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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罗瑞卿,将威退亲情

·听说乡亲们吃不饱,他很难受,说:“今天,我以个人的名义请大家吃饭,你们不要客气,要吃饱。”

·他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妹妹:“你们有些问题要注意,不能因为是罗瑞卿的妹妹而有丝毫的特殊。”

·将军思乡之情越来越强烈,可他的腿病严重,没法回老家。他对夫人说:“等铁路修到了南充,我一定再回家看看。”

罗瑞卿身高近一米九,毛泽东叫他“罗长子”百团大战中,他是彭德怀麾下的名将;“杨罗兵团”威震华北,北平因为他而最终和平解放;进城后,他一夜之间封了北京的妓院,从此数千年的娼妓史在神州大地结束;他曾在全军搞大比武,他曾……

罗瑞卿(1906年——1978年)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军事家2009年7月7日下午,我从朱德元帅的家仪陇出来,赶了一上午的路程,来到了南充市郊罗瑞卿大将的家,罗家沟。罗家沟是老名字,其实现在已属市区了。

一颗子弹穿过太阳穴

“混账,老子还活着呢!”

关于罗瑞卿,故居纪念馆的工作人员的介绍,是大将军肩上的一颗颗星花——

1926年底,考入在武汉的黄埔军校武汉分校。1927年,国共合作失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被编入叶挺指挥的中央独立师第一团,罗瑞卿参加了讨伐夏斗寅和西征杨森的战斗。

1928年10月,在上海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9年春,被派往闽西,任闽西红军第五十九团参谋长,率部配合第四军开辟闽西苏区。6月,随部队编入红四军,任支队党代表。后任第二纵队政治部主任,与政委罗荣桓积极贯彻古田会议精神,加强政治工作。人民军队,因此上级了一个新的台阶,走向了正规化。

在一次战斗中,罗瑞卿不幸头部中弹受伤,一子弹由头部左侧靠太阳穴处穿过,颅骨破碎,眼眶出血。因弹创处不便动手术,他危在旦夕,后勤部已通知做棺材。罗瑞卿昏迷数日,刚刚苏醒,隐隐听见有木匠锯木声,好像有两个对话,一个说“你看那人好高啊!”另一个说:“是啊,棺材要做得长一点哟!”罗瑞卿大叫道:“混帐,老子还活着呢。”毛泽东听见了,指着罗瑞卿说:“罗长子受了重伤,没有死,是阎王点了名不去报到的人。”

1932年3月任第四军政委,率部参加漳州战役。6月任第一军团政治保卫局局长,参加第四次反“围剿”中的登仙桥伏击战。在战役中,罗瑞卿率部于龙冈战斗中与他部一起诱敌深入,一举全歼张辉瓒两个旅和师部,在这次战斗中活捉国军18师师长张辉瓒。第二年,罗瑞卿率部向东追击谭道源师,歼灭三千余人。1940年5月任八路军野战政治部主任,参加了百团大战的指挥和多次反“扫荡”。

解放战争中,罗瑞卿历任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副书记、晋察冀军区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晋察冀野战军政委、华北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兼第二兵团(後改为第19兵团)政委,参与指挥正太、石家庄战役。在平津战役中与杨得志等率部在新保安围歼国民党第35军,对促成北平的和平解放起了重要作用。

1949年6月,负责筹建公安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公安部部长、公安军司令员兼政委,开创国家的公安和国家安全事业,在十年内形成国家良好的社会治安秩序。

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1959年9月起,任中共中央军委秘书长、总参谋长、国防部副部长。1964年,和贺龙等领导全军性的练兵和比武,取得很大成绩。

“文化大革命”中受残酷迫害,左腿致残。

1977年复任中央军委秘书长,协助邓小平领导军队的整顿,积极参加和领导“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问题的讨论,提倡恢复和发扬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为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准备条件。

轻轻合上大门

20岁的他离开故乡

南充这个地方,了不得。首先,它历史悠久。

公元前202年汉高祖刘邦就在这里设安汉,是一座拥有2200多年建城历史的文化名城,被美誉为嘉陵江畔的一颗璀璨明珠。它位于川中北与川东北地区,是四川盆地交通枢纽城市。这里文化发达,人才辈出。汉初大将军纪信,风流才子司马相如、蜀将张飞、王平、宋将张宪、明朝礼部尚书马廷用等都是南充历史上的杰出人物。

在辛亥革命时期,南充就是全川民主革命斗争的中心区域之一。在新民主义革命时期,南充有7万多人参加红军,其中大多数人血洒疆场,解放后有2.72万人被定为革命烈士。朱德、罗瑞卿、张澜,是南充最卓越的代表人物。

罗瑞卿故居,位于顺庆区舞凤镇清泉坝上,地处嘉陵江中游,距市中心只有5公里。为清光绪年间修建的一座三合院式木结构穿斗青瓦房,共9间,面积约300平方米。故居正中是堂屋,两侧是正房和厢房。西侧为将军及其父母的卧室、厨房及杂物间。与它相邻的,是罗瑞卿的老师、伟大的民主革命家张澜先生的故居。

为了纪念罗瑞卿大将,当地政府于1988年修复扩建了罗瑞卿故居纪念馆,并于当年正式对外开放。

罗瑞卿故居纪念馆共占地4000余平方米,纪念馆大门上方有胡耀邦同志题写的馆名。

走进纪念馆,我第一眼看到的是罗瑞卿大将半身铜像。将军神情庄重威严,目光犀利如剑光……这很符合将军的性格,因此,这是一座成功的雕塑。

罗瑞卿的祖父名字叫罗盛于,是一个有经营头脑的好农民,曾经拥有300多亩的田地,在当地,算是大户人家。清光绪十八年(1892年)去世,三个儿子分了家,家道从此一步步衰落。

父亲罗春庭,母亲鲜氏,共生育了6个子女。罗瑞卿是家中长子。

父亲罗春庭没有祖父那样的头脑,更没有祖父那样的责任心。家不但经营不好,还染上了赌博和抽大烟的毛病。没有多久,从祖上分得的一百多亩田就一块一块地卖掉了。

1906年5月31日,罗瑞卿出生了。

正是入不敷出的时候,后来,他又有了三个弟弟和三个妹妹,日子更加艰难。家中的生计全靠母亲的精打细算来维持。罗瑞卿的母亲鲜氏是南充北乡鲜家沟人,出生于殷实人家,贤慧善良,一直试图用言行来感化丈夫,但无济于事。母亲转而把罗家的希望寄托在儿子们的身上,她知书达理,写得一手好字。

罗瑞卿的早期幼教,主要是母亲在担当。他6岁入私塾的时候,其良好的基础令先生喜出望外。14岁,他以最好的成绩考入南充北区大林寺高等小学。同样,17岁的时候,他考入南充县立中。在外祖父的资助下,他走进了邻居民主革命家张澜创办的这所名校。他在这里初次与革命相遇,他第一次读了《新青年》,他第一次聆听共产党人吴玉章的演说。

正当他一路成绩优异地读书的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支撑不下去了。他只好辍学到绸缎铺子当学徒。可是,他不死心,在学徒期间,仍然坚持读书。

20岁那年,即1926年初,他报着试试看的想法,一举考入成都高等蚕桑学校。可是,因家里凑不足学费,他没能入学。这年年底,他考入在武汉的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黄埔军校),这一次是革命来招考他,只要他肯参加,那是没有任何限制条件的。当时,罗瑞卿已是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员,他当然要义无反顾地随队出征了。更何况,一向深爱的母亲已经去世,他说:“母亲去世了,我对这个家已没有任何留恋。”

那天早上,他轻轻合上大门,离开了他住了整整20个春秋的故居。

这一走,就是34年。

以个人名义请吃饭

“乡亲们,一定要吃饱!”

在34年的革命生涯中,罗瑞卿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要梦见他的故乡,和同乡战友见面,聊完了工作,他就聊心中的南充。

终于,他等到了那一天。

1960年3月8日那天上午,双女石村罗家湾的村民都下田了,因为那天的天气好。

罗瑞卿怕打扰乡亲们,事先没有打招呼,直接和警卫员进了村。

村里不知谁说了一声:“罗瑞卿回来看我们了。”

一时间,大家纷纷从田里跑到村子的院坝里。他们看到的罗瑞卿只穿着一身军装,带着一个警卫员,没有像戏台上唱的大臣回家那样前呼后拥旗罗伞盖的,倒是像一个乡长下乡的样子。

大家聚在院坝里,端祥这个从院坝里走出去的被毛泽东称为“罗长子”的大将军,鸦雀无声。

罗瑞卿看了,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老邻居们有点怕自己。忽然,他看到了有个老农民,拿出叶子烟,放在一条小纸上,正要卷着抽。他马上让警卫员拿出香烟来,一一分给大家,农民们笑了。

然后,罗瑞卿坐在一个条凳上,点燃一支香烟,他微笑着对大家说:“咱们还像过去那样好吗?摆摆龙门阵。”气氛轻松一些,但还是没有人敢说话。

忽然,罗瑞卿看到在后排抱孩子的罗裕阳,他亲切地问:“妹妹,日子过得好吗,能吃饱吗?”

罗家这位年轻人摇摇头,说:“我们……我们吃不饱。”罗瑞卿听了,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半晌,罗瑞卿对大家说:“现在是我们的国家遇到了困难,但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辛勤劳动,相信今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说到这里,他转身对在场的社队干部说,“你们要关心群众,想方设法改善人民的生活,与大家同舟共济渡过难关,不能搞特殊化。永远记好了,没有人民,就没有我们。人民,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打了28年的革命战争,我们流血牺牲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人民的好日子。”

乡亲们热烈鼓掌。

罗瑞卿说:“今天,我以个人的名义请大家吃顿饭。今晚,你们不要客气,要吃饱。”

乡亲们笑了。

那天的罗家湾,最春天了。

大家不好意思全去,只是每家选了代表,去了地委的招待所。

当晚,罗瑞卿在南充地委招待所请亲属和部分乡亲吃饭。亲属们眼巴巴地看着他这个大官,等着沾光呢。罗瑞卿也看出了大家的意思。

谁也没想到,罗瑞卿一张嘴,竟是满口的训斥。而且,是当着两桌乡亲的面。

那天晚饭时候,罗瑞卿首先拿自己的外婆“开刀——”

他说:“外婆,过去有些人造我们的谣,说共产党不认亲,其实我们是认亲的,这就看你走哪条路。如果你愿意跟共产党走,站在人民一边,我们是要认亲的。我在外面经常都在想念你,外婆对我们很好。可是,你们要爱党爱人民,否则,瑞卿无法尽孝。请理解我,外婆。”

人们愣了,这是对外婆说话吗?但聪明的外婆听懂了,罗瑞卿这是在对亲人作下马威,是在表明共产党人面对亲情的原则,这是与国民党的裙带关系截然不同的。

把外婆“镇”住了,别人自然无话。外婆含笑听着,如听共产党领导下新中国的新希望。

罗瑞卿在外婆赞许的目光里,获得了力量。于是,他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妹妹,他说:“你们有些问题要注意,要考虑影响。我的钱是人民的钱,你不要要求太高,每个人都像你呀,有我这么一个哥哥呀!不能因为是罗瑞卿的妹妹而有丝毫的特殊。”他在讲话中,拒绝了妹妹要求他为孩子安排工作的要求。妹妹羞愧地低下了头。

当时,罗瑞卿的亲侄子罗恒吉请求他给找一个工作,罗瑞卿不仅没有答应,反而严厉地批评说:你要安心在农村搞好农业生产。这也是光荣的工作。我是党的高级干部,不能带头为亲戚谋取私利。

同时,他对另一个侄子罗进说:“你们要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搞好本职工作,按党和政府的政策办事,不能给当地政府添麻烦。不要动不动就提我,如果让我知道了,我饶不了你们。”

罗进和罗恒吉从那时起到现在,一直在老家务农,从不敢半点活心眼。想叔叔了,他们就到故居里去看一看。“文革”年间,听说叔叔蒙难,他们时常看着北京的方向流泪。

晚年最后的心愿

“火车通了,一定回家看看!”

自1960年那一次后,罗瑞卿再也没有机会回乡了。然而,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老家。

1975年,罗瑞卿将军思乡之情越来越强烈,可是,他的腿病严重,他没有办法回老家。他对夫人说:“等铁路修到了南充,我一定再回家看看。”

然而,将军没能等到火车通到南充这一天。

1978年7月,经邓小平同意,罗瑞卿赴德国波恩治腿。8月2日手术,中午12点,手术顺利结束。罗瑞卿醒来后,用英语对德国医生说:“晚上好,谢谢你!”

3日凌晨2点40分,罗瑞卿因突发心肌梗塞,不幸去世,终年72岁。8月10日,中央派专机将罗瑞卿遗体运回北京。这一天,北京大雨如注,天公有泪。邓小平伫立机场,神色凝重,风吹雨打不动。罗大将的棺木抬下飞机时,邓小平上前扶摸这位老乡的棺木,悲痛地说道:“在最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走了!”

邓小平强忍眼泪,声音哽咽,郝治平与子女在一旁,听了,泣不成声。

1996年5月18日,罗瑞卿诞辰九十周年之际,其夫人郝治平率子女从北京返回故乡,他们捧着珍藏了18年的罗瑞卿将军部分骨灰,含泪撒放在一棵象征着将军光明磊落、刚直不阿的品质的雪松下,雪松下有一汉白玉石碑,石碑上镌刻着将军的老战友耿飚同志亲笔题写的“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八个大字。

1997年12月,达成铁路通车了,罗瑞卿故居附近就能看见火车。现在,成南高速公路、南广高速公路也通车了,南充机场已开通到北京、广州、深圳的航班。

罗裕阳老人至今还保存着罗瑞卿当年送她的那支香烟,她说:“我们知道,他惦记家乡,可是,我们万万想不到,1960年是他最后一次回家。现在回来的竟是一捧骨灰。令人心酸哪。现在条条大路都通我们南充,大将军如果还活着,他回家方便得很。我要告诉他,我们现在能吃饱了,我们现在日子很好。”

是的,现在罗瑞卿老家所在的顺庆区是南充市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顺庆区委、区政府已确定“建设南充样板区”发展新思路,将军的家乡正变得更加有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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