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丛乌黑的云不知是什么时候消散的,周老头和王平那一堆他们点来驱散野兽的火昨日就被他们熄灭了,临睡时他们就见到了那云,这使他二人心惊胆战。
在那无边无际的黑云下,他们感到仿佛只有黑暗才能救得了他们。火光在他们身边,这让他们心存危险,于是急忙扑灭。在观察了一阵确定无异动之后,二人以为是气象缘故,虽在意,但为了保持明日的精力,依旧按之前说好的一人值守,一人小睡,未曾变动。
等到天空显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周老头便叫醒了呼声正浓的王平,他二人刀割了几块鹿肉下来,吃了后,也无须言语,就安静地朝回去的方向摸索前进了。
有时回头路会好走些。周老头二人扛着鹿在林间奔驰。虽走得不慢,但也在晌午时分沿着一条小道回到了神树之处。
正准备休息一会的二人,放下肩头扛着的两头鹿,还未坐下就听得不远处传来“爹”的一声。
周老汉比王平反应慢了一步,晚一瞬才听出这是王平女儿的声音。
只见一个清秀的小姑娘从他们左侧不远处冒出来,带着哭腔。
“悦儿!”王平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女儿,看她一脸着急,心中暗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若自己母亲有事,按理村中之人自会帮忙,莫非是村子出问题了。
“悦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村子里出什么事了?奶奶呢?”
“爹,是那群抓人的强盗来了,他们好多人,全部有刀。奶奶说我们打不过他们,叫我来这里守着,说让你们别回去,免得被抓。”王悦儿拉着王平的袖子,带着哭腔说道。
她昨日就来到了这里,在一旁的草堆里藏着,也不敢生怕看漏了父亲,害了他。
周老头就在一旁,他显然也听到了这侄女的话。他二人对视一眼,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近来一两年镇长每隔一两月就抓走了其他村子的成年男性。限于他们实力的弱小,加之对以前心目中的镇长还抱有一线希望。这希望终于还是没什么用,现在终于轮到周家村了。
“必须回去,我们没有苟且偷生的道理,至少要回去知道情况。”王平搂着女儿,说。
周老头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这般想的。
二人在王悦儿填饱肚子后,将她暂时安排附近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让她暂时仍守在神树周围,给其他提前出来的人报信,万一他二人回不来,也算得个保险。
本来周老头是打算让他们父女都在这里守着,自己先去打探的,但王平是万万不肯的,而周老头心急如焚,自然也是不愿在此地多等一刻的。
他二人沿着一条隐蔽的小道,几经曲折,终于来到村子外围。望村子上空也不见炊烟升起,心中就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二人慢慢摸进村子,推开最近一家人的屋门,里面没有任何人影。随后接连几家都是这种情况。二人心中本还有的一点希冀沉到了谷底。特别是当他二人推开自家屋门也无人迹的时候,那种侥幸就彻底破灭了。
他们终于还是闻到了村口飘过来的不知是血腥味还是尸体的腐臭的味道,在某种程度上,这两种味道,是一个意思。
他二人出来多转几道路,远远望村口广场一看,却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摆满在地上。一只只生动活泼的苍蝇在其上面飞舞。好不热闹。
……
“娘啊,娘啊,儿子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我是平儿,你生养长大的亲儿子,你怎么就走了。娘啊,娘”王平跪在地上,摇着一个老妇人的尸体,那老妇人眼睛闭着,毫无动静,显然已死去多时了。看其面相,也便是之前的王婆。
而周老头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妻子也是被一刀封喉,且死不瞑目。他把妻子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责怪自己不该出去,让其在最需要他的时候独自一人。
二人心中悔意均化为无边恨意,强烈得似要成形一般。
几只乌鸦在他二人的大哭声中吓得飞起又停下,几番后,有几只乌鸦又壮着胆子,下来食腐肉。只有一只乌鸦,却是往村子外面飞去了。看其方向,正是水平镇所在。
水平镇,一朱门大院。
黑甲统领今日不怎么高兴,他没想到镇长会因为这等小事和他发脾气。他踱着步子,在自家干净明亮的客厅里来回走着。想起昨天他回来时面见镇长的场景,不由得又按下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他只是一个奴才,狗奴才。一条狗要想活的长,就必须摆正自己的地位,不会摇尾巴讨主人关心的狗,早就被熬成汤了。
就像他昨日里带回来的那三十个人。
三十个人显然是不够数的,镇长说了至少要三十六个。因时间急,他没能再去抓到人,用不符合的人来凑,这他更是万万不敢的。镇长练功用的血,不能有任何问题。否则他这颗大好人头,也不要想在肩膀上继续住着了。
他本身准备的说辞显然也是没用的,哪怕他已经跟随了这位大人两年,但也没能敢阻止其随手拿了他六个兄弟凑进那锅血汤中的举止。他在镇长面前,动都不敢动,甚至经历无数生死的他,生怕镇长一不开心,就把他也抓进去了。
幸好他还有点用。想着这些的时候,一只乌鸦飞进他的堂院里。这是他的宝贝,或者宠物,一样。
看来周家村那群漏网之鱼出现了,这十八个人,在他走之前就没打算放过,所以叮嘱自己的这只宠物留下,让其看到有人进村子,就回来报信。
不过黑甲统领并不急着点兵,人虽然已经回来了,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全回来了。他不确定这些人有没有血性来报仇,如果有,他自然也省了一番来回奔波,直接在城中就解决他们。如果他们怕了,那他还真得多走一趟了。
所以他打算多等一天。一天的时间,够他们来找他了。他的大门敞开着,风吹过整条街道的声音,在他这里都能听到。但这些风声比起他,比起那位神秘的镇长,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有他知道那位的厉害,那是真正的仙家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