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汉，我现在着重抓的是声乐班，各民族唱法中着重抓的是黄土高坡的民族唱法。黄河母亲河孕育着中华五千年的文明，独特的民族音乐彰显着中华民族的文明精神。我想在独唱组合唱的基础上，搞一个男女各五十人的大型农民合唱团。同时，我和叶青、李嘉欣老师商量，要组建和训练一个农民民族乐团。两年后，我要把农民乐团和合唱团一起带到维也纳演唱大厅，彰显我民族的精粹。”
“太好了，这又是一个创举，我将全力支持，还有什么困难？”
“没有了，我这里的十六名音乐教师，配合得很好，他们太辛苦了，天天个对个的单兵训练，效果十分见效。”
尚小云拉开抽屉想把甄铁汉母亲给她的来信给他看看，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给他。
甄母的信上写着：
小云：
“我的好闺女，你和铁汉，他喜欢你，你喜欢她，天生地设的一对，为什么不早早结婚呢？我太想要个孩子了。我天天做梦都在抱孙子，一男一女跟你们一模一样，漂亮、英俊，我太喜欢了……”
再等等吧，都在忙，没有时间想，更没有时间办，也许还有变数呢？叶青和隋菲还在等待，唉！
甄铁汉回到办公室正有一个人等着他。
“你是甄校长吗？”
“我是甄铁汉，不必称校长。”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蔡青青，林业学院毕业，现在林业管理站工作，办公地点就是你们学校背后大森林里。”
“蔡青青同志，很高兴认识你。”甄铁汉客气的招呼握手。
“别叫我同志，叫我蔡青青好了，见到你真幸运，早就听葛书记说过你，柳城师大的学生会主席，学生中的领袖，禀赋过于丰厚，文学具有超人的造诣。我订了一份柳城师大的校刊，每期必有你的杰作，拜读后让人耳目一新，没有一点八股味。听说你带领师生到汶川地震灾区慰问支援，做了不少抢险救灾的工作。你的中篇小说《生命的讴歌》排成了电影，热情歌颂了汶川大地震中人民解放军的救灾英雄事迹。”
蔡青青如数家珍般说了甄铁汉一大堆优点。
甄铁汉目瞪口呆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姑娘，突然眼前闪亮。虽然把自己说得过分夸张，但也把自己透视的一览无余，无处藏匿。
蔡青青，一米七的身高，匀称修长的四肢，就像上帝特意为她安造；抬手动脚都幻化充溢着神秘魅力；红里透黑的皮肤，闪耀着迷人的光褶。张开双臂，就像一只起飞的天鹅——北方的黑天鹅飞到了森林，一脸洒脱、清心神爽；一双深黑的眸子里让人永远望不到底，太锐利、太深刻了。
“蔡青青，你太夸赞我了，我都无地自容了。”
“不用谦虚，你年纪虽轻，文学含养已过量。不瞒你说，我也酷爱文学，可我不能入深，总是找不到灵悟。读了你的文章裨益匪浅，好像找到了知音。有一天假日，我搭火车去你校找你，想拜你为师，聆听赐教。可到了那里，一打听，你的人文指气太高，我又不敢见你的面了，只好不获而返。今日有幸见到你，令我喜出望外。我冒昧地问一声，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当然，你要放心，我并不是奢求更多的东西。”
蔡青青一脸的郑重严肃、坦诚豁达，让甄铁汉一下子解除了防御，这样一个清欣、爽直、漂亮的女孩不能不令他喜欢。尤其是对人的信赖和至崇，竟然千里寻友求知，让他感动得不知所然。
他在大学时，在文学杂志上看到她的作品，特别是她的三篇小说，其中一部长篇小说《奔腾的浪花》已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在全国上演，引起了文学界的关注，赞扬的呼声很高，今天又遇到了一个知音，一个可敬的朋友。
“蔡青青，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可我要事先声明，我这个朋友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你的言谈举止，真像一个作家的风范，我倒有点望尘莫及，不可高攀。可不要中途后悔绝交啊！”
“哪会呢，哪会呢。我这个人一根肠子通到底，一根筋犟到底，认准的死理撞到南墙不回头，你尽管放心好了。”
交谈彼此有了了解，认识终于从感性开始，有了良好的开端。
蔡青青：
“甄校长，我这次来是相求你办两件事。”
“什么事尽管说。”甄铁汉爽直道。
“是这样，我想来你这特教班讲点写作课，教学生些写作技巧。”
“太好了，欢迎大作家。”
“不过，我也许没有你讲的好，但你工作太忙，你一定没时间。”
蔡青青来特教班讲课不是她的真实目的，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接触了解这个班，了解掌握这个班的精神灵魂，捕捉甄铁汉的精神世界，她要写一篇长篇小说，而写的这个主人公就是甄铁汉。她不能明讲，怕甄铁汉反对，把她赶走。
甄铁汉：
“你一定比我讲的好，就这么定了。”
“还有一件事相求。”
“请讲，不要客气。”
“我想办一个文学刊物叫《才艺浪花》，要借助你的威望和你一起探索才艺中的文学修养。不用你出钱投资，全部收入给学校，你看如何？”
甄铁汉惊喜道：
“太好了，这分明是赞助，怎么能说是借助呢？谢谢你，伟大的作家。”
“不必谢，但愿我们合作的好。”
特教班，由原来的六十一人忽然加到六十四人。这样一个庞然大班，那怎么管理呢？班大倒也不怕，然而这个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污点、病态史，不少人沾染着社会的恶习，一不小心就会孕育出毒瘤，燃烧起邪火。
一天下午课外活动，特教班的学生在打篮球，郑小虎的动作过大犯规，学生王建平骂他是“流氓”、“三只手”，郑小虎一听火了，上去就给他一拳，许多学生上前助威打了郑小虎。
正好，甄铁汉来班看到。甄铁汉把学生召集到教室讲：
“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去，也有他的现在和未来。现在、未来是动态，都可掌握驾驭自己的命运。但过去的一切不论错对都已过去，都无法改变。有个成语叫“既往不咎”，就是说一个人的过去既然过去了就不要追究了，人无完人，更要看重美好的未来。”
王建平走到讲台上：
“甄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骂人了。”
说着向郑小虎行了个道歉礼。
“小虎哥，我不该骂人，你原谅我吧。”
郑小虎道：
“我更不该打人，我向你赔罪。”
两人互相握手拥抱。
大家热烈鼓掌。
甄铁汉：
“好了，同学们，我们的特教班是一个新生事物，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他的命运就是你们的命运。要爱戴保护这个集体，千万不要让它染上污点。它的成功，就是你们的出头之日。”
蒋大龙道：
“甄老师，放心吧，我们绝不会给特教班丢脸。”
“我现在宣布一个决定：特教班增设两名辅导员协助我工作。希望大家好好合作。”
随后甄铁汉找蒋大龙聊了聊，学习情况。又要找刘山林谈话，可是刘山林不在了。米林出去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回来。
“怎么？又出去做坏事了。”甄铁汉有些纳闷了。
这个孩子非常聪明，数学语文两门功课的学习成绩非常出色，可就是小偷小摸的毛病改不了。
不一会儿，米林回来了，柳婷婷和何丽丽也跟了进来。
“怎么样，有什么情况？”甄铁汉问。米林道：
“什么情况也没有。我们几个跟了他几圈，和他侍跟的有外班的三个同学，他们转了几圈就分头回家了。我看他们不像去偷摸。”
“得了吧，你总是不相信我的话，等出了事就晚了。”柳婷婷撅起了嘴，有些生气。
“你总是自以为是，没有就是没有，你还把人家硬当做小偷不可？要不明天你去跟，反正我是不信。”米林也有些斗气。
“跟就跟，明天我去跟。”
“好了，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留心一点就行了，不必太费心了。”
“甄老师，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你们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别人的眼睛。等着瞧，我非让你们服了不可。”说完，一扭头走了。
“神经病，无事生非。”米林也不服气。
柳婷婷和何丽丽五姐妹轮班跟了刘山林三天，也没见什么动静。何丽丽想放弃。
“不行，决不放弃。我是看透了，刘山林的坏毛病必将暴发，我们乘此机会抓住他，制服它，让他彻底根除。我就不信他不回头”
果然不出柳婷婷所料，第四天，刘山林下午一下课，就约了三个同学走了。柳婷婷和王燕燕紧追不舍。可是跟到铁道南，天已一片漆黑，刘山林已消失在一片荒野之中。他俩害怕起来，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响。
“燕燕，你回去买两个烧饼来，顺便告诉甄老师来一趟。”
“要是抓不着，又让甄老师白跑一趟。”
“肯定有戏，你赶快去吧！”
不一会儿，甄铁汉和王燕燕来了。王燕燕给柳婷婷带来两个烧饼。柳婷婷狼吞虎咽地吃着道：
“甄老师，刘山林他们去铁道南去了，那里一片荒野，没有人家，是货车停站的地方。是不是我们再往那搜索一下？”
“走。”甄铁汉说完，领头向南走去，跨过一条条道轨，四处搜寻着，这里停着七八列货车。
“快看，那车厢上有人。”大家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四个人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那个又高又瘦的就是刘山林，抬手动脚一模一样，活剥了他的皮我也认得。”柳婷婷的分析判断，向来敏锐准确。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加快步子，紧跟柳婷婷向车厢奔去。
还有三十米远，柳婷婷突然喊道：
“刘山林！你给我停下来。”
车厢上的两个人一听叫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爬下去不见了。
“刘山林，你给我出来。大姐认不得别人，还认不得你。你那把瘦骨头，烧成灰我也认得。”
刘山林知道柳婷婷的厉害，换个别人他不怕，可偏偏就怕柳婷婷。他谛懂了半天，今天是栽了，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劫了。只好站起身来，从车厢上跳了下来。跟随他的三个孩子也跳了下来跑了。
大家走到车厢跟前一看，地上有两块生铁坯子，每块约五十斤重。
“好啊，你在偷铁。”柳婷婷上去就要打他。甄铁汉一把拉住柳婷婷道：
“婷婷，别动手。”
“气死我了。我成天跟你讲不要做坏事，你怎么就不长心眼呢？”柳婷婷实在是气急了。这些日子，她天天跟刘山林讲别做坏事，可他还是做了。
“刘山林，这铁是国家最急需的物质，你怎么来偷呢？你这样做是破坏，你对得起国家和人民吗？语文老师刚刚讲过，孔子都讲‘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你怎么忘了仁德去做坏事？这是犯罪行为，你知道吗？”王燕燕也指责了起来。
刘山林扑通一下跪在了甄铁汉面前：
“甄老师，二位大姐，我是畜生，我是猪狗，我不该做这样的事情。”说着，自己抽起了自己耳光，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山林，别打了，起来吧，知道自己错就行了。”甄铁汉说着，把刘山林拉了起来，给他拍拍土，揩去脸上的泪水。
“刘山林，现在我们把这两块生铁放到车上吧。”刘山林赶紧把一块铁抱了起来。他力气不足，无法往车上举，甄铁汉从他手里接过来，放进了车厢。
“甄老师，我对不起你，你就打我一顿吧，这样好受点。”
“打能解决问题吗？思想上出了毛病，靠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那三个人呢？”柳婷婷问。
“他们听见你一喊早就吓跑了。不过，这三个人没有过错，全都是我的错。”
“你到现有还包庇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王燕燕也非常气愤。
“他们三个人为什么没有过错？”甄铁汉问。
“他们三个人是我硬让他们来的，不关他们的事。”
“你想当主谋，替他们解脱责任，没门儿。”柳婷婷穷追不舍，毫不放过。
回来的路上，甄铁汉到烧饼铺买了两个烧饼，递给了刘山林。刘山林早就饿极了，拿过来就吃。
“我也买两个烧饼。”说着把钱递给卖烧饼的。
“甄老师，你也吃吧，这是给你买的。”柳婷婷递给了甄铁汉。
“你们俩吃吧，我不饿。”
“我们俩刚才吃过了，这是专给你买的。”王燕燕道。
“就知道关心别人，不会关心自己。”柳婷婷嘟囔着。
不一会儿回到了学校，大家都进了他的办公室，甄铁汉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
“刘山林，你知道你错误的性质吗？”甄铁汉想讲清问题的危害性和严重性。
“我知道，这是犯罪，要追究刑事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我想就干这一次就再也不干了。”
“那为什么还要干这一次？”
“因为我过了今天，明天就十七岁了。一过十六岁就要拘留，就被列入少年劳教。我不想被劳教，那样，人的一生就完了。”
甄铁汉一听愣了，真没想到他法律的尺码掌握运用得如此精准。真是聪明绝顶。他知道自己是在犯罪。可他为什么还要犯罪呢？
“刘山林，你偷窃未遂，性质仍然一样。从道德上讲是不能宽容你的。”
“甄老师，我知道我的过错十分严重。自从我认识了你，我一直在想改。因为你教会了我怎样做人，什么是人生观，我一下懂了，人活着不是为了吃喝玩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劳苦大众。就像雷锋那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就像你那样，一心一意为着我们学生。我们都尊敬你，爱戴你。你是真正的英雄。你那么光明磊落，一身的英雄气概，我只要站在你身边，心里就一股火热。幸福在哪里？幸福就在我身边，我深恶痛恨我的过去，我想改，我想抹掉我的污点，重新做人。可我又错了，我不仅补救不了我的过错，而且又犯了一个错误。”
说着，他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甄铁汉感到蹊跷。他既然悟出了过错，已有了改悔决心，那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重蹈覆辙？他必定还有难言之处。他轻轻地述解道：
“山林同学，你的行为虽然触犯了刑律，可也未遂迭入深渊。我们可以原谅你，但你要把心里话全都讲出来，也许我们为你揭开神秘的道路，跨入另一个新的境地，走上光明之顶。”
刘山林，想了一阵，有些局促不安。甄铁汉看出了他在作思想斗争，继续帮他舒通释放。
“山林，讲吧，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讲出来你就会告别过去，走上新生。”刘山林一听说告别过去，走上新生，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甄老师，我就是想告别过去，走上新生，今天才做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我做的连猪狗都不如。我不得不告诉你们。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有一个老奶奶摔倒在街上，我把她搀扶到家，发现她的桌上搁着一百元钱，我一时手痒眼红，顺手把钱装到了兜里。后来发现，她是一个孤寡老人，今年她又得了病卧床不起。我忽然觉得自己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我对不起这老奶奶。我的良心被狗吃了。我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害人，而不去像甄老师那样助人？我在甄老师面前简直像个恶人、小丑，无耻卑鄙的小人。”
甄铁汉接过话道：
“你要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是的，我想脱胎换骨，我想赎罪，我想救救老奶奶，我想把那一百元钱还给她，让她重新站起来，洗刷掉我的罪行。”
“于是你今天偷了铁，卖了钱，还给老奶奶那一百元钱？”柳婷婷替他解析。
“是的。正是我所想的。乘我今天还是十六岁，再偷一次，从此洗手不干。我估算好了，两块生铁一百来斤，正好卖一百元钱，还给老奶奶，了却我的心愿。谁想到又犯一次罪行。”说完，又痛哭起来。
“山林同学现在我们挽回点损失，还算不晚。我这里有一百元钱，我们现在就送给老奶奶去行吗？”
“当然行。”刘山林一下子破涕为笑。
“可是，怎么能再用你的钱？”
“钱是一种符号，它只认商品，不认你我。我的钱也是你的钱。走吧，我们去还老奶奶的钱去。你还记得她的住处吗？”
“怎么不认得，那是我天天要去的地方。每天走过她门口，我在心中都忏悔一遍，奶奶，饶恕我吧，有着一天，我一定要还你一百元钱。”
“这是一百元钱，你要亲自给。”甄铁汉把钱递给刘山林。刘山林接过钱，一甩头就走，一路奔去。甄铁汉三人紧随其后。不一会儿来到了老奶奶家。这是一间低矮破旧平房。刘山林率先推门而入。老奶奶正在坑头上坐着数钱，摆了一坑。一见人进来，赶紧收拢起来掖在了枕头底下。
“奶奶，是我，你不认得了？”老奶奶上下端量了半天。
“啊！是你。那次我摔在街上，是你，把我搀扶了回来。好孩子，我天天都在想你。来，奶奶给你倒点水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