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摇晃,封木不稳坠落到部落外。连日的雨,让泥泞的路面,踩起来一脚浅一脚深。
那栋熟悉老房子,已经再不会响起那恼人的打铁炉的声音。
推开门,铺满地的石子地基,从缝隙里顽强的钻出几株杂草。
沿着墙根直出墙头的柚子树,今时也是青叶落尽,光秃秃的显生一片萧索。
里屋门庭屋檐下,还安放着那把摇起来吱吱响的老木躺椅。
花爷爷依然和往常一样,盖上毛毯,安静的躺在屋庭下闲等雨停,只是不知道,这次、等了多久?
花爷爷醒来,不悦的责备:“怎么淋成这样,没和其他人一起走?”
封木径直走进里屋,雷印和折断的栖途被扔到地上。花爷爷不再多问,推着石封木进了浴桶,又提来本准备给自己的热水:“泡个澡想淋,一会出来吃晚饭。这几天老是下雨。”
花爷爷出去后,封木再也止不住的在浴桶里抽泣...
温热的水温,一步步的堤溃心里建立的防线。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混进浴水里,已经不知道,泡的是浴水,还是泪水。
哭到哭不出来了,封木起来,身体像被抽离了力气,往一边倒。发皱的手按在木桶上,也是一片吃痛。
饭厅已经摆满了饭菜,比往日多了许多,却全是往日常上桌的。封木坐回到常日的位置上,眼睛有些生疼,看着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爷爷架起一块,放到封木的碗里。
封木执起筷子,肉和菜一同咀嚼在嘴里,却如同白蜡,嚼不出味道。
封木只是往嘴里塞菜,胃好似漏了个大洞,无论怎么也填不上那一块空洞。
爷爷依然如往日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封木放下碗筷,如往日一般说:“我吃饱了。”
爷爷也放下碗筷,不同以往道:“一会陪我聊聊天吧,我想听听...”
“对不起,爷爷。”封木急切的打断,转头跑上阁楼。
登上那间已经埋了些尘的阁楼,漏雨的屋顶都已经补上,该是封木不在的日子里,爷爷做的修补。
将自己反锁进屋子里,卷缩在床头角,任无力感将自己吞噬。
悲伤如海潮般退去,露出痛苦的礁岩,礁岩堵塞在心里,呼吸开始变的断续。
自责和悔恨,在重复回映的片段上,像叶虫一口一口蚕食记忆。
总是在不断的失去,和摔倒。天空像了知封木的心伤,陪封木悲泣在悲伤的季节里。
连日的磅礴大雨,已经淹没过许多低矮的路段,却始终不见有停下的意愿。
封木随着止不住的抽泣而颤抖,哭累了就睡过去,醒来了,伴随着挥不散的悲伤又陷入到无力的哭泣中。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醒来,身体已经接近瘫痪,楼下长久的当当响声,终于停止。封木自嘲的笑到,这样下去,真的会死吧。
封木强自支撑起身子,往下走去,难受已经退去许多。用将当机的大脑去回忆,分辨。声音听来像是打铁的声音。
扶着楼道的木栏一步步去,绕过打雨的后庭,找到记忆里的打铁屋。
打铁屋里,烧铁炉的壁已经曲了形,在炉壁旁搁置着一应众多还未散热的铁具,折折弯弯已经损坏严重。
在石台上,还放着一把套着黑色剑壳,冒着烟的剑。
雷剑,在两边锋利的剑刃上,套上漆黑的剑壳,剑壳卡套在剑身上,无法脱落,似为剑量身的铠甲。
绕过打铁炉,椅背上那个熟悉的背影,封木伸手探息。
花爷爷靠着椅背,面容安宁慈祥,已经长逝...
封木咬唇,别过头,在爷爷手上还抓着一张不愿分开的纸。
封木拿来,墨迹还没干,是爷爷的绝笔书信:
自你来到我身边已有十余载,每日每夜,爷爷能教给你的,只有不停的练习。
华城的事爷爷听说了,小木头长大了,有已经想保护的人。这段日子来苦了你了,但不能总是陷入事物的一面性,爷爷最后给你上一课。
知道当初为什么爷爷把栖途打成钝剑,剑具有两面性,刃锋的剑,能伤人的也能伤己。
雷剑锐气过盛,折断的栖途,爷爷重新打造成了刃铠。
这段日子以来,爷爷已经能感到大限将至。爷爷年纪大了,早晚是要去了,能在闭目前在见到你,已经没有遗憾了。
不必伤心,替你亡故的父母照顾好自己,将爷爷安葬部落西面平头坡上。
----花道铁绝笔
石封木抱着老人的遗体,来到那处平头坡上,荒辽的平头坡上,孤立着一块有些年岁的石碑,上刻:母贾花氏之墓。
封木将花爷爷葬于墓旁,刻上石碑,到附近找来几株花铺盖满。
回到屋子,背上雷栖,包裹几套衣物,封木离开了这里,回头那一刻,石封木觉得自己也许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在冒险之森南边,全岛上最著名的鬼矿,伯布亚矿脉。同时也是岛上重力场扭曲的地方。
在这条矿脉上,重力由里圈向外圈分布,从外圈到里圈,重力会越来越重。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足够强,如果靠自己就能封印神魔之井、如果能更早打败石像巨人,菲雅也许不会陷入遂,琉夏也不会失去心识...
封木的心里,充满了强大的渴望,一步步往修行之地,重力场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