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花是世间最含情的女子。细细密密的花粒是女子繁繁杂杂的心事,大红大紫的花瓣是女子张扬飞舞的情思。无论含蓄还是奔放,都是那么地惹人爱恋和向往。即便是在邂逅的时候它们还离花期尚远,但只要看一下它们的腰肌和眼神,依然会怦然心动:
那样的姿态,不管是纯净或者迷离,都是怀春女子的情怀啊!
要看花,最好是去青州。作为古九州之一的青州,自古就是充满灵气的地方。范仲淹、富弼、李清照等均在此为官或客居过,留下千古美名诗文。青州博物馆里珍藏的中国唯一留存下来的状元卷,以及那些隐藏在繁华之中的青石古街、古屋老房,皆为不可多得的历史密语。十多年前在青州读师范的时候,我曾一次次地去拜谒、吮吸那里的历史和文化,穿越了层层叠叠的岁月,那种厚重和博大常常惊叹得我几近眩晕。
而且,青州人是懂美爱美的,也是最会生活的,所以才有各种各样的花草在这里水灵灵地生长起来,在青州的大街小巷、城乡庭院里招摇出万方仪态。尤其是在黄楼镇,家家户户都养花,一年四季都那么色彩斑斓着。
傍山吃山,临水而渔。守着这些美奂绝伦的花儿,聪明的青州人是不会仅仅满足于孤芳自赏的。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召唤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自己的花草,立即就赢得了满堂喝彩,一下子把怡情的花卉做成了一个大产业,赚取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日子也变得花样的滋润和甜美。花博会就是那些花花草草走向世界的一个大平台。我一头插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了。那么多的奇花异草,都是从仙界里袅娜飘来的女子吧,它们或淡妆或浓抹,或娇小或丰腴,于一笑一颦中就把人的心给勾住了。
蝴蝶兰似是开了屏的孔雀,红的白的紫的各具娇容,惹得人忍不住要上前吻一口;桂花树姿态苍劲,暗香浮动,一经走过就把人陶醉得几乎销了魂;石榴盆景虽局限于方寸之地却依然长成了各自的景致,有的似巨龙昂首,有的如雄鹰展翅,让人平生些许豪壮。
更多的是叫不上名字的,叫不出名字就叫不出名字吧,和它们的惊鸿一瞥,已是胜过世间痴情男女千百次的回眸。我手持相机,原想是以花做背景给人拍摄的,拍着摄着人却成了花的背景。这么多的花草,哪一朵是李清照呢?哪一株又是赵秉忠的状元卷?
熙熙攘攘慕名而至的游人,眼睛被缭乱了,嘴也没闲着,除了发出连连的惊叹之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这里的花怎么就这么美呢?像是在问他人,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呢?我蹲下身来,向一位参展的花农讨教起养花秘诀来。大爷伸出一双皲裂的大手,朝我笑笑:“养花就是养娃哩。”说着又拿起喷壶给花洒起水来。
看着大爷忙碌的身影,我不禁又一次想起了那句充满哲理的话:劳动,创造了美。是啊,没有辛勤的劳动,哪里会有这满目的多彩多姿呢?我要给大爷和他的花照一张相留作纪念,大爷再次自豪了,布满皱纹的脸也绽放成了一朵花。
在我心里,这就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