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和送亲队伍汇合。
送亲队伍同时也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等阿茹醒来时,他们依然进了大梁的外城。大梁城非常之大,是整个北地最大的一座城。外城多是住的平民百姓和一些百姓自家的田地作坊,阿茹之前所住的常乐的私宅便是在这外城里。
外城中的百姓纷纷站在街道旁看热闹。这西夏公主的八卦他们已经聊了大半年,此时终于等来这位八卦的主角,难免要格外兴奋。有些大妈大婶还捧着手上的活计就从家里赶了出来,一些小伙儿大爷也都争相往前凑着想要看看这位公主长什么模样,保不准这就是要坐上梁国皇后宝座的女子,不趁机看上一眼,不能廖已慰藉人民群众的八卦之心。
这时宝相大街一直通向内城的大门轰隆一声开启,从门里奔来三匹马,为首的是一匹乌黑发亮如同夜空的骏马,脚踏飞雪,正是墨迹,而那骑着墨迹的俊美男子不用多想,正是那梁国国主,万民敬仰的梁王陛下——梁晏。
梁晏身穿玄黑色绣金色龙纹锦袍,头戴金线绣制镶龙头冠,俊俏的脸上透着绝对的威严,惹得四下差点尖叫的众女一时都屏住了呼吸。先王因他长得太过俊美,一度厌弃这位太子,并与皇后说,太子无王者之仪。
如今看来,先王绝对是看走了眼。
随着梁晏的出现,随后涌上来许多侍卫,将原本混乱的街道清理开,把百姓隔在了道路两边。
送亲的仪仗也同时停了下来,白丹为首,轻打那匹白马,向梁晏走去。走到这位帝王面前十米的位置,白丹翻身下马,上前两步,单膝跪下。他手里捧着一支红色卷轴,是西夏王献上的归顺诏书。
人们看不清梁王的表情,只见他身后的将军随即下马,走到白丹面前,接过那诏书。
只听有人高喊:“西夏和亲使团到——”
队伍重新开始向王城前进。
阿茹此时躺在一辆陌生的马车里,她睁开眼时,眼前是一个上年纪的婢女,大约五十多岁年纪,因着这样的老嬷嬷都是从小在皇宫长大,皮肤看上去较普通的老妪要年轻许多,但满头银丝仍旧掩盖不料她的年纪。一般宫女到了三十多便能放出宫去,但也有不愿离开的最后留下来当了嬷嬷。有些从小带着公主的嬷嬷此次随公主陪嫁过来。这位嬷嬷面色慈祥,虽然衣着穿戴都较之前见过的几位嬷嬷朴素,但依旧能看出来是教养十分好的那种老嬷嬷。
她正在上下打量阿茹,时不时皱眉,好像十分担心阿茹。见阿茹醒来,连忙递给她一碗药。
阿茹接过来,道:“谢谢。”
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又换上了一身绯红的轻纱裙装,知道是这位老嬷嬷帮她换的,正有要问她,却见这老嬷嬷指着她的肚子,然后指了指她手里的药,比划了半天,作仰头喝水的动作,似乎是叫她快喝下那碗药。
阿茹顿时明白过来,这位嬷嬷是个哑巴。
阿茹看看手里这碗药,也不着急喝,问哑嬷嬷道:“嬷嬷,我们已经到大梁了吗?”
哑巴嬷嬷木木地点了点头。
阿茹又问:“我伤得严重吗?”
哑嬷嬷依旧点头,然后指了指阿茹的肚子,又仰着脖子做了一遍喝水的动作。阿茹见这哑嬷嬷真心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对手里这碗药放下心来。
她想了想,又问:“这药是公主送来的?”
哑嬷嬷停下手上的动作,摇摇头,想想又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车外,然后捂住自己的嘴,接着又摆了摆手。
阿茹大概猜到她的意思,不甘心再问道:“是白丹将军给的?”
哑巴嬷嬷听了笑了,点点头,然后把那碗药往阿茹眼前推了推。
阿茹不再坚持,仰头将那碗奇苦无比的药喝了个干净。喝完药,哑巴嬷嬷扶着阿茹躺下,为她液好被角,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仍旧皱着眉盯着阿茹。阿茹被她瞪着睡不着,苦笑道:“嬷嬷,您不用盯着我,我伤得这么重,不会突然溜走的。”
那哑巴嬷嬷连忙摆手,然后有些歉意地转过身去。
见这哑嬷嬷亲切真诚的模样,又见她对阿茹那真心关切的眼神,阿茹不由得在心里对她生出些好感来。
车子的帘子关的严严实实,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但是外面传来阵阵嘈杂的欢呼议论之声不觉入耳,阿茹朦胧见听见有人喊:“快看啊,是陛下亲自来迎亲了!”
“看来这西夏公主必是我梁国皇后了!”
“有了西夏的归顺,整个北地便都是咱们陛下的了啊!”
“难怪陛下如此看重这位西夏公主,不但亲自出城迎接,据说还为公主在大梁大赦三日呢!”
“传闻陛下前些日子一直心情不佳,处治了许多人,这次大赦也算是救了这些人啊。”
“听说这为公主美若天仙,不知道有没有绿腰姑娘美啊?”
“呸,拿西夏公主和宜春院的姑娘比,你脑子长在脚上了吗?”
“俺知道那西夏是胡人血统,鼻梁很高,眉眼很深的那种,特别好看!”
“咱们皇上登基一来只有一位贵妃,还未立皇后呢,如果能有如此美貌的皇后真是咱们的福气啊!”
“嗯嗯,谁说不是呢,听说这次西夏还要献上王族传下来的宝物,不知是何等了不得的什物?”
“还有这等事情?你们谁听说了吗?”
“俺知道!相传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留下的宝物,女娲娘娘幻化而成的精华,留存在这世间几千几万年,得到它的君王便能得到整个武洲……”
“说书的,你少瞎说,哪有这种东西……”
“诶,你别不信,这要真让咱们皇上得了,说不定咱皇上还能当上千古一帝呢!”
“我看未必,咱皇上那个娘来历不明,皇上是不是咱们梁国……”
“嘘……你们这么议论不怕掉脑袋吗?”
“闪开闪开!”
“所有人避让!关——城——门——!”
阿茹被浓浓的睡意席卷,却被细细碎碎的声音闹得睡也睡不安。他们议论的话不时传入阿茹的耳朵里,让她频频做起噩梦来。直到那轰隆的巨响传来,皇城的门将那些恼人的声音挡在了外面,阿茹终于清静了。
看来他们已经到了大梁,不知自己会被如何处置。若是见到梁晏,这厮到底会不会念在曾经一起在巫族落难的份上,不重提杀她的事情。当然,若是能趁着梁晏大婚,举国同庆的时候,她这个小小的“贡品”被扔在某个角落里被人慢慢遗忘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