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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魏家做家庭老师快两个礼拜了,吃住全在魏家。她还是找不到理由进入魏雄的书房查探,又或许,那份名单不在书房里。那会是在哪里呢?魏家宅子那么大,她该如何着手呢?柳弱弱眼睛盯着池子里盛开的荷花,想得头快要大了。
魏超蕴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有时她看着魏超蕴,心里就替她难过,这样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却有着为了敛财不择手段,甚至是视人命如蚂蚁的父亲。
“弱弱姐,弱弱姐!”魏超蕴由长廊尽头奔来,兴奋得要死,“弱弱姐,我哥哥他回来啦!在大厅,我带你去见见我哥哥。”柳弱弱本来是意兴阑珊的,忽然一想,这正是她接近魏家人的大好机会。
“柳老师就是小蕴的家庭教师?这么年轻?”魏超群睥睨着眼,上下打量柳弱弱。
“如假包换!”柳弱弱含笑。心底却是咬牙切齿,死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为了任务,本小姐才懒得搭理你,还会留在这里任你上下打量?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论斤论两啊?
“哥哥,弱弱姐可聪明了,老师讲不懂的地方,弱弱姐换个方式跟我一讲,我就懂了。而且,弱弱姐足球踢得特别棒。哥哥,以后我们三个人可以在草地上踢足球比赛耶!说不定连哥哥也不是弱弱姐的对手呢!”魏超蕴讲得与有荣焉,早已是对柳弱弱佩服万分。
“小蕴,不准没有礼貌,起码的尊师重道要懂得。记得要喊柳老师。”
柳弱弱不禁要翻白眼了,真是个古板无趣的男人,“没关系的,我喜欢小蕴喊我弱弱姐。”
“你不是她的姐妹,你是我们魏家请来的家庭教师。小蕴,记得喊柳老师。”
“哦!知道了,哥哥!”魏超蕴讷讷地点头。
柳弱弱终于爆发了,“喂!你是孔老夫子转世啊你?还是封建卫道士附体啊?不就是一个称谓吗?有必要这么古板吗?明明年纪没多大,硬要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装酷啊?还有,家庭老师就不能是年轻的吗?难不成你还要来个论资排辈?小蕴,我们走。”
魏超群看着离去的柳弱弱,眯起了眼睛。
“弱弱姐,你刚才真的好酷好酷哦!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我哥哥说过话耶!就是我爸爸,还要看我哥哥的脸色说话呢。”这一会儿,柳弱弱成了魏超蕴眼中的巾帼英雄,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你爸爸还要看你哥哥的脸色?”
“对呀!我哥哥工作后就搬出去住了,很少回来的。一回来,碰到我爸爸,两个人就会关起门来吵,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后来,我爸爸为了让我哥哥多回家陪我,干脆也不常常回家住了。”
怪不得,她来了一段时间,只有第一天见到魏雄一面。这真的是一群古怪的家人。
“看来,你爸爸还是很疼你们的。”
“是啊!虽然外面好多人说我爸爸是奸商,可是,我爸爸对我和哥哥都挺好的。”
魏超群与魏雄不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眼下魏超群无疑是唯一的突破点。可是,她刚才逞一时口快,得罪了他。柳弱弱真想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了。
祸兮福所至!柳弱弱简直要仰天畅快地大笑几声了。
真是没想到,魏超群会主动约她去草地上踢足球。
坐在长椅上休息,柳弱弱恭维道:“没想到,魏先生不仅医术高超,还是足球高手。”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不用喊我魏先生,喊名字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我是你们家请来的家庭教师,在古代的话,你可也算是我的主人了。”柳弱弱拿魏超群早上的话堵他。既然早上她那么重的话他都没生气,还约她踢足球,那她就没必要顾忌太多了。典型的得寸进尺。魏超群不介意柳弱弱的话中有话,问道:“你的足球踢得很有水准,很少有女孩子踢得这样潇洒。专门练习过?”
“小时候在少体校踢过一阵子。其实,我这人凡是运动,都能露上几手的。运动多好啊!心情不好了,狠狠地运动一把,让汗腺流光身体的水分,也就没有眼泪留下来了。”
“女孩子流泪不是丢人的事情。”魏超群话很简短,看得出来,是个惯于沉默的男人。
“谁说的?你不会学贾宝玉说话,女儿家都是水做的骨头吧?我最讨厌这样的话了,男人能做的,女孩子照样也能做。流泪除了博人同情,还能有什么用?”心理课上学到过,要想被沉默、言语寡淡的人接受,必须要畅所欲言,让他们感受到你的率真与不做作,他们才有可能放下心防。
“你的话真多!”魏超群撇唇。
“这张嘴除了吃饭就是用来说话,人一天,加上早茶、下午茶、夜宵,也不过六顿。六顿之外,如果不张嘴说话,岂不是浪费资源?”
“你的歪理也不少!”魏超群的颊边含笑,“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柳弱弱大言不惭道:“认识我的人都这样认为的。你也不错,沉稳,人家说沉默的男人看着就觉得很有内涵的。真是一点也不假啊!哈哈……”笑得有点白痴。
“你是想说我无趣、古板吧?”
人贵有自知之明,看来这人还有得救。柳弱弱忙甜言蜜语:“怎么会?魏先生年轻有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一定是追求者甚多吧?”近看,这个男人长得还真的蛮好看的,只是气质偏冷,不是那种她可以一手掌握、牵着走的男人,所以……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的是那种要在危险的时候,做她的盾牌;闲着的时候,做她的生活调味剂;任何时候,可以任由她搓圆捏扁,尽管有意见,尽管会反抗,最后的最后还是要顺着她的意;还有,要有敏锐的头脑,深藏不露的功夫,不错的长相……哇,不就是莫寻初吗?至今为止,除了莫寻初,好像还没发现有第二个让她喜欢的人呢。嗯!柳弱弱发现,这一刻,她又喜欢莫寻初深了一点。
魏超群忽然抬起柳弱弱的下巴,问:“你想追求我?”
柳弱弱眨巴着大眼,这是什么情况?她想追求他?思索着开口:“目前为止,我……比较喜欢书。”
“哈哈……”魏超群忽然大笑起来,柳弱弱看傻了,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大笑啊。直到笑完了,魏超群才看着柳弱弱说:“你真的很有意思。”
“喜欢书没什么不对啊。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书是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粮,书中自有黄金屋……”晕!她快要把小学教室张贴的标语念光了,接下来语气里满是失落,“在这里除了教小蕴读书,我都快闷死了。魏先生,您有藏书吗?借我看,好不好?”双眼冒着渴求的光芒,整个一个书女。
“我的藏书一般都是医书,你不会感兴趣的。”
“这样啊!”柳弱弱整个小脸垮了下来,原本以为进书房有望了。
“不过……”魏超群话锋顿转。
柳弱弱心又提到嗓子眼上了,忙追问:“不过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魏超群内心里不想让眼前的女孩子阳光灿烂的脸上露出伤心与失落,说道:“我父亲书房里藏有不少古书……”
“古书?真的吗?让我看看,好不好?拜托您了,魏先生!”管你什么古书,什么现代书呢,就是春宫图,柳弱弱也没意见,只要能进书房。
“吃完晚饭,你就来书房找我吧。”
灯光下,对面的魏超群正在捧着大块头医书看得津津有味,柳弱弱双眼瞄着一排排的书架,滴溜溜地乱转。会藏在哪儿呢?据她这几日不间断的考察,名单应该不会在书架上,否则,魏雄看见她与他儿子在他书房里看书,不会没有反应的。可是,这个书房除了书架,就是面前的这张书桌了。那么重要的名单,魏雄怎么会放在抽屉里呢?那会在哪里呢?哎呀!想得头都快大了耶!密室?有钱人家不是都会修建个密室、暗室什么的吗?
“弱弱?”几日相处下来,魏超群自然地略去了“柳老师”、“柳小姐”的称谓,熟门熟路地唤起了柳弱弱的名。
“啊?”柳弱弱抬头。
魏超群指指柳弱弱扶着脑袋的双手,“怎么了?不舒服吗?头疼?”
“不是,是……看书看累了。不如,咱们聊聊天吧!”
“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吧!要聊天,有的是时间。”
“还早着呢,这个时候去休息,会消化不良的。对了,我们占着你爸爸的书房,他没意见吗?”
“书房对他来说,不过是摆设罢了。”柳弱弱注意到,每次她有意无意提到魏雄时,魏超群神情总会不自然,语气里还有不屑的意味。这对父子,真的有问题。
“有钱人家的生活就是不同,看你们家门口那么多保镖的。喂……你们家不会还有什么密室、暗室吧?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简爱》里,不是有间密室藏着疯疯癫癫的女主人吗?”
“你真是看书看多了。”魏超群看着一脸期盼的柳弱弱,笑,“我没听说我们家有什么密室、暗室的。不过,我倒是知道……”
“什么?”柳弱弱的心怦怦地乱跳,双手不自觉地碰触里袋的录音笔。
“简爱是一名家庭教师,与她的男主人相爱了。”魏超群盯着灯光下浓眉大眼的柳弱弱,不自觉地伸出手去。
“砰!啪……”
“什么声音?”柳弱弱跳了起来,就往门外张望。
魏超群收回停留在半空的手,随柳弱弱向门外走去。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噼噼啪啪的声响像是在放鞭炮,又像是枪响。枪响?不会吧?
魏家的宅子真的很大,书房在二楼,她与魏超蕴的卧室在四楼,魏超群的卧室在三楼,魏雄的卧室,在一楼。
“怎么回事?”魏超群问管家。
“没什么。树大招风,几个小偷,被保镖赶走了。”魏雄挥手,示意管家与保镖离去。
“是吗?”魏超群语气里有着不信与怀疑,“不会是报复的吧?”
“你这是什么话?”魏雄勃然大怒。
柳弱弱看到客厅里并没有什么异样,除了墙壁上的一幅画斜了。她好心地走过去想把它扶正了。
“你做什么?”魏雄挡在柳弱弱身前,厉声喝道。
魏超群维护地挡在柳弱弱面前,“弱弱只是想扶正画像,你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魏雄咆哮:“什么疑心重?不管怎么样,我是你老子……”
“……”
“弱弱姐!”魏超蕴偷偷扯柳弱弱,柳弱弱随同魏超蕴轻轻地撤离现场,没办法,人家父子俩在吵架,她没必要不识好歹地旁听。
柳弱弱不可思议地看着魏超蕴上床睡觉,没事人一样。拜托,他们家刚刚有小偷光顾耶!还是带着枪的那一种呢,“你爸与你哥在吵架,你不担心?”
魏超蕴见怪不怪道:“没什么的。弱弱姐,你别怕,我们家这是第三次遭小偷光顾了,没事的。睡吧!”然后,呼呼大睡。果真是豪门多惊梦!
摸着月光,柳弱弱赤脚站在一楼的画像前,轻轻地以手敲画像后的墙壁,空心的。再敲画像遮不到的墙壁,明显是实心的,“我就说嘛!我不过好心扶正画像,干吗那么急着阻止我,原来画像后面有古怪!名单一定藏在这里面。”柳弱弱在心里嘀咕。
忽然,眼前一闪,有光亮射来。柳弱弱来不及转身,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头好重!身子好沉!
她记得她站在画像前,敲完墙壁,在心里琢磨名单藏在墙壁里的可能性时,灯光一闪,眼前一黑……
这是哪里啊?四壁空空、空间狭窄、光线幽暗……
她被绑架了?
她的嘴巴,没有绑布条啊!她的四肢,没有绳索啊!小说里,不是都会塞在被绑架者嘴里一块布条吗?然后再牢牢捆绑住四肢吗?
不对,不是绑架,是被抓个正着。
柳弱弱扶着墙壁站起来,嘀咕道:“难道,这里是魏家暗室?”
沉重的木门无声地推开,柳弱弱看到一个人,不,是两个人,魏雄,还有他的贴身保镖。
魏雄直直地与柳弱弱对视,柳弱弱看到魏雄眼里的精光与狠戾。
魏雄狠狠地捏住柳弱弱的下巴,问道:“说,今晚的那几个小偷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幸好!身份没有曝光。柳弱弱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脸无辜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抓我?这是哪里?”
“还装蒜?说,来魏家究竟怀有什么目的?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什么什么目的?什么什么身份?我是你女儿的家庭教师啊!”柳弱弱挣扎,下巴被这死老男人捏得死紧,好痛,“你快点放我出去。你凭什么把我抓进来?这究竟是哪里?”
“这里是魏家密室。你扯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既然把你抓进来了,就没打算再把你放回去。”魏雄一脸的戾气,耐心用尽地向后面挥手。
柳弱弱看着明晃晃的刀子向她逼近,不禁身子向后退,直至背脊靠到冰凉的墙壁,无路可退。难道她柳弱弱真的要命丧于此吗?怎么说,也得挣扎,“你真的草菅人命了,即使逃过法律的制裁。你以为,你的儿子会原谅你吗?好好的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在你家失踪,你的儿子不会有所怀疑吗……”
“啪!啪!”随即,柳弱弱的脸颊留下深深的五指印痕,好痛!嘴唇里有血腥味,柳弱弱头晕目眩地咬牙忍着,勉强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牙关倒是挺紧的。难怪我儿子会被你迷住。就是为了我儿子,我也不会让你活命。说,深更半夜,站在客厅里做什么?”“我受了惊吓,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我能站在客厅里做什么?”
“这是什么?一个家庭教师,用得着录音笔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要在你的脸上划一刀,才肯松嘴?嗯?”冰凉的刀子印在柳弱弱脸颊上,“再问一遍,谁派你来的?”
“事已至此,我就告诉你吧!我是记者,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想一举成名,就必须采写到热门、独一无二的报道。而你魏雄,是有名的房地产大亨,私生活隐蔽,很难从正常的途径采写到有价值的报道。”
“那你知道多少?”魏雄显然已经对柳弱弱的话半信半疑了。
柳弱弱懂得要让魏雄这只老狐狸相信她说的话很难,唯有半真半假道:“知道你的女儿很爱你,你也很爱你的儿女。只是,你的儿子与你向来不和,具体原因不详。”
“原因不详,是吗?那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善良的儿子眼里,我是一个十足十的奸商。我有什么错?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成者王、败者寇!我善良的儿子怎么会知道,他的奸商父亲双手沾满血腥;因为,别人不死,我就得死。”
完蛋了,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告诉我。我还有命活着出去吗?莫寻初,我真的是没命回去了,其实,我还有好多话要告诉你呢……
努力稳住扑扑跳的心,柳弱弱问道:“看来,我是注定命丧于此了。是不是?”
“你是个聪明的记者,够冷静。可惜……如果,你换一种方式与我儿子认识,我绝对会认你这个儿媳妇的,稍加锻炼,还能承接我庞大的家业。”
其实,她很怕死的!只是,既然生无可能,怎么着也要死得光荣、有尊严一点。
想象着幼时读刘胡兰英勇就义时的慷慨,还有荆柯易水河边的悲壮,风潇潇兮易水寒,英雄一去兮不复返。看一眼对准她的黑糊糊的枪口,柳弱弱紧紧地闭上眼,“废话少说,动手吧!”
魏超群闪了过来,挡在柳弱弱身前,“住手!”
“超群?你怎么进来的?”这间密室,除了他与贴身保镖,就只有管家知道。
“我逼管家说出来的。如果不是小蕴半夜醒来,不见了弱弱,你是不是打算杀人灭口?收手吧,父亲!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你造的孽还不够吗?父亲,现在警方一直在查你,你带着名单去自首吧!收手吧!”
魏雄恼羞成怒,“收手?你以为你父亲还能收手吗?走开!”
“因为顾念亲情,我没有报警,你大可放心。既然你不能收手,既然你执意一条道走到黑。那么,你连我一起杀了吧!”魏超群拉过柳弱弱,“弱弱,对不起!不过,黄泉路上,我陪你一块走。”
虎毒尚不食子!柳弱弱好似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推开魏超群,柳弱弱看着犹豫不决的魏雄,商量道:“魏雄,你也不希望失去自己儿子,是不是?我柳弱弱的目的你也清清楚楚。咱们不如合作,如何?”
看到儿子一脸坚决,魏雄也没有别的办法,思量后,对柳弱弱点点头。
书房里。
魏雄看着面前以冰块敷脸颊的柳弱弱,问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说说,如何合作。”
“我明白,我的命还捏在你的手上,不过是因为你尚顾念你的儿子,暂时留我一条小命。”
魏雄挑眉,“你明白就好!”
“所以,只要有生的希望,哪怕是一根稻草,我柳弱弱绝对、绝对会紧紧抓住。我柳弱弱也不过是想着借由成名财富加身,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追求名利与财富。你的儿子喜欢我,我可以嫁给你儿子;你的生意,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我柳弱弱陪你一块。你百年之后,也不会因为庞大家业无人打理而死不瞑目。何况,我嫁给你儿子,你们父子关系能否改善,还不全靠我?咱们双方盈利,何乐而不为?”
“你确实聪明、有头脑、有胆量!好,我魏雄就跟你合作。不过,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捏在我的手里,别给我耍什么花样。”真是老狐狸!“自然!自然!等我嫁给你儿子,就是你魏家的媳妇。我若玩花样,不是自掘坟墓吗?”
好险!总算是逃过一劫,保住小命。只是,以后与莫寻初联络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见机行事吧!总归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隔几日。
柳弱弱拉着魏超群进入一家咖啡厅,“今天这一顿,不管怎么样,我请了。算是谢谢你当日对我的救命之恩!”
魏超群点头,一如既往地沉默。
柳弱弱撇头看见亦步亦趋的管家,问道:“管家先生,你站着不累吗?不如坐下来喝杯饮料,算我请客,也难为你要双眼不眨地看住我,还要记下我的言行,好回去汇报。”
管家被柳弱弱的一阵伶牙俐齿抢白得老脸蒙红,尴尬地笑,“柳小姐说笑了。”
服务员殷勤地问道:“小姐,请问喝什么?”
从钱包里取出钱给服务员,“两杯咖啡!”
一杯咖啡快要喝完,柳弱弱如小学生举手问管家:“管家先生,请问,我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吗?“
一直沉默的魏超群终于开口了:“弱弱,别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愧疚,觉得对你不起。”
管家阅人无数,也不得不被柳弱弱的精灵古怪支配得疲于奔命,苦笑道:“柳小姐,你就别再寻老奴的开心了。”
服务员装束的楚云早就等在洗手间,看到柳弱弱进来,笑问:“怎么样?我的扮相不错吧?”
“楚云,我没多少时间。记住,魏家大厅,挂着一幅骏马图,骏马图后面的墙壁是空心的,我怀疑名单极有可能藏在墙壁内。汇报给林局,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会想办法偷出名单。如果,一个礼拜内,我没有消息的话……”
“弱弱,魏雄是不是已经怀疑你了?你被监视了?”
“是怀疑过我,不过,被我唬弄过去了,何况,他儿子对我蛮紧张的,他暂时不会拿我怎么样。”柳弱弱拉住楚云的手,“楚云,如果莫寻初问起,你就说我挺好的,什么危险也没有。”
楚云摇头,“没用的。自从魏家遭小偷开始,你这是第一次出门,后面还跟着人监视,莫队早就看见了。他就坐在你后面的隐蔽位子,那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吓人着呢!何况,你还带着魏超群一起过来,那个魏超群看你的眼光,情意绵绵的。”
“我要不是靠着魏超群这个后盾,能不能出来还是问题呢!好了,我要出去了。记住,一个礼拜内,我没有消息的话,你们……就从长计议吧!”
警局,莫寻初不确定地问楚云:“就这些?”
楚云点头,“就这些!”
莫寻初眯起了眼,恨恨地想着,这个柳弱弱从来就不知道让他省心。
什么叫做挺好的,什么危险也没有?
什么叫做魏超群对她挺紧张的,魏雄暂时不会拿她怎么样?
……
莫寻初捏紧拳头,沉声道:“黄毅,加派人手,从现在开始,24小时,轮流对魏宅进行严密监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警察要查就让他们查去,公司里他们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来的……那个莫寻初,不是等闲人物,不把他给解决了,早晚会被他查出头绪来……你们找人,先给他点教训……已经准备下手了?今天晚上就动手?好!干得不错,最好是打断他一条腿……记得别留下证据……”
书房外,柳弱弱紧紧地捂住了嘴巴。他们要拿莫寻初下手?还有一个小时,莫寻初就要有危险?
柳弱弱什么也顾不上了,没命地往外奔去。莫寻初,莫寻初,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管家在院子里被急匆匆的柳弱弱给撞个正着,“怎么了?那么急?”
魏超群适时出现,拉过柳弱弱,对管家道:“弱弱急着与我出去看星星。管家,你别跟着了。跟我父亲说一下,我与弱弱晚一点回来。”
直至车子驶出魏宅老远,魏超群停下车,取出一本蓝皮书,递给柳弱弱,眼睛直视前方,道:“你走吧!再也别回魏宅了。”
柳弱弱狐疑地翻开蓝皮书,瞪大了双眼,名单?
魏超群径自说下去:“弱弱,关于你的一切,你无须向我解释。让我的记忆里,就此留下那个陪着我在草地上踢足球、在书房里看书的女孩子吧,虽然短暂,也是够了,已经足够了。名单,你带走吧!当是替我父亲赎罪吧!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罪恶。你走吧!魏家,你别再回来了。至于录音笔,我不能还给你,算是送给我的出国礼物吧。”
柳弱弱侧头,看向魏超群冷然的侧面,惊问:“出国?”
魏超群点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然后,我直接去机场。”
柳弱弱点头,问道:“还会回来吗?”
“会的。也许一年半载,也许是十年五载。等这里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吧!毕竟,小蕴还在这里。”
柳弱弱能理解他的感受,出国,对他而言,不能不说是最好的选择。
“祝你一路顺风!还有,谢谢你!”
“弱弱,再见了!祝你……幸福!”
柳弱弱看着魏超群的车子驶离,想到命悬于一线的莫寻初,忙拿起手机与莫寻初联系,却是无人接听。
莫寻初,莫寻初,拜托你!千万千万别有事啊!
柳弱弱双手颤抖地将电话打到警局,正是黄毅值班,“莫队?他开车回去了呀。现在应该在路上吧。什么?好!我尽量与莫队联系上。”
喧闹的大街上,柳弱弱的内心一片惶惑,茫茫然地四顾,只希望能够在蓦然回首间,遇到莫寻初安然无恙地站在她的面前。
打断莫寻初一条腿?哪里会是下手的最好场所?……
柳弱弱忽然想到莫寻初楼下空旷的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
莫寻初双臂环胸,倚着车,一副潇洒随意的模样,打量三米开外的五六个持棍歹徒。
为首的歹徒开口了:“莫队长,识相点。有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好、大家好!”
莫寻初笑道:“这算是威胁吗?”
“莫队长,识时务者为俊杰。”
“啪!啪!”莫寻初鼓掌,依然带着笑,说:“希望各位将这句话代我莫寻初送给你们的幕后老大。”
“兄弟们,上!”
莫寻初少时为了对付柳弱弱而练多年的柔道不是作假的,何况,从几年警校训练到多年破案、与凶犯交锋的经验,对付几个歹徒,即使是赤手空拳,也是绰绰有余了。
几个歹徒赤着棍子,竟然近不了莫寻初的身。
为首的歹徒恼羞成怒,掏出手枪来。匆忙赶到的柳弱弱,正好看见漆黑的枪眼对着不远处丝毫未觉的莫寻初,什么也来不及想、来不及说了,直觉地整个人扑了上去。
枪响了,柳弱弱随即晃着身子倒下,鲜血染红了胸口。
警笛声越来越近,莫寻初顾不得鸟兽散去的歹徒,颤抖的手抱起柳弱弱,那汩汩而流的鲜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染红了莫寻初惊惶恐惧的双眼。
莫寻初内心的一角在瞬间轰然倒塌。
柳弱弱看着完好无损的莫寻初,煞白的嘴唇绽放出美丽却苍白的玫瑰花笑容,“莫……寻初,你……没事了?没……没事……就好。”
莫寻初紧紧地抱着柳弱弱,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嗓音沙哑:“柳弱弱,弱弱,你忍着,别说话!我们去医院,这就去医院……”
“我……没事的,死……死不了的。莫……莫寻初,只有……我能够欺负你,别人……欺负你……我是……不……不允的。”
“弱弱,你欺负就欺负吧!哪怕欺负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也是没意见的,也是甘愿的。”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莫寻初的泪一滴一滴淌在柳弱弱干涸的嘴唇上。
柳弱弱头一偏,晕倒在莫寻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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