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绵绵派人送慕容回春南笋吃,还说了好一番漂亮话哄得慕容回春很高兴,慕容绵绵心情大好,胃口也大开,吃了很多,竹儿在一旁看着也很开心。
这下才好跟龙淼交差嘛。
“送南笋到慕容回春那里的事,你不要向外人提及,也别和龙淼说了,只说我爱吃,日日都送两份过来。”
竹儿点了点头,这慕容绵绵最近怎么什么都不让跟龙淼说呢。许是怕龙淼烦吧,这些小事在一一禀报是繁琐了些,可是龙淼每天最大的乐趣,除了腻在慕容绵绵身边,就是从下人们那里问慕容绵绵一天过的如何啊。
不过既然慕容绵绵说了不准说,竹儿也会尽到自己的本分。
龙淼很晚才回来,慕容绵绵看到他时,他脸上有着一层无法掩盖的疲倦,朝堂上的那帮大臣,仿佛被下了蛊一般,都要推慕容回春做摄政王。
龙淼自然是不依的,他也不在乎来个大换血,但是查不出这些人为什么对慕容回春如此死心塌地,换人也是无益。
慕容绵绵揽他在自己腿上躺下,轻轻的给他揉着太阳穴。
“绵绵,我现在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我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都弃我而去。”
“慕容回春的手法一向诡谲,陛下不必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可是这样的环境待久了,我也会怀疑自己的。”龙淼疲倦的窝在慕容绵绵的怀里,他现在唯一相信,唯一没有莫名其妙被慕容回春蛊惑的人就是慕容绵绵了。
慕容绵绵明白龙淼现在得心情,他一向杀伐决断,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霸气测漏高高在上的。
可是他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也会想依赖,也会想撒娇,也会想像普通人一样有七情六欲。
“陛下实在辛苦了,不如明日,我在暖阁中候着,陪你听听他们的说法。”慕容绵绵心里也纳闷,这慕容回春想骗一个,骗两个还行,如何能骗那么多人呢?这些人甚至被他骗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慕容回春俨然成为了他们的信仰啊。
龙淼握住慕容绵绵的手说道:“你怀着身孕,我不想你那么累。”
“孩子重要,陛下也重要,我和孩子一定要陪你度过难关。”慕容绵绵说道。
其实龙淼并不相信慕容绵绵真能做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慕容绵绵能陪在他身边,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慕容绵绵穿了轻便的衣服,悄悄的躲在帷幕后,坐在一把椅子上,前面的王座上,是龙淼,大殿以玄色为主,龙淼身上佩戴着金色腰带,用金线绣了蟠龙。
大臣们也都以黑色为主,文官武官又略有不同,文官身上以飞禽图案为主,飘逸灵动,武官身上以走兽图案为主,大多凶残霸道。
文官武官两列,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可是龙淼明白,他们的心早就不似他们看上去的那么恭敬了,他们每一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莫名的恐怖和焦虑中。
朝廷辩论,也不像以前那般凝重文雅,每个人都拔高了嗓子,仿佛在喊救命一般说着自己的观点。
朝堂上充斥着刺耳的声音,大多数人都要求封慕容回春为摄政王,慕容绵绵在帷幕的缝隙中,看着他们异常激动的神情,颇有几分癫狂的神色,可是似乎又不像中了什么毒,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龙淼高踞宝座,懒洋洋的看着他们争吵,幽幽的问道:“我姜国,以律例立身,哪怕是孤,行事作风都要有据可循,你们既然推选慕容回春为摄政王,给孤一个正当的理由。”
官员们纷纷卖力的夸奖起慕容回春来,和慕容绵绵以前听到的差不多,慕容回春如何菩萨心肠,如何妙手回春,对天下做了何等贡献。
慕容绵绵越听,心中越慌,突然明白,这些说辞,正是慕容回春之前一直拥有的盛名,甚至自己,都是仗着慕容家的名声,慕容绵绵现在知道了慕容回春的真面目,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慕容绵绵倒吸一口凉气,慕容回春是何等的心机啊,从之前便能一直为自己积攒名声,用到现在,可是他行为如此不端,为什么说出真相的少,为他歌功颂德的却那么多。
龙淼善长用人,他选用的人,绝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更不会因为受了煽动,提出如此荒谬的建议。
慕容绵绵细细观看着他们的举止,并不觉得自己比龙淼能看到更多,心中却存下了疑虑。
龙淼将桌子上的玉笔筒重重扔了下去,群臣都跪了下来。
“庙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大臣们虽然摄于龙淼的威势,可是心中却并未完全被吓住。
“给孤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陛下,可赐婚慕容回春。”
“赐谁?”
“太后。”那大臣站起身来说道:“若太后下嫁慕容回春,那么慕容回春在身份上,必为摄政王的不二人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是龙淼和大臣们博弈最高潮的地方了,每个人都等着或赢或死的局面。
龙淼站起身来:“欺君之罪,罪当诛九族,侮言犯上,枭首示众!尔等众人,皆入诏狱!”说罢拂袖便去了。
留下的是满朝哀嚎,龙淼毕竟是龙淼,他的天下没人敢反,有人想以身试法,他便给他们个痛快。
慕容绵绵和龙淼心中都明白,虽然短暂制止了他们,可是很快他们又会想出新的法子来逼宫。
龙淼打算去找太后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早上他动了肝火,不想慕容绵绵在跟着担惊受怕,便遣她先回关雎宫歇息了。
慕容绵绵回到关雎宫正看到来见她的苏锦时,慕容绵绵也奇怪,这苏锦时几日来都没有露过面,按理来说她之前对慕容绵绵见安崎的事情起了疑心,一定会多盯着慕容绵绵,怕她有危险。
“呀,绵绵,你又胖了?”
慕容绵绵眼角抽了抽说道:“你都多久没来了,那我怀着身孕,肯定会胖嘛。”
苏锦时接着笑道:“你胖得也太快了。”
“好了好了,就知道取笑我,这几日哪里逍遥去了,都见不到影子。”
苏锦时说道:“嗯,绝代芳华一个好姐妹,要嫁了,你也知道流落风尘的人,能有这样的归宿该多好啊,所以我便亲自为她操办了。”
慕容绵绵也顺着她聊了下去,这些日来,要思虑的事情太多了,能听到些带着烟火气的喜事,她也是爱听的,便说道:“嗯,也真是好事,嫁了什么样的人家啊?”
能在绝代芳华排上名号的美人自然普通人家无法娶,大户人家娶来怕是只能做妾了。
“这人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是朝中的霍廷尉,这些年来扶摇直上官运亨通,他在绝代芳华养了个相好,可是一直没能如愿接出去,都是因为他家中的夫人太凶了,这不,他夫人死了,他才敢在娶,虽然做不了正妻,但她进了霍家,没有主母压制,年资久了在添个孩儿,或许能当个平妻呢。”
霍廷尉,慕容绵绵自然没听过,不过她想这样的官阶,自然也会出现在大殿里,当时她看到大殿里的人们精神状态激动的十分诡异,居然私下里还有闲情娶小。
慕容绵绵心下起疑便问道:“他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似乎是得病吧。”苏锦时不大确定的说道。
“得病?她身体不好吗?”
苏锦时摇摇头道:“说来是有些奇怪,他妻子是典型的母老虎,十分彪悍,绝对不是个病秧子,但,这大户人家死个把人,也没什么稀奇吧。”
“可是,有人因着她的死,得了好处,那么这死因便有些蹊跷了。”慕容绵绵说道。
苏锦时也有些疑惑,她光顾着为自己的好姐妹高兴了,没想那么多。
“怪娘子,这事一定得查查明白,你让你那姐妹一定想法弄个明白,这对她也有好处。”慕容绵绵说道。
苏锦时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等待的滋味自然煎熬,龙淼在永寿宫的处境也并不顺利,太后自然是不愿的,她虽然做了许多有损威名的事,可是她却始终还有着凤家人的骄傲,如何肯下嫁给慕容回春。
太后叹道:“到头来,还是我们母子在一条船上啊。”
龙淼默然不语。
“你放心,若真到那个份上,我宁愿以死,来全王室的名节。”太后疲惫的说道。
龙淼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说道:“你不必如此。”
“孩儿啊,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命没那么重要,有比死可怕太多的东西,我都到了这把年纪,几经荣辱,我想的明白,凤家打姜国建立从未执政,却多年保持着姻亲的关系,得享富贵,凤家把名声看的太重,只有这样的名声维系下去,凤家的女儿们才能接着嫁入王城。”
龙淼看着太后,不知是同情还是厌恶,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了上来,他虽然不赞同太后的许多做法,可是这么多年,每当自己遇到大难大险时,太后都会不遗余力的助他一臂之力。
太后看着龙淼淡淡道:“这宫里的风从来没停过,当年我们尚能彼此扶持躲过多少算计,如今没想到居然到了这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我现在死了,也好,我只希望,你可不可以忘记我的不好,记住一点点,一点点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