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帐内传来卓瑗公主愤怒的声音,“说了本宫不要戴这种有彩蝶的!这身衣服也拿去给本宫换了!”周围的侍卫似乎都已习惯了公主如此,连眼睛都没动一下,只是认真地背对大帐目视前方。
“可是……”
“下去!”
随即两名捧着头冠的嫫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见章药站在帐前,神情十分无奈地冲他摇了摇头,然后默默退了下去。
章药向两位嫫嫫微微行了个礼,掀开帐子大步走了进去。
帐中的卓瑗公主端正地坐在上首一张裘皮铺成的椅子上,那一身红色嫁衣已经换下来,穿上了绯红的骑装,腰上挂着白羽和铃铛,一个轻轻的动作便一阵悦耳的铃声。
卓瑗素着一张俏脸,想必是伺候她梳妆的两位嫫嫫没能劝动她。此时她杏眼圆睁,瞪着下首的章药道:“都是你办的好事!”
“公主息怒。”章药淡淡地回道。
卓瑗冷冷地看着他,道:“天一亮我们就要启程往大梁去,对那女子你可有把握?”
“公主尽管放心。”章药答道。
“这帝星一事可是真的?为何父王未曾跟本宫提起过。”卓瑗虽是西夏王族,但并未听说过蓝眸者为帝星一事,莫非是密录上记载的?
章药笑道:“公主可记得前些日子夜空中天兵天将的盛世奇景?”
“当时本宫还未到此处,但是略有耳闻,这些日子恐怕已经传遍整个北方诸国了。”
“引来那奇景的人便是我们抓来的这个女人,此事是全巫族族人亲眼所见。帝星一事在巫族相传已久,而那梁国太后是多年前巫族的叛逃的罪人,凭这女子一双湛蓝的眼瞳,她便能明白这女子的价值。不需我们多说,梁国一定会欣然接受这份厚礼。”
“但是……这样一来梁王就知道我西夏不愿以西夏的密录作为休战的贡品了。”卓瑗依旧皱着小脸,担忧地望着章药。
章药低声笑了,走上前去。他走过去扶起卓瑗的手,安抚道:“公主,此事交给在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章药!注意你的身份!”卓瑗下意识要从章药手里挣脱开,却被攥得死死的,任由章药另一只手轻轻抚摸。
“啧啧,公主前几日夜里可不是这样任性的。”低低的笑声随着章药的动作传到卓瑗耳中,叫她一阵冷汗。
“你!”
“都要嫁人了也没个人教教公主如何伺候男人,这西夏国主果然是老了。”
“章药!你!大胆!”
“别担心,章某不会让梁晏那厮糟蹋了如此美人的。”
“荒……荒唐!”卓瑗一拍椅子站起来,这高挑的美人此时是真的生气了,一张高傲的小脸气得有些泛红,“你,出去!”
章药也不坚持,恭顺地退了出去。只是临离开前意味深长地在卓瑗耳中轻轻舔了一口,卓瑗正欲发作,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莫要忘了,你肚子里的蛊虫还等着在下喂食呢。”
随即而来是一只青铜花瓶砸出营帐。
此时,阿茹的帐内已经送来了笔墨和绢纸。
看来章药还是没有放弃再制作一本密录的机会。阿茹看着眼前这些东西,突然有了办法。
既然没有人真正见过密录,包括章药在内,阿茹大可以随意发挥,只要她说是,便是了。就算阿茹真的将密录原来的内容写下来,想必也没有人能看懂那些化学符号,这样反而更让人以为她是胡编乱造的。阿茹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请有蹊跷。
她绝不能让公主拿到密录,不然小命不保。但没有密录也绝不能成为她保住性命的唯一筹码,毕竟除了章药一面之词,谁也不会相信她和密录有关。
想到这里,阿茹提起笔在那绢布上一笔一划地写道:
仙山峰奇镇石廊,回环典屈铸阴阳,中存一勺天成穴,留与人间裕后昌。
这是阿茹刚来这异界时,在东颐行宫后面的墓室中所见的一首小诗。见过这首诗的人只有一个小丫环和阿茹这个身份唯一的弟弟——陈玄。
这首诗被阿茹稍微改动了一点,以便让它看起来像与神仙宝藏有关。如此也足够应付这公主了。
阿茹只需要说这密录实是一张寻宝图,而那宝藏所在之处只有阿茹能找到。这样即使他们可以将密录献给梁国,依旧不敢随便杀了阿茹。
写好这首诗,阿茹将绢纸放在锦囊里交给侯在门口的侍卫,吩咐道:“任何人不可拆看,只可交给章药。”
那人并未有怀疑,收好锦囊点头离开了。
阿茹站在帐前,看着远处的玉山。
她又回来了。
就在两个月前,她还在那儿和花老头欣赏雪蛾和美景。
此处距离大梁不过半天路程,上次梁晏用墨迹驮着自己到此时也不过几个时辰。明天天一亮迎亲的队伍就会出城,与西夏送亲的车马汇合。而车队驮着沉重的贡品和嫁妆,缓慢地向大梁城方向出发也定能在下午临近城门。
这次和亲筹备了小半年,可谓是两国休战的第一步,又或者是梁国使西夏归顺的阴谋开始的第一步。
阿茹心里有些可怜那位西夏王,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代豪雄,只可惜现在垂垂老矣,为心爱的女儿和万众子民只能放下所有的骄傲,向强者低头。
回想起那卓瑗公主高挑的身材和一张精致小巧的脸,阿茹不禁酸溜溜地腹诽起梁晏:好你个梁晏,艳福真是不浅。这么一个美人投怀送抱,还挖空心思帮你找什么上古密录,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