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凯瑟琳的过去
爱德文·斯通。大名鼎鼎的爱德文·斯通。就连礼傲这种不怎么看电影的人也久闻他的大名。他是名副其实的学院派。他的电影总是以淡淡的旁白开场,通篇弥漫着略显颓废的慵懒的氛围,影片基调总是十分舒缓,甚至有点沉闷,充盈着高知阶级特有的冷淡和疲倦,艺术性十足,很难解释这样影片怎么可能每一部都大卖,没有凶杀,没有爆破,没有飞车追逐,没有充分的性,有的只是像生活本身一样淡而寡味的画面缓缓地切换,但因为演绎者是爱德文,所以叫好叫座。爱德文并不是十分英俊,但十分特别。他是真正的明星,有一种永恒的特质。因为非比寻常的家庭出身,因为渊博丰富的知识底蕴,因为与生俱来的慈悲的胸怀,因为不可比拟的细腻敏感,爱德文成为一种不可能被模拟和重复的象征,象征着电影这种大众艺术高贵和精致的一面。
爱德文是天之骄子,自始至终被行家称赞被观众喜爱,但数年前他也遭遇自己的事业危机。他的创作力似乎枯竭了。
“我们在酒吧认识,他过来搭讪,我不怎么搭理他。”凯瑟琳说,“他有点老,你知道。”凯瑟琳不好意思地解释,“后来他又去我打工的中国餐厅,天天去,天天去,十分有诚意,然后我就答应和他约会,他开私人飞机带我去看大峡谷,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他很文雅,很迁就我,所以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自在。”
礼傲原本一直耐着性子听凯瑟琳的叙述,这时突然打断她:“我不需要听细节。”
“哦。”凯瑟琳笑得十分牵强,她想争辩,她根本没打算说细节,“第一次约会的第二天,他就向我求婚,他说,他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等待我这样的女孩子出现。他说他昨天一个晚上就完成一个剧本大纲,他说我是他的缪斯女神。”其实当时爱德文还说了很多话,但有些凯瑟琳根本没听懂,有些她忘记了。
“缪斯女神?”礼傲冷笑着重复。礼傲能够体会爱德文当时的心境,突然面临人生困境,凯瑟琳的出现就像福音,她有一种发自生命本源的活力和热力,能融解任何冰冻麻木的心灵,让人重拾信念和希望。爱德文想必也体会到了凯瑟琳身上的这种魔力,所以千方百计地想拥有她。
“刚开始我没有答应,但他一点不生气,也不心急,只是不断地求婚。后来,妈妈说可以嫁给他。”其实凯瑟琳妈妈的原话是,一定要嫁,这样的男人还不嫁岂不是疯了。凯瑟琳妈妈还说,让他介绍他的那些朋友给你认识,他的朋友可都是重量级的大人物,著名导演著名制片什么的,你也别只顾着当豪门太太,也去演演电影,拍拍广告,凭你这副小模样,有人捧着,还能不一步登天?凯瑟琳妈妈越说越兴奋,当年她自己小小年纪离开家乡爱达荷,跑到纽约追寻所谓的明星梦,结果屡屡碰壁,终至一生潦倒。
“我没料到你还肯听你妈妈的话。”礼傲冷嘲热讽。
凯瑟琳涨红了脸,她想回嘴,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僵持了一会儿,凯瑟琳只得继续说下去:“然后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们举行了婚礼,在一座小岛上……”凯瑟琳的脸上不知不觉洋溢起晶莹的光芒,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说了我不需要知道细节!”礼傲粗暴地打断她。
“不说就不说!”凯瑟琳也发急了,用力瞪了礼傲一眼,“大半年后我怀孕了……”
“什么?”礼傲的声音陡然提高。她有一个小孩?礼傲无法置信地上下打量凯瑟琳。
凯瑟琳白了礼傲一眼,“然后他就开始对我管手管脚,不许我抽烟喝酒,甚至不许我喝咖啡。那一段时间爱德文开始变得很忙,很少时间在家,难得在家的时候他唯一关心的就是我肚子里的那个小孩。那个死小孩才三个月的时候,爱德文就为它设立了五千万美金的教育基金,我真搞不懂,要怎么教一个小孩才能花光五千万美金。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妈都不给我吃早饭,要我留着肚子去吃幼儿园的免费牛奶和麦片,根本一分钱都不用花,可是爱德文紧张死那个死小孩了!”凯瑟琳越说越气。
礼傲瞠目结舌。她口口声声地称呼自己的小孩“死小孩”,似乎对其恨之入骨。礼傲不解,就算凯瑟琳年纪小,缺乏母性,也不至于冷酷成这样。
“爱德文一天到晚说,他从来没想过结婚生小孩,所以这个小孩的来临对他而言实在太重要了,它给了他的人生另外一种深度,诸如此类!他完全忽略我,他只拿我当一个育婴器!”说到这里,凯瑟琳几乎怒不可遏,“他从没这么忽视我,你知道吗?他以往甚至亲自帮我放洗澡水,试过水温之后才肯让我去洗澡。”凯瑟琳重重喘息了几声,“于是我就找到杰森,要他带我私奔。”
听到这里,礼傲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完全就是孩子的把戏呀。
“其实……其实我根本不是要和杰森私奔,我只是想搞点事出来让爱德文着急,我要他重视我,像过去那样重视我。”
礼傲叹了口气。
“那段时间我住在爱德文的德州老家,他怕我若呆在比弗利会被狗仔骚扰。然后有一天爱德文在拍戏间隙飞回来看我,我就和杰森讲好当晚私奔,你知道我根本不是真的想私奔,只是装给爱德文看,所以我一直弄出很大的动静,当杰森跑到车库发动车子准备离开的时候,爱德文已经提着猎枪赶了出来,然后杰森就装模作样地拿出刀子抵着我的脖子,爱德文吓坏了,立即把枪抛开,并且对杰森说,他要多少钱他都给他,爱德文把家里所有的现金都装进袋子里抛给杰森,他要求杰森放了我,他保证绝对不报警,绝对不追究这件事。我看到爱德文那么紧张的样子,我知道他其实还是很在乎我的,于是我和杰森打了个眼色叫他放开我,杰森照做,他放开我,顺便把我朝爱德文那边一推,杰森带着钱掉头就想跑。我没料到杰森会推我一把,我一下子站不稳,朝前扑倒。爱德文以为杰森是故意伤害我,他大怒,冲过去和杰森厮打,杰森为了脱身,用刀子划了爱德文一下。我怕爱德文受伤也怕杰森受伤,于是我就在一旁大喊肚子痛,爱德文放开杰森,跑过来问我怎么样,他当时穿着深棕色毛巾睡袍,你知道,就算流了血也看不出来,当时是深夜,车库里的灯光并不十分亮。我说我没事,爱德文坚持报警,他说他绝对不能放过那个伤害我的臭小子,我怕杰森有事,急忙将实情告诉爱德文,我告诉他我是故意找杰森来气他的,因为他最近对我很不好。爱德文瞪着我,他很想生气但又气不出来,这时他按了按右边手臂,他摊开左手,手上全部是血,我吓得尖叫起来,立即跑出去拿药箱,等我跑回来的时候,爱德文挨着墙瘫坐在地上,挂在墙壁上的电话分机掉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对我说,凯茜,我打电话报了警,我说有人行窃,我被歹徒刺伤,歹徒是黑人,我太太有孕在身,受到惊吓。
“他的眼皮慢慢地耷拉下去。我冲过去,脱下他的睡袍想帮他止血,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流了那么多血,简直把身体里全部的血都流出来了,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会那样,只是刀子划了一个小伤口怎么会一下子流那么多血,怎么会死人?
“爱德文叹了口气,他用力睁开眼睛,他说,傻丫头,过来,我靠近他,看着他的眼睛,他说,凯瑟琳,答应我,以后要做一个好姑娘。
“我说好,好,好,那时候他让我干什么我都肯,他慢慢又阖上眼睛,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乖乖,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我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就没有呼吸了。
“我知道,他死了。”说到这里,凯瑟琳用力屏住呼吸。
“呼吸,凯瑟琳!”礼傲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凯瑟琳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来,眼泪也随之啪嗒直落,“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那个报警电话,还说歹徒是黑人,我想了很久,才明白……”凯瑟琳泣不成声。
礼傲揉了揉凯瑟琳的后颈,轻柔地说:“他是要保护你。”
“你怎么知道的?”凯瑟琳哽咽着反问。
礼傲推测,当时那看来无甚大害的一刀实际上划破了爱德文的臂动脉,爱德文发现后明白他必死无疑,在没有专业人士帮助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自己找到被割断的动脉并且为自己止血。当然,他可以用仅剩的那点时间努力自救,也许还有百分之一生还的机会,但是爱德文放弃了自救,因为他将凯瑟琳摆在比自己更重要的地位。
爱德文知道若他突然暴毙家中,凯瑟琳会成为头号嫌疑犯,她小他一半,来自下等阶级,他又更改了遗嘱,将所有财产留给她。
爱德文绝对不能让凯瑟琳陷入这种麻烦,所以他打了那个报警电话,排除凯瑟琳的嫌疑,并且谎报杰森的外形,他机关算尽,为的就是确保他死后凯瑟琳可以远离麻烦。
爱德文一生都很有智慧,临死前更是用自己的智慧保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即便这个女人辜负了他。
礼傲不否认,这一刻,他被爱德文感动了。
“后来呢?”礼傲等凯瑟琳情绪平稳了一些,这才问。
“后来警方因为现场的一只鞋印找到了杰森,但杰森只肯承认当晚去过我家,却不肯承认杀害了爱德文,因为杰森并不是黑人,和爱德文临死前那个报警电话的描述截然不同,所以警方无法给杰森定罪,同时因为德州的快速审理法案,警方在限期内无法找到足够证据指控杰森,只好把他放了。我和杰森都十分心虚,我劝杰森逃到墨西哥藏身,这样以后就算他们找到新的证据也不会那么容易抓到杰森,所以杰森去了墨西哥。”
“你呢,你为何来凤凰市?”礼傲不解,难道爱德文的家属和凯瑟琳打官司剥夺了她的财产继承权,她只好灰溜溜地跑来这里当女招待?
“爱德文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凯瑟琳苦笑了一下,“爱德文的兄弟还有他的父母都十分震惊,但他们不想与我计较,我想是不屑和我打交道吧?也难怪,我这样的女人……”凯瑟琳又开始贬低自己。
“凯瑟琳!”礼傲出声制止她。
凯瑟琳叹了口气,“但我不认为我配享用爱德文留给我的任何东西,所以我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律师和会计师处理,我开辆车就跑了出来。刚开始我也没想过自己要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乱跑,后来我想到我和爱德文第一次约会时他带我来看大峡谷,于是我就来了凤凰市。”
啊!原来是自我放逐。一直找不到答案的疑团终于迎刃而解,这样美丽的女孩怎么会无人觊觎以至于陷落此地做那么低贱的工作?
原来凯瑟琳有这么浓墨重彩的过去。也对,如此跌宕的故事才配得上她这么具有传奇性的美丽。礼傲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礼傲终于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孩子呢?”
凯瑟琳扭曲地微笑了一下,“葬礼第二天就流掉了,医生说因为伤心过度。我还第一次听说伤心过度也能流掉孩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女孩干吗还受那个罪去打胎?直接去伤心不就好了?一分钱都不用花!”凯瑟琳的声音越来越尖利,“那个死小孩真的就这么死掉了!”凯瑟琳用十分可恶的腔调这么说自己没有成形的小孩。
没有人会这样讨厌自己的后代!
礼傲突然醒悟,凯瑟琳并不是真的厌恶自己的骨肉,她只是没有办法告诉自己她很爱那个小小的胚胎,否则她承受不起失去它的苦楚。礼傲小心地问:“失去了,很难过对不对?”
凯瑟琳用力看了礼傲一眼,那一刻礼傲突然有种错觉,凯瑟琳绝非他以为的那么简单明快,她的眼神里分明有一种沧海桑田般的深沉。
凯瑟琳自我解嘲:“我一直以为我这种一无所有的人,哪里怕失去什么呢?直到……直到……”凯瑟琳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我才知道我怕!我怕得屁滚尿流!”凯瑟琳笑起来,笑声难听之极。礼傲一时无语,凯瑟琳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惨痛的变故,同时失去丈夫和小孩,这样的过去对她而言过分沉重了,难怪她常常大喜大怒,表现得有几分神经质。
“怎么样?你见过比我更恶毒的贱人吗?一定没有,我就知道……”凯瑟琳又开始不遗余力地贬低自己。
“凯瑟琳!”礼傲沉声打断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对你而言,爱德文是一扇通向另外一个世界的门,一个比较好的世界,在那里你可以活得更自在更有尊严,但那个世界对你而言是陌生的,在那里你唯一可以倚靠的就只有爱德文,所以你不能忍受他对你的轻忽,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想法设法博取他的重视,这是人之常情,”礼傲顿了顿,凯瑟琳设计的那场所谓的私奔确实儿戏得令人无语,但她只能算犯了错,不能算作了恶,“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只能说是个意外,生命中总是充满各种令人哀伤的意外,多少死于车祸的人早晨出门的时候能料到他再也回不了家?”
礼傲的一字一句都说进了凯瑟琳的心坎。爱德文的死一直令凯瑟琳无法释怀,因为他死后所有的人都认定她是那个害死他的凶手,幸好他们找不到证据,不然她早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客观地告诉她,凯瑟琳,那只是一场意外。
那只是一场意外。
凯瑟琳一边擦干脸上的泪水一边露出傻傻的笑容,“偶尔我也会这么想,我并不是真心要害死爱德文,上帝作证,我没有,但每次这么想过之后,我都会骂自己,骂自己犯了错不认,还为自己开脱。”
“这是一场悲剧,你也是受害者,凯瑟琳。”礼傲说。
凯瑟琳点点头,礼傲这么聪明,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你知道吗,爱德文去世之后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人还是呆在生下来就呆在的那个地方比较好,这样谁都不会受伤。”凯瑟琳费力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礼傲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不要痴心妄想?”
“对,对!你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这是一早就注定的,乌鸦粘了孔雀的羽毛也不可能变成真的孔雀。”凯瑟琳笃定地说:“我根本配不上爱德文,我根本不该嫁给他,如果不是我贪图……”
“凯瑟琳!”礼傲再度打断凯瑟琳,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开始担忧,“你配得上任何人,只有别人配不上你!”
是吗?她在他心目中竟然是这样的娇贵美好?就算是宠她宠上天的爱德文也十分喜欢用亲密无间的口吻说,亲爱的,你真像只猫咪一样,来,跳到我的腿上来。
他们总是喜欢这样对待她,似乎她没有灵魂,至少她没有人的灵魂。但礼傲不同,他对她爱惜又尊重,从最初到现在,凯瑟琳虽然傻,但不致于感受不到这种不同。
“爱德文的忌日是?”礼傲沉吟了一会儿,问。
“不久前。哦,就是我们第一次碰见的那天。”凯瑟琳擦了擦眼睛,说,“哈,好巧。”
礼傲牵强地笑了一下,怪不得那天她无缘无故的就哭出来,“真是好巧。”他附和她,“这么说,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寡妇?”礼傲知道自己开了一个十分不恰当的玩笑,但他实在想不到更恰当的,他又必须开个玩笑,表明自己对凯瑟琳的这段过去毫不在意。
“可不是嘛。”凯瑟琳含泪笑出来,过了一会儿她收住了笑容,十分慎重地问:“礼傲,为什么你不认为我是个害人精?”
“因为你不是。”礼傲不假思索。
“可是别人……”
“我比‘别人’聪明。”礼傲还是不假思索。
凯瑟琳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抹眼睛,手背很快又变得湿漉漉的,“我都分不清这是笑出来的眼泪还是哭出来的眼泪。”她说。
这是笑出来的眼泪还是哭出来的眼泪。多么天真又深邃的话语。只有凯瑟琳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也是凯瑟琳身上最吸引他的特质,一种未经雕琢毫不矫饰的特质。凯瑟琳含泪对礼傲微笑,泪水布满她的脸,令她小小的面孔更显得晶莹,礼傲突然双拳握紧,指节泛白,他感觉到自己的欲望正在迅速地膨胀。
礼傲迅速把车窗玻璃全部摇下来,他转开一直倾靠在凯瑟琳面前的脸,面对窗外阒寂清冷的夜色。
凯瑟琳留意到礼傲的变化。
“礼傲,我们做吧?”凯瑟琳凑近礼傲,她的呼吸在他的颈间流转,她软嫩的手指滑进他的衣服里面。
礼傲转脸正视凯瑟琳,她的神态中有种献媚式的讨好,礼傲十分心烦,“凯瑟琳,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再说了,你的身体不是礼物,你并非一定要用它来表达你的感激或者欢喜。”
凯瑟琳呆了呆,礼傲再度说中了她的心事,她在他面前像是透明的一样,他一眼就看透她了。
“我不管!”凯瑟琳突然开始任性,她三两下脱光所有的衣服。礼傲对她这么好,她希望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给他,而她唯一仅有的就是她的美貌。
凯瑟琳脱衣服的速度令礼傲大开眼界,脱光衣服的她令礼傲不知道把目光摆在哪里才好。
“来吧。”
礼傲只觉得眼前一花,凯瑟琳已经灵巧地爬到后座。她真是猫妖转世吧?礼傲想。
“礼傲?”凯瑟琳的声音变得娇滴滴的,似乎随时能淌出蜜来一样,她探出一条手臂。礼傲以为凯瑟琳连指尖都散发蛊惑的香味,她像一朵巨大的花,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一片精致香馥的花瓣。
礼傲不由顺着那条软软白白的手臂朝后望去,凯瑟琳的身体像一朵盛放在黑水中的白色花朵。她悬坐在椅垫前端,修长柔腻的双腿一点点朝他蔓延过来。
礼傲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了一点,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他还听见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啊,我是多么爱她。
礼傲的手探了出去,最终落在凯瑟琳的脸颊上,他摸摸她的脸,说:“不行。”
凯瑟琳简直不敢相信,她脱光光摆在他面前他竟然还说不行?
难道她变丑了?凯瑟琳咬着指甲考虑这种可能性。
礼傲回身坐回驾驶位,他不再回头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呼吸着,呼吸声由促急转为平缓。
夜色随着风的动向一点点滑走。
凯瑟琳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指,“天亮啦,”她打了个呵欠,说,“现在哪怕你说你爱我我都是相信的。”
礼傲笑起来,“嗯,我爱你。”他说。
晨光探出了一点头绪,凯瑟琳睡着了,细细地扯着鼾声,礼傲始终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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