似乎在和时间抗衡。

有年去香港,地铁站贴着他演唱会的海报,相片修得有些失真,眼角少了皱纹,我凑上去看,“永远年轻”是我们和时间大神的游戏,你可以当真,也可以不信。

谭校长依旧25,时间对他不起作用,是我们老了。

一首《爱的根源》,掀起旧情如潮。

一干人在台下静静落泪,是因为感动吗?我想是因为他确实唱过我们的心声。

他的歌一直犹如朋友的相伴,在繁星流动的夜幕下,和你同路,给你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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