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病了也有好些时日,今日不知是从那个奴才口中得知,皇上一下了早朝竟匆匆忙忙赶往储秀宫来,惠妃未先得知,一直等皇上到了储秀宫门口才有人进来通报。惠妃慌忙起身下床,衣未整,发未梳,几个小宫女手忙脚乱地为主子更衣梳头,宫女翠涓打来洗脸水,这边没收拾好,那边又不能让皇上在外面等着,惠妃一面为自己梳妆一面让宫女去交代万岁那边,不想皇帝说无妨,让太监开门走了进来,惠妃急急起身随手在发上插上一支玉簪子就出来迎接皇上。“臣妾见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皇上一笑,伸手过来扶她,“起来吧,都起来吧。”惠妃叩谢,站直了身子。“朕听说你病了,可有大碍?药吃了没有?看过太医了么?”惠妃缓缓道,“劳皇上挂心,臣妾安好,皇上政务繁多,万不可因为臣妾这些小事务了大节。”“生病怎能是小事?”皇帝眉头一皱,“万岁爷快进屋吧。”翠涓道。惠妃扶着皇上,小太监在前面开路。“朕,也有好些日子不来你这里了。”坐在储秀宫里,皇帝向四周淡淡地看了几眼,目光又停留在惠妃的身上,“你憔悴了不少。”皇帝突然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惠妃忙用帕子擦了擦脸,“是臣妾还没来得及化好妆,皇上您就来了,皇上您来,怎么也不让李公公通报一声?”惠妃微笑里故加了几分埋怨似的柔声道,“涓儿,快去给皇上沏茶。”“不必了。”皇上摆摆手微笑道,“朕坐坐就走,前朝的事多,还有几道折子没批完。”惠妃眼里先是一惊,随后微微转回平静,又恢复了柔和,“皇上前朝政务缠身,要多注意龙体才是。”皇帝点点头,忽然,目光落到惠妃头上的玉簪上,不由惊讶,伸手就要去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惠妃身子一颤,只见那玉簪子已经到了皇上手中,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又多了几分苍白。“这簪子……”皇帝凝目细细打量着,取上好的白玉而制,一边雕着玉兰花,晶莹剔透,那玉兰栩栩如生,似乎还能闻到花的香气,虽在这宫中,也是极为少见。“这簪子……”“哦,这簪子,”惠妃微微一笑,“是臣妾母亲的遗物。”惠妃缓缓地道,柔和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悲伤。“原来如此,既是母亲遗物,定要好好珍惜,不过,”皇帝拉过她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手心里,“过几日,朕也要送你一件礼物。”望着惠妃惊奇的脸孔,皇帝笑了笑,把簪子插回她的头发上,拍拍她的手,缓步离去。“恭送皇上。”惠妃与宫女们一同下跪,皇帝走后,惠妃又坐回妆镜前,拔下头上的那支玉簪,拿在手里轻轻转着,若有所思。
“惠妃娘娘!惠妃娘娘!”翠涓跑了进来,“皇上口谕,今晚要来储秀宫。”“哦,”惠妃望着翠涓喜悦的脸孔,淡淡一笑,“知道了。”“奴才就说嘛,皇上肯定没忘了娘娘,您看,虽说万岁爷有一月没来咱储秀宫,一听说您病了,这不刚下朝就来看您了么?”惠妃缓缓起身,推开窗子,窗外桃花白如雪,寂守宫闺又一年。
“小姐啊,”翠涓这么一叫,惠妃如梦方醒,“想想小姐还在您的姨母家时,您是多么能玩闹啊,那时候的小姐呀,就像一只小鸟,关也关不住,叫也叫不回,您满院地跑,公子就在后面追您,夫人那个叫您啊,小姐,您都还记得吗?那时候啊,夫人还担心您这样子若去了皇宫可如何是好,每天让您学礼数宫训,还请大小姐来教您,您就每天被呀被呀的,被不会还要被罚跪祠堂,再也不能和公子玩了,可如今您已当上了娘娘,如此落落大方,美丽端庄,若是夫人见了,不知有多开心呢!”“翠涓。”惠妃用手帕拭了拭眼角,“你说完了没有。”“奴婢……”翠涓一脸懵状,“奴婢不知……”“你要是说完了,就替我把煎好的药拿来。”“是……奴婢遵命。”惠妃轻叹了口气,又拿起玉兰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