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初升的太阳还没从丛山之后升起时,南屏镇上的学子就早早地背上书囊去赶学堂的早读。
耳东打着哈欠走在清凉的街道上,一旁的耳海一瘸一拐地跟在其身后。
“诶哟,表哥,表哥,你等等我啊···”耳海两只手捧着自己的屁股艰难的跟着。
揉了揉眼中因困倦挤出的泪水,耳东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昨个的事情被二姑爷知道了,被罚也是活该的。”
“表哥,”听见了耳东的话,耳海脸瞬时就耷拉了下来,“表哥,不带你这么嘲讽人的,真是想不通了,舅舅怎么这次就心慈手软了。”
“我再过两月就得束发了,再打,就失了体面了。”耳东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
“哦,这样啊,那下次不能让你背锅了。”耳海嘴里喃喃道,前面的耳东满不在乎的掏了掏耳朵。
终于阳光穿过了群山打到了这个静谧小镇上,洒在耳东脸上,暖洋洋的感觉让他一个激励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耳海,你看。”耳东指着朝阳的方向说道。
垫脚勾着望了望,耳海没发现什么与往常的不一样,“表哥,天上没什么啊?”
“你看,太阳在山的后面,你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耳东看着,不禁有些痴了,眼神中放着异样的光彩。
“嗯···”耳海歪着头稍稍思考说道,“先生说过,不管在那里都是老百姓过日子的地方没什么不同,那山后面应该和南屏镇差不多吧。”
耳东摇摇头,“我在书上看到,这南屏镇外的世界有江湖,有善恶,还有修身求道的仙人们,一个个都不知道比我们活得精彩多少倍。”
“或许吧,反正我连这南屏山都没翻出去过,我觉得在这里就蛮好。”耳海说道,“诶,表哥,不要想这些了,先生要到三时钟时才会到学堂呢,不如,我们先去看看练武的那帮小子耍耍拳?”
耳东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这个让他无语的小子,一脸无奈的说,“我说你怎么一大清早就一直表哥,表哥的叫着,原来早就想好了是吧。”
耳海憨憨的一笑,“那是,这么好的时候,去着书堂里听那群小屁孩读书太无聊了,不如去活动活动筋骨是吧。”
还未等耳东说些什么,耳海一把抓着他的臂膀便向武馆大院跑去,先前受伤时的痛苦此时全然不见了。
镇上钱庄前,老耳先生草草的在街对面喝了碗糯米粥便踏入柜台后面进行一天的工作了。
摊开一本本账本,昨日夜间送来的账目、单子已经被值夜的伙计整整齐齐的码列在了一旁,耳账房铺纸张本,磨墨挑笔。
“耳账房,耳账房。”正当老耳先生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的时候,小小钱庄单位外面不知何时走来了一精炼的老人,半白束起的头发,消瘦但行走平稳的步伐,浑身都隐隐透着爆发力。
“不知,前辈是···”耳账房搁下笔,抱拳行礼道。
“哈哈哈,后生好生的体面啊,让老夫羡慕的紧啊。”老人哈哈一笑,洒脱的说道。
“晚辈只是虚读了几本书,有个说得过去的差使吧,值不得前辈夸奖,”耳账房连忙谦虚回应,“只不过前辈是来存取钱款的吗,晚生以往从未见过前辈啊。”
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一簇硬茬胡子,老人解释道,“老夫的确不是这南屏镇的人,但老夫有几个不出息的徒弟在这里办了武馆,想将在老夫这里所学传承下去,老夫自从不做差使了,便想着到自己徒弟的地界上看看,逛上一逛,换换心情,所以便溜达到了这个地界。”
微微张了张嘴,耳账房连忙作了揖,“如此说来,老前辈就是,就是······。”
“哈哈哈,没错,老夫姓张,单字一个广,平生教教拳法,是这南派张氏长拳的前掌门人啊。”
“张老前辈,失礼失礼,晚生对前辈的事迹如雷贯耳啊!”耳账房一边说着,一边引着老前辈坐下、沏茶,“只是,不知前辈来晚生这里有什么吩咐吗?”
张老掌门拜拜手,笑呵呵的说道,“吩咐谈不上,你又不是我门下之人,只是,前些日子听我那劣徒说过,有一个姓耳的小娃娃身手快些,竟从小徒孙那里抢走了功法,老夫猎奇心重,想来见见这奇特的小子。”
“诶!这逆子,”耳账房用力一锤手心,看起来很是气愤,红起了脸喝到,“昨日他无故晚归,晚生便已呵斥过了这逆子,没成想,竟是这般无视门礼的混账作为!”
老前辈笑呵呵地看着耳账房发着火,目光却是捕捉到了他摇摆不定的眼神,心里看破了护子心切,嘴上却不点破。
“耳账房,既然你也认同这娃娃做的是大忌,不如,你把他交给老夫,老夫按照江湖规矩,哪只眼看了,就挖了那只眼,还他清白,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耳账房瞬间额头便逼出了滴滴冷汗,立马陪着笑脸说道,“老前辈,您看,他就是一个还没束发的娃娃,做出什么过错也是不懂事,情有可原嘛,情有可原嘛。”
“诶!这个不行,俗话说,娃三看老,现在做出这番行为,长大还得了,要惩治,现在就惩治,等他身强力壮之后,那可不就迟了嘛,你说是不是。”老张掌门饶有趣味的看着耳账房说道。
一咬牙,老耳先生跪在了老前辈的面前,“前辈,子不教,父之过,有什么要罚的就罚在晚生的身上吧,晚生一个苦都不会喊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老掌门见耳账房急了,不禁逗乐笑出声来,乐不可支地扶起他,“耳账房,老夫不过是逗上你一逗,你那娃娃拿的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看看算什么,要是要,就算是老夫送给他的!”
听见老前辈的话,耳账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又忽然板起了脸色,一脸刚毅的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晚生虽不是什么金科玉门的状元探花,但好歹也这十里八乡不多的秀才,怎么也是读书人,前辈今日这般羞辱在下,晚生,晚生,晚生无论如何也不能妥协!”
“厄!?”老张掌门被耳账房这忽然一下地宁欲与玉碎的气节给说愣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