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兴隆、钱建桥劝说几句后,见她仍恸哭不止,也不由触动衷肠,各自找个座位,默想心事。
赵秋迪又抽泣了一会,才收了眼泪。
谭兴隆问赵秋迪:“要不你们两个先休息,我过两个小时后再叫醒你轮换看守?”
赵秋迪垂首说道:“算了,我现在反正睡不着,还是我先看守吧,过会我叫醒钱建桥,让他替换我。”
谭兴隆本就很困倦,听了她的话后,也不再多说,又回到驾驭位置上去睡觉。
赵秋迪对钱建桥说道:“你过来休息吧,我到前面找个位置坐。”
钱建桥心想最后排的位置最适合躺倒休息,赵秋迪是女生,还是把最好的地方留给她吧。因道:“算了,我就在这儿休息。”边说边在自己的座位上躺下来,并将双脚搁到走道对面的单人座位上。
虽然这排座位没有最后排躺着舒服,但比起幕天席地睡觉,却也霄壤悬殊,闭着双眼胡思乱想一会后,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个异样的声音惊醒过来,黑暗中睁眼看去,只见一条黑影正在轻轻拉开车门。
钱建桥全身一震,最后一丝睡意也惊没了,猛地坐起,同时问道:“是谁?”
那黑影顿了一下,方才低声回答:“是我。”
原来是谭兴隆!
钱建桥轻吁口气,纳闷问道:“你开门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下车去解个手。”
钱建桥哦了一声,说道:“我也想解个手,一起去吧。”
两人虽然还不太熟,但这个小岛的环境本就很诡异和恐怖,加之又是在海边,海浪声听来比白天更加可畏,深夜独自下车还真有些可怕。
谭兴隆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走吧。”
两人下车后,钱建桥忽想起刚才没有看见赵秋迪的身影,问道:“赵秋迪好像没坐在最后排位置上,她睡着了还是也下车了?”
谭兴隆干咳一声,不答反问道:“我没注意到她,她真的没在座位上?”
“我没看见,她不会真的也下车了吧?”
“不会吧,她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的,哪敢一个人乱跑。可能太疲倦了,睡着了吧。”
“我们要不要上车去看她一眼?”
“……管她的,应该没事的,要去你去看,我先解手去。”
钱建桥微微迟疑一下,也决定解手再回去。黑暗中只听海水声十分骇人,不敢朝海水方向走,于是往左前方沙滩走去。
刚走出几步,便被谭兴隆叫住了:“别往那边走,我们……就在车背后草地边解手吧。”
钱建桥皱眉道:“还是稍微走远几步吧,现在车子是我们的住处,在车子边解手太臭了。”
谭兴隆道:“我又没说要在车子边解手!”
钱建桥见他向车子右后方一片长草丛走去,无声吐了口气,默默跟去。
两人小解完后,重回到车里。钱建桥轻步走向车子最后排去看赵秋迪时,却见她并不在位置上。
他吃了一惊,轻声呼唤道:“赵秋迪!赵秋迪!”
无人回答。
“奇怪,她真的不在车上!”
谭兴隆哦了一声,说道:“不用大惊小怪,可能她跟我们一样,下车解手去了。”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是不是你刚才看见她下车了?”
“没有,我……只是猜测而已。”
钱建桥有些紧张地问道:“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应该不会吧。你不要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我们在车上等一会吧,要是过了十分钟她都不回来,我们再去找人不迟。”
钱建桥虽然有些担心,但想赵秋迪可能真是下车方便去了,自己太过紧张,反而有点可笑。
见谭兴隆在车门旁边那个售票员专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于是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
两人在黑暗中默坐了几分钟后,黑暗中终于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
“回来了吧?我就说她一定是上哪儿解手去了,你不信,非得东想西想。”
钱建桥也觉自己确实有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尴尬地干咳一声,辩解道:“主要是这两天发生的意外事情太多了,所以我才有点疑神疑鬼了。”
谭兴隆长叹一声,说道:“这也不怪你,你的反应其实也很正常。”
赵秋迪回到车上,发现两人并排坐于车门两边位置上,怔了一下,也猜到什么,小脸微微一红,想要解释,又觉男女有别,加之自己与两人并不太熟,于是不做解释,默默回到最后排座位上。
谭兴隆苦笑一下,对两人说道:“我反正瞌睡被你们吵醒了,就先替你们看守两个钟头吧,我的手机虽然不见了,但幸好手表还在,还能看时间。两小时后,我再叫醒钱建桥替换我。”
赵秋迪刚才已经看守了将近两个小时,本就十分疲倦,所以也不多说什么,默默睡下了。
钱建桥也回到倒数第三排左边的两人座位上重新躺下。
钱建桥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睡了也不知多长时间,才终于醒来。
“噫,天已经亮了!……赵秋迪怎么没有叫醒我?”
他以为赵秋迪见自己睡得太熟,故不忍叫醒自己,心里本来大有歉意,不料坐起身来看时,最后排位置上并没有人。
他怔了一下,又掉过头来看前面的驾驭座,却见谭兴隆也不在车上。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心里暗自嘀咕:“怎么两人都不在?难道他们一起悄悄下车了?”
他疑惑地起身向车门走去。
车门关着。
他心中一凛,“他们去哪儿了?如果只是出去解手,有必要关上车门么?”
他伸手拉开车门,走下车去,放眼四顾——
大海折腾一夜后似乎也已精筋疲力尽了,此时的大海,无风无浪,静如处子。
晨曦下的沙滩,除了有许多垃圾似的珊瑚、贝壳,以及一些零乱的脚印外,荒凉得不见半个能动的身影。
公交车背后的山林也一片死寂。别说人声,就连鸟鸣也听不见。
“他们怎么同时不见了?他们不会……一起去哪儿了吧?”
“他们又不熟,会一起去哪儿呢?为什么不叫上我呢?”
他看着神秘而寂静的树林,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这是一种被边缘化的感觉。有点失落,有点孤独,还有一丝妒忌的情愫。
他回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情,这时才发觉有些不对:“昨晚谭兴隆也是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好像生怕把我惊醒了一样。我说没看见赵秋迪,他也不担心,看也不看就说她可能解手去了。难道他本就知道赵秋迪去哪儿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直说?还有,赵秋迪回来后,为何也一句话不说?……难道他俩真有什么秘密?”
他独自在沙滩中悄立良久,仍不见二人身影出现,也听不见半点人声,不禁又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眼前莫明其妙地幻想出一些画面——
赵秋迪因为吃了那只野鸡的肉,肚子不适,所以夜里不顾危险独自去林子里方便。她虽然不想惊动两人,但她下车时还是被谭兴隆看见了。谭兴隆猜到她要去哪儿,也许是想暗中保护她,也许是生了某种邪念,总之,他决定悄悄尾随她……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不安感更加重了几倍。
“这个姓谭的长相猥琐,看上去就不像是个好人,也许他真想侵犯赵秋迪!在这荒岛上,道德、良心都已变得无足轻重了,想要干什么坏事,也没有多少顾忌。
心念及此,他再也无法冷静,于是跑回车里,找了一根特别粗大的树枝,然后向车后的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