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涟漪见高延宗神情真挚,忍不住也是笑了,“延宗,你跟每个姐姐,都是这么说的吗?说多了,就没有诚意了。”
“不一样的,你跟她们都不一样。”高延宗依然是喜笑颜开的模样,“涟漪,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这样心动过,如果早遇到你,我一定会像四哥对四嫂那样,只娶你一个的!”
“我才不信呢……”孙涟漪表面上摇了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早遇到高延宗,她的一生也会不一样吧。
她可能不会在周国皇宫中长大,不会遇见茉儿,不会与宇文神举交好,更不会,爱上宇文邕。
“涟漪?”高延宗察觉孙涟漪神色有异,正要问她,她却是靠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你可不许再吵我了,快睡!”孙涟漪抿嘴轻笑,至少此刻,她是安心平静的,也是,幸福快乐的。“我明儿一早还要去给姐姐请安的……”
“好吧。”高延宗也就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他今晚能做的,一定是个美梦,即便没有梦也没关系,他最大的美梦都已经成真了。
没一会儿,高延宗倒是先睡着,孙涟漪却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高延宗的脸,目光温柔,却又透着一丝哀伤。
奈何这世上,并未有如果,她只惟愿,往后的凶险之路上,他能避开荆棘,安然无恙。
次日的清晨,朝阳的光芒已是照耀进了屋子里,新婚的两人却仍是还在卧床,高延宗眼带笑意地将半梦半醒的孙涟漪紧搂在怀里。
昨夜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缠绵,到底还是让孙涟漪未经人事的身子酸痛难耐、疲惫不堪,明明说是要早些起来的,她却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高延宗虽然对自己昨夜的‘粗鲁’行径心生愧疚,但是他能真正地拥有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实在是心满意足,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似乎不管今后世事如何变化,只要能和孙涟漪在一起,他都甘之如饴。
高延宗低头在那慢慢转醒的可人唇上吻了一下,孙涟漪才终于睁开了眼睛,缓慢地眨了几下,迷茫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不清楚,不过,已经天亮许久了。”高延宗小心地扶着孙涟漪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要是还累,就再多睡会儿吧。”
“不了,新婚第一日就让姐姐等着,我若还不去,被其他姐妹知道了多不好。”孙涟漪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仍是坚持要起身。
高延宗先下了床,一边自然地帮孙涟漪穿鞋,一边笑脸盈盈地说道,“涟漪,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愿意下嫁于我为妾侍,还肯为我守礼数,委屈你了,我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
“你若真是想对我好,别让我成为这府上的众矢之的便可。”孙涟漪下了床,先自己披了一件衣裳,然后就侧身去拿高延宗的,不经意地看到了凌乱的褥子之下染了红的被单,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咱们可还新婚,这段儿时****怎么赶我我都不会走的,就要天天留在你这儿!”高延宗站在床边,见孙涟漪停了一会儿没动,便是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然后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实在是得意地要不得了。
孙涟漪羞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连忙拿了高延宗的袍子就起身,低着头说道,“抬手……”
“哦。”高延宗就乖乖地抬手,孙涟漪给他穿上了一只袖子,然后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好似不会穿衣的孩童一般,可高延宗却是特别喜悦,他望着孙涟漪的眼睛里,都像是有光一样。
孙涟漪折腾好了高延宗,才又开始折腾她自己,高延宗却一直在给她捣乱,害得她好半天才把衣裳全穿好。“你别闹了!”
高延宗可不会轻易放过她,正准备挠孙涟漪的痒,还好梓璇、梓琪她们敲门,暂时解救了孙涟漪,“五爷、涟姨娘,起了吗?”
“起了,进来吧。”孙涟漪连忙放了人进来,不然看这架势,高延宗还要闹腾她好一阵儿的。
“恭喜五爷、恭喜涟姨娘!”喜娘第一个进来的,说完吉祥话就去收拾床铺了,一边收拾还一边在笑,“好好好,红红火火,大好呀!”
梓璇也在偷笑,梓琪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笑,只莫名地眨了眨眼睛,也没多想,端了盆水给孙涟漪洗脸,“涟姨娘……”
高延宗已经让梓璇伺候着洗了脸,他估摸着孙涟漪还在脸红,就是忍不住去看她,却见孙涟漪微微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这个‘涟姨娘’,听别人叫着还好,可是梓璇和梓琪也这么叫我,太不习惯了。”孙涟漪打湿了脸,又接过了梓琪递上了的帕子擦了擦,还帕子的时候忍不住提议道,“不然还是喊‘姑娘’吧,反正咱们这小院子里,往常也就我们几个人。”
梓璇和梓琪还没有回应,高延宗却是忽而插嘴道,“可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姑娘’了……”
喜娘忙着收拾兴许是没听到,梓璇又偷笑了起来,梓琪看了看高延宗又看了看孙涟漪,仍然是一脸不明白。
孙涟漪抬眸瞪了高延宗一眼,然后伸手狠狠地掐了他的手臂一下,“你说什么?我方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说的是……是……实话呀……”高延宗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又讪笑了起来。
他看着喜娘拿着床铺上的东西出去了,才和梓璇和梓琪说道,“以后就我们几个人在的时候,便喊涟漪‘夫人’吧。”
“高延宗,你别乱教!”孙涟漪正在对镜梳妆,被高延宗这提议一吓就是连忙转过身,“她们给叫习惯了,哪一日当着其他人面也喊了,是要被责罚的,而且如果让姐姐听到了,多驳她的面子呀。”
“哪会呀?梓璇、梓琪这么机灵,不会出错的。”高延宗按住了孙涟漪的肩膀,示意她宽心,“你看你,在其他人面前也没直接朝着我吼‘高延宗’呀!”
“你……”孙涟漪被他这么一个举例堵得无话可说,怒目圆睁也好似撒娇一般,毫无威慑力。
“那就这么决定了!”高延宗乐呵呵地看着梓璇和梓琪点头,然后他忽而想起了什么,抬腿就向外走,“你们先帮夫人梳妆,我很快回来!”
“诶!”孙涟漪没叫住高延宗,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不过高延宗出去没有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孙涟漪的头发也正好梳理好了。“你跑去哪儿了?”
“回书房拿了一样东西。”高延宗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然后将东西拿出来,递到了孙涟漪的眼前。
孙涟漪呆住了,自然也忘了伸手去拿,她看着那物什,一时百感交集。“它还在呢?我以为你早就丢掉了……”
“哪能丢呀?这小东西,是之前你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高延宗见孙涟漪不拿,他也不急,就等着,还好玩似的在手上转着圈,“你记得吗?那日拿了你的簪子,本就是说等我们洞房花烛夜,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我才会还给你的,可没有食言吧!”
孙涟漪一时无言,她先让梓璇和梓琪出去了,又犹豫了一下,才起身面对着高延宗,开口说道,“延宗,现下应当不用我说,你也知晓这簪子是那人送我的,你……你当真不介意?”
“以前,是很介意,好几次看着这物什,想到你走了,都气得想摔了它。可又总觉得,这好似是我们之间的牵系,说不准,你真的还会为了它而回来,所以,我就一直留着了。”高延宗语气平静,神色淡然,一片坦诚真挚地拉起了孙涟漪的手,“涟漪,我怜你爱你,要说跟你的美貌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你不信了,我自己都不信,可……不单单是因为这样,我更喜欢的,是你赠医施药时的温柔善良,嘴硬心软的鼓励,不声不响的陪伴,还有,偶尔把我和茉儿当孩子来训的语重心长。甚至是,你的深情、你的神秘,我全都喜欢!”
孙涟漪满心感动,高延宗与她交握住的手之间还有那簪子在,白玉自然的微凉,在此刻却已经被高延宗掌心的温度焐热了。
就好像从前,他对她那样,她曾经凉得刺骨冷得透底,他仍是执着地要去捂着,融化了她冰封的心,暖得她连泪水都是从温热变成了炙热。
“涟漪,若你真是个朝三暮四,转眼就能忘了旧爱投入新欢的女人,我又怎会如此为你痴迷?”高延宗仍然在说,在笑,在毫不掩饰地表述衷情。“对我来说,你身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不过,不打紧,咱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多得是时间给我,把你一点一点扒光!”
“你又乱说话!”孙涟漪破涕为笑,“这大白天的,也不害臊!”
“大白天怎么了?我跟我娘子在新房里说些体己话都不行了?”高延宗不以为然地笑道,“这王府上,谁敢管我?我就算是真的要白日宣……”
孙涟漪一听就知道高延宗又要口没遮拦,连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了!我……我要去拜见姐姐了,别再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