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人没想到是,在儿子家没见到儿子,给儿子打了电话,儿子却迟迟不来,后来,儿子干脆把电话都关了。一向温顺的他也暴跳如雷起来,在未来的儿媳妇面前完全忘记了长辈的身份,提着儿子的小名骂了起来,骂周成林翅膀硬了,连爹的话都不听,骂周成林当了官忘了本,骂周成林也是贪官一个,忘记了祖宗,忘记的人性,忘记了党性。
孟茹看见未来公公气咻咻的架势,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劲给老人陪不是,说周成林实在是忙。也许是看在未来儿媳妇的面子上,老人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好,你现在想办法给周成林打电话,让他赶紧去医院,我在医院等着他,你告诉他,他今天要是不去医院,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说完,余怒未消,火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孟茹让他吃完饭再走,他连理都不理。走到门外又折了回来,冲着孟茹,嚷道:“给我拿五千元钱,我有用。”
孟茹知道周成林是孝子,没敢多问,连忙把身上准备买嫁妆的钱取了出来,恭敬地送给老人,一直把老人送到路口,又给老人要了出租,才赶紧跑回家,给梅景仰打了个电话,他知道,作为常务副县长的秘书一定会有办法联系到周成林的。
听完孟茹的诉说,周成林脸都气歪了,二话没说,出了家门,向医院赶去。
在医院里,周汉章老汉还在气头上,正逮着烟狠命地抽。看见周成林进来,老人顿时气冲斗牛,朝周成林吼道:“你个兔崽子现在还端起了架子来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还有浏阳河乡的老百姓吗?这边都要闹出人命了。我找你评个理都找不着?你看,你看看!”老人越说越气,最后气得坐到椅子上直喘粗气。
周成林赶紧陪着笑脸,解释道:“爹啊,你就别生气了,我不是没办法吗?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看。”
老人暂时消了点气,冲着病床上的王进忠爷俩呶呶嘴,道:“什么事,你自己看看吧,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吧。你要还是我的儿子,你就别让浏阳河的老百姓指着我脊梁骨骂我。”
看完王进忠爷俩的伤势和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诉说,周成林再也待不下去了,掏出电话,给公安局部长关涛打了个电话:“关部长吗?你马上和刑警队的孙队长到医院外科病房来一下,快点,我就在这儿等你们。”说完,没等对方回音,就把电话挂了。
周成林嘴中的孙队长就是和他在榆阳党校一起培训的孙发田,孙发田后来从拘留所调了出来,调到了刑警大队,这次人事调整,在周成林的强力推荐下,孙发田做了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不一会,公安局部长关涛和刑警大队队长孙发田就来到病房,看见周成林一脸怒气的样子,两个人赶紧走上前,问周成林:“周处长有什么指示?”
周成林道:“指示没有,我是让你们看看你们公安局的工作的。”
两人都听出了周成林话语中的火药味,尤其是孙发田,他是刑警队队长,知道社会治安的主要责任应该是他这个刑警队队长的责任,连忙陪着笑脸,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处长你就明说吧。”
周成林这才转过身,看了看床上的王进忠爷俩,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关涛和孙发田明白了周成林的用意后异口同声地答道:“是。”
孙发田马上取出电话,又调来两个民警,立刻展开了询问。
看见孙发田他们要动真格的,王进忠吓得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颤颤悠悠地要坐起来,哭着哀求道:“大侄子啊……”话语一出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改口道:“周……周处长,我们算了吧,姓闫的,我们惹不起,你们就不要插手了。我们今天把他们告了,他们明天还不抄了我们的家?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大不了这钱我不要了。”
王学平在一旁却愤愤不平地嚷道:“爹,你就别再怕事了,事情都到了这一地步,你还怕什么,大不了我和他拼了个鱼死网破。况且周处长、公安局的同志都来给我们撑腰了,你还怕什么?”
众人当中几个胆大的,也都齐声道:“是啊,有周处长和公安局,你怕什么,你就什么都说了吧。”
在周成林和众人的劝说下,王进忠终于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的经过都向刑警队说了,孙发田又落实了王学平和其他的围观者以及周汉章老汉。
落实完后关涛向周成林汇报道:“周处长,请你放心,我们回去马上布置警力,绝对不让不法分子逍遥法外。我们会给受害群众一个说法和公道。”
等公安局的人走了之后,王进忠嚷着要回家。
但医生说他伤势太重,需住院观察治疗,坚持不让他出院。
王进忠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凄惨地哭道:“住院得用钱,我没钱啊。”
周汉章老汉连忙劝慰道:“我说老弟啊,你就别担心钱了,治伤要紧,你不就是担心钱吗?老哥有。”说完,从身上把从孟茹那要来的五千元钱放在枕头边。
周成林也劝慰道:“王叔,钱的事不用你担心。治病疗伤要紧,我爹给你的钱,你先用着,等事情落实清楚后,谁打伤你,谁负责医疗费和赔偿金。”
坐在车上,联想到王进忠爷俩悲惨的遭遇,周成林情绪仍然不能平静,他在心里发着狠:“好你个闫丙章,你兔崽子等着,这次,我一定不能放过你,等这几天腾出空,看我怎么收拾你。”想到这,几年来的事情在脑海中历历在目,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闫丙章他们送进监狱里,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但是他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闫丙章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背后牵扯到很多人。他不仅在浏阳河能呼风唤雨,就是在河阳、甚至榆阳都能呼风唤雨。上次在浏阳河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次教训,而且教训深刻。这次要想扳倒闫丙章,他周成林还得从长计议。
说实话,当初的周成林,闫丙章也没怎么放在心里,不是非常地担心。
那时候他压根就没瞧得起周成林,在他的心目里,周成林只是土包子出身,后面没什么过硬关系和后台,只是机缘巧合遇到了刘一夫得到了刘一夫的赏析阴差阳错混个副县长。
根据他多年在社会上打拼的经验,根据他和各级各类官员接触所总结出来的经验,根据他对官场知识的了解,他断定周成林也就在副县长这个位置上一辈子了,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和升迁。当官靠背景,有背景的,领导都想用你,都会像做直升飞机一样直线升迁。没背景的,即使你满腹经纶,才高八斗,领导也不会做慧眼识英才的伯乐,也不会众里寻你千百度继而赏析你提拔你重用你,所以你只能认命。
周成林就是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所以,他断定周成林不会有大的出息。
他甚至断定只要刘一夫从河阳调离,周成林就会立马退居二线灰溜溜地再次下台。
因为周成林和刘世昌是两派,官场上讲究的是派系,既然周成林和刘世昌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刘世昌断然不会容周成林这个异端存在的,就要一棒子打死,刘世昌是县委书记,驾驭这河阳的官场。
再说,他是市反贪局部长吴俊才的干儿子,他和刘世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现在是河阳县知名人士,河阳县政协委员,手眼通天的著名民营企业家。
尽避这几年他在浏阳河乡胡作非为,百姓怨声载道,可河阳上上下下谁也不愿意招惹他,就因为他有钱有势,还有吴俊才这个在市反贪局做部长的干爹撑腰,谁也不愿自找不自在,狐狸没打着反而惹了一身臊。
再说,他们都和自己没有深仇大恨,自己还经常孝敬他们,包括县里的很多领导都是对他既嗤之以鼻,又恨之入骨,还喜之如故。
因此,他闫丙章是有恃无恐,无所顾忌。
但现在不行了,周成林有了很大的庇佑,而且和自己有深仇大恨,是自己把周成林的哥哥、前妻送进监狱里的,也是自己把周成林从浏阳河乡党委书记的位置上给赶下来的,他们之间的仇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冰火难容,有他周成林,就没有他闫丙章,有他闫丙章,就不能有周成林,中崇不能有二虎,一水不能容下两条龙。
但是,他闫丙章知道,民不与官斗,胳膊拧不过大腿,周成林现在毕竟是如日中天,官运亨通,自己和周成林斗的确占不到半点便宜。
这时候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逞一时之勇和周成林作对,他也懊悔,懊悔当初听从了吴俊才的安排,没把周成林彻底扳倒,给周成林留出了反击的机会。但后悔懊悔都没用了,他关键是要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周成林已经向他下手了,他相信周成林这次一定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绝对不会留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他必须做好应战。
他越是怕鬼,鬼却偏偏来敲他的门,就在这时候,他小舅子巩学北出事了。
巩学北因为殴打王进忠父子俩被县刑警大队依法拘禁。
巩学北被拘禁的时候,闫丙章正和浏阳河乡派出所所长周琦及几个哥们在淮海省淮安市贵人和大酒店八楼的豪华包间里逍遥自在,寻欢作乐。
两杯酒下肚,闫丙章再也控制不住体内涌动的欲流,扯起那个小姐走出了包间,乘电梯来到了十八层的客房。
闫丙章刚走进客房中,还没来得及动作,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后,才知道是他老婆打来的。
老婆的电话让他很扫兴,他没好气地嚷道:“叫爹啊你,有屁快放,别耽误我正事。”
女人在那边哭哭啼啼道:“丙章啊,你赶紧救救学北吧,他被派出所逮去了。”
闫丙章听说小舅子被派出所逮去了,不以为然,道:“行了,我正和派出所周所长在一起,我让周所在打个电话给所里,把你弟弟给放了就是了,别再哭爹了。”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见闫丙章挂断电话,小姐立即风情万种地扑到他的怀中,嗲声嗲气地娇叫道:“老公,今天就让老婆我好好地伺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