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滚烫的油喝入腹中会是什么感觉?
荀意想,大抵如此吧,全身仿佛燃烧一般,灼热的让他理智都要崩溃了,只想撕去自己的衣服,然后跳入冰泉之中,泡上个三天三夜!
立下誓约的时候,为了防止帝非焉赖账,他已经说过,必须要保证他能够实现心愿,活着回归家族。
也正因如此,他并没有防备这一瓶药。如果帝非焉仅仅需要一个能让她相信自己的依仗,那么,不管是什么药,他都认了!
可是,就是在研究驯兽之法的时候,曾经遭遇那么多次失败挫折,却统统没有这一次这般强烈!
帝非焉在一旁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模样,甚至微微笑着。
可是,看到他居然试图脱衣服,顿时眼睛就瞪大了。
哇咧,这是神马情况?
她知道药效强烈,可是,这不是春药什么的吧,咋还附带脱衣功能?
又或者,她好心办了坏事,那些草药虽然和前世长相名字都一样,但是药性完全不同?
那可就坑爹了,要是天地誓约真的有用,该不会下来一道雷劈死她吧?
不过,荀意终究没有脱下衣服,只是额头的汗珠汇成小流,顺着下巴,滑落地面。
即便是再痛苦,他也要保持形象啊……
帝非焉摸摸下巴,想起了他被迫挨打时的模样,即便再痛苦,也始终不屈不挠。尽管为了放低姿态,他情愿挨打,但是有些东西,他决不让步。
撇撇嘴,一只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一阵微凉的触感。
帝非焉确定没有烧坏脑子的可能性,伸手拂过他周身,一双素手仿佛分花拂柳,分开的手指状如兰花,力道却丝毫不弱,连连点在荀意身体之上,就仿佛一道清流,漫过火热的岩浆,顿时,温度大降。
荀意的身子最后抽搐了几下,很快平复下来。
但是人,却迟迟没有清醒。
许久,他抬头,张了张嘴,嗓音有些嘶哑,一双眼睛却出奇的明亮,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那般虔诚炽热。
“……我……”
“你?”帝非焉挑眉。
荀意低着头,喉结上下滑动着,却始终没能说出下一个字。
许久,“……谢谢。”
帝非焉耸肩,“不客气。”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现在是命童?”
“命童二级。”
在荀家人眼中,炮灰一般的存在,但是在他眼中,却是他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他拥有了命力,即使低微!
而眼前的少女……他抬头,眼中满是坚定的信念。
这个少女,是个货真价实的炼药师,而且,不需要命力!
当初选择任她为主,其实不仅是看了她的点命师天赋,更多的,还是看在她身后的那些人的面子上,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认下的,是怎样一个主人!
点命师!生命师!
天下命师兼修者寥寥无几,而眼前的少女,被斥为废材,却能够逆天而行,不用命力而兼修双命师之法!
甚至,还能够为他开拓经脉,成就命师根基!
若她是废材,天下再无天才!
荀意的目光中是赤裸裸的尊敬,炽热的视线昭示了他发自内心的接受。如果说之前,他不过是将她当做交易对象,即便认他为主也不愿放下自己的傲气,那么现在,他就已经彻底认可了她。
这,当然不是靠一瓶丹药。最重要的,是实力。
拥有了生命师的身份,就证明,她也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命师。
失态不过片刻,荀意很快恢复了寻常神色,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有这个方法,你为什么不用在自己身上?”
帝非焉轻笑,“我和你,不同。”
一个不过是经脉淤塞,一个是经脉受损,前者可以洗经伐髓,而后者,就要艰难数倍。荀意或者以为她是个好人,事实上,她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笼络人心,加上……找人试药。
唯有知道了药性,她才能够保证为自己配药的安全。现在看来,两个世界的药性相差并不多,只不过,荀意的经脉淤塞太严重,导致药性在经脉中冲突,引起的反应比较强烈而已。
也正因如此,结果也有些差强人意。
“你现在才是命童二级,但是你已经二十岁了。”帝非焉嘬了嘬牙,有点郁闷,“那你这辈子恐怕都别想超过命师境界了。”
不管是玄力还是命力,总有相通之处,对于天分的要求极高,可以说是天分决定你能走多远,努力决定你会走多远。二十岁不过命童二级,帝非焉刚才说的还是安慰他,事实上,他恐怕连命士的高度都未必能达到。
对此,荀意也很清楚。
“我原本就已经对成为命师不抱有多大希望,但我还是成为了命师,明天的事情,今天谁说得准呢?”目光掠过帝非焉的眼睛,“就是点命师,也未必能够真正参透天机。”
“况且,我现在的成就,已经比得上一个命师阶的驯命师了。”荀意在旁边坐下,身姿挺拔得如同一株白杨。
帝非焉看着他眉宇间的淡然之色,暗暗点头。
有上进心,但也有平常心,才能够维持生活的平衡。
只是听他提到驯命师,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玄兽,九色鹿若沉舟,难得的圣兽。
当初被摩天宗众人追杀,九色鹿受到觊觎,最终被人掳走,惨死他人之手,不知道,他是否也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而她,又是否能够回到另一个世界之中,为失去的一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