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归京本是一大喜事,奈何消息早已传入太皇太后耳中,皇上一进宫门,先奔慈宁宫去安抚皇祖母,太皇太后担心孙儿,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细细翻了个遍,皇上也只能如实相告,并褒奖容若护驾有功。他本人再三请皇上将此事压下来,皇上也知不可宣扬,只不过论功行赏还是要的,明珠府得了重赏,他阿玛再三叩谢皇恩,为儿子如此为皇上尽心而高兴,比起他伤势如何,博得了皇上的信任才是最为重要。他本人觉得这不过是分内之职,况且身为御前护卫却没有保护好皇上本就是罪,根本无心邀功领赏。如今伤势已愈,只是时不时还隐隐作痛,但这几乎影响不到正常当差。
先至皇宫,随后才能回府,一路上旁观人不少,不同于往常。只是此时此刻,他一心只想快点踏入家的大门,他从如此盼过,从前甚至还不想回京,以免再想起那宫中之人,可如今这是怎么了,是什么让他如此归心似箭?走到府门前,家人早已在等候,卢氏身着一件绣蓝花的白色小褂,一件月白色露领的底衫,夫人管家等人立刻上来迎接,管家过来牵马,夫人笑颜如花,“累坏了吧。”说着过来握住他的手,“额娘,我没事,家里一切可还好?”“都好,都好。”夫人牵着儿子的手进入宅院,管家等人随后而入。他尽量控制自己不看向卢氏,可二人目光还是相对了,他心里一颤,卢氏只是柔和地笑了笑。“你们二人也好久不见了,今日当好好聚一聚才是。”夫人拉过卢氏的手,把二人的手搭在一起,卢氏有些娇羞,刚欲把手收回却反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里。“额娘,儿子还有些公务,这就要赶回皇宫,晚膳时您和淑月一起用吧,不要等我了。”“哦?”未等夫人答话他便匆匆地走了出去。
归来时夜幕已深,他一如既往地朝着书斋走去,却不想透过窗纱隐隐能看见微光,莫非有人不成?他推门而入,并无一人,只是有人已事先点好了烛灯,备好了火盆,桌上还有一盏热茶,好似在等谁归来。他转念一想,定是她了。走出书斋轻轻关好门,径直朝自己的卧房走去。卧房里点着灯,显然她并未歇息,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卢氏正手执一根细针静静地坐在烛灯旁,抬头见他并未惊讶,轻道一声,“公子。”“还没歇息么?”他问,卢氏举起手中的衣服给看了看,“公子的衣服破了,妾身今天才发现,公子喜爱这褂子,妾身又会些针线活儿,练练手艺罢。”突然她起身笑道,“看来今日怕是缝不好了,夜里果然不适做针线活儿,”把褂子搭在手上,“公子此番辛苦了,”她停了一下,“妾身不知公子今夜要在卧房睡,所以在书斋备了烛火,公子早些歇息罢。”缓缓地向他行了一礼,推门就要出去,他却快步冲上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望着卢氏惊奇的脸孔,过了许久,他才轻道一声,“我亏欠你了。”卢氏一怔,有些尴尬,但强作微笑柔声道,“妾身自打过门那天起,就一切都明白,妾身是妻子,公子是夫君,妾身只求尽心尽力做到一个妻子的职责,让夫君安心地奉公,不要为家事担忧,除此之外,妾身也不求什么。”过了半晌,卢氏又缓缓道,“妾身还知道,妾身长得,像公子的心上人。”他再也忍不住心头的颤抖,伸出双手将她搂入怀中,烛光微微摇曳,“可你知道么,此次回京,我第一个想见的人,是你,我不知是从何开始,可我现在才明白,你在我心中早已有了位置,我还要告诉你,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过惠儿表妹。”卢氏身子一颤,手里衣服滑落在地上,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盈盈泪光在她眼里闪着,他低下头,轻吻了那滴滑下的泪。“还有就是……”他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们今日,可否共度良宵?”卢氏破泣而笑,夫妻二人却要这样讲话,是为滑稽。卢氏没说什么,收起地上的衣服,轻轻为他解开外褂,他从容地配合着,随后卢氏解开自己的头发,把发簪放到妆镜前。
次日两人都比平时起得晚了些,却是家中起得最早的,他正下床穿衣只见卢氏从外面抱着一个大花瓶进来,花瓶里插着满满的桃花。“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桃花?”卢氏笑而不语,他走过去,桃花香味沁人心脾。花映人面,人面若桃花,卢氏纤纤玉手穿梭在花枝间,“这样不好,还是要修剪一下才行。”他突然从身后环住她,卢氏冲他一笑,“公子这样让别人看见了可不好。”他却把她环得更紧了,“我们从此以后,一生一代一双人。”“公子又卖弄诗句了,妾身也得好好学学。”卢氏打趣道。“好。”他轻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