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她蹬开被子,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抬手挡住太阳,叠被子洗漱换衣服,一一忙完,她走出房间,偌大的驿站只剩下她和驿站内的驿丞和小吏。
驿丞送走王婧宸一行人,一脸轻松,看见方溶月出来,也不搭理她,旁边的小吏走过来:“收拾好了赶紧走人,别赖在这。”
方溶月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们走了?不是说好要把我带到京城的?我的夫君已经抛弃我了。。。。”
话未说完,驿丞已经不耐烦了,使一个眼神,两个小吏走过来把她拉了出去,最后还不忘把她的包裹扔给她,“滚,再不走打死你。”
多简单粗暴的话,方溶月拎起包袱赶紧走人,这里已经离京城不远了,坐马车不过一日的路程,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在这个时候出手的原因。
如若真的到了京城,恐怕离她的死期也不远了。
她一直在寻找机会,看到向日葵的那一刻她觉得时机到了,这么多日,她一直深居简出,能不出门绝不露面,严格按照行程的要求做事。昨日她突然出来,不再呆在房中,按照王婧宸对她的关注,必然会过来查看,至于是她一人还是带有奴婢,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老天爷总归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当她看见是王婧宸一个人来的时候,她立刻准备行动,一共有两次催眠,第一次是瞬间催眠,在极短的时间内,对王婧宸进行催眠。
在她转头看王婧宸的那一瞬间进行的,告诉她,这是她们俩的初次见面,之前她们并不认识。这种催眠的持续时间并不长,但也足以等到方溶月安全离开回到六皇子府。
第二次催眠,是实际意义上的催眠,如若不出意外,王婧宸终其一生也不会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让方溶月单独留在驿站。
走在路上,她才想起来自己是不识路的,还好通过影子可以简单分辨出东南西北,沿着驿道向北一路走,大半日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她又累又渴,早知道应该在驿站吃饱喝足再出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老婆婆,是个讲方言的,方溶月从小生活在城市,小时候还没学中文先听英文,她妈妈更是不准外婆奶奶教她方言,除了普通话,她真的是一点方言都听不懂。
两个人对话半天,连肢体动作都用上了,老婆婆听不懂她讲什么,她不知道老婆婆说的是那些。最后只能笑着与老婆婆挥手再见。
百无一用是书生,她到今日才深刻体会到。离开六皇子府,她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
此时的天气已经极热,坐在路边,方溶月满身是汗,沿着左手向北方看去,灰尘满天,沿着右手向南方看去,不见尽头。
小息半晌,她站起来继续走路,如果在天黑之前找不到客栈,一个女子流落街头,哪怕是在民风淳朴的古代,也是极度危险的。
方溶月想到这里,空中连续呸了三次,“千万别好的不灵,坏的灵。”
按照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因此,一直到了月华初上,她都没有再次见到任何一个人影,也没有路过一间客栈。
她无力望天,“老天爷,就算是天将降大任于我,也不要这么折磨我吧?”
“不知姑娘有何特别之处,值得老天爷苦尔心智,劳尔筋骨,饿尔体肤,空乏尔身,行拂乱尔所为?”
抬头望去,方溶月有些讶异,说话之人是个壮汉,阔面粗眉,身形高大,外表和他方才所说的话,相去甚远。
“这位壮士,不知小女子有何得罪之处?”她明明是妇人打扮,面前这位却叫她姑娘,说他不存坏心,方溶月自己都不相信。
“姑娘和我恕不相识,何来得罪一说。”他逐步向方溶月逼近,方溶月不由得后退,一手伸进怀中,当手碰见好运链的时候,顿时安心下来。
“这位壮士,我看你身手非凡,骨骼精奇,是个侠义之人,不知能否给小女子解惑,是何人要加害小女子,就算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她竭力拖延时间。
“这些事等你到了哪里自然会知道。”虽然与她答话,但他丝毫没有放慢走向她的步伐。
现在不容她考虑什么时机的问题,快速掏出好运链,她的手快,壮汉的更快,她的好运链刚掏出来,壮汉就快而准的遏制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劈晕她。
冷哼道,“果真是个狡猾的。”
这是方溶月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冰冷,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这就是王婧宸对她的评价?她若是狡猾,又怎会再次落到她的手上,她想她这次是死定了。
王婧宸这两天觉得自己很奇怪,她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就这样吧方溶月放走了。这不是她一贯的行为风格,那天她在驿站花园中碰见方溶月,只记得她手上拿这一个很奇特的银质项链,至于两人谈了什么,她却是什么都记不得。
当时是她自己把司琪支开,去给上官鸿轩送点心,她和方溶月单独相处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和自己说初次见面,很奇妙的感觉,当时差点都信了,她们之前从无交集。只是后来,方溶月到底做了什么,导致她最后愿意放了她?
她摊开手中的帕子,雪白的帕子中央有一块狭长暗褐色污迹,王婧宸指甲划过丝绸帕子的污渍处,发出尖锐却悦耳的声音,她无声的笑起来,方溶月无论你有多少小聪明,也不过是我覆手间便可捏死的蝼蚁。
“郡主,跟踪方溶月的人飞鸽传信说,人跟丢了。”
刚放走方溶月,王婧宸就察觉出不对,抓回来也没有必要,她倒要看看方溶月能使出什么招数。不过人怎么会跟丢,“怎么回事?”
“当天晚上就被人劫走了,我们的人听从吩咐只在旁边观看,谁知道抓她的人是个有心的,走了几步,就把我们的人甩掉了。”
“什么样的人?”
“看着不像是官府中人,应该是在江湖中混的。”
王婧宸指腹轻拈,到底是什么人,费尽心思为了这么一个歹毒心肠的女人。
“继续寻找,找不到他们也不用回来了。”
司琪偷看王婧宸,只见她面上仍旧笑意盈盈,只那眼神深处却是射出森森寒意,饶是从小伺候王婧宸,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的表情,吓得一身冷汗。再看王婧宸的手指,拇指和食指互拈,食指上的骨骼经脉清晰可见,她知道自家郡主是真的发怒了,这件事办不好,只怕连她自己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王婧宸心中缭乱,怎么就突然不见了,方溶月她可以活着,但必须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就这么不见了,她找谁报仇去。她刚刚出生孩子的命,又该怎么去祭奠。
方溶月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发沉,扶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给人劫持了。她原本以为是王婧宸做的,可是看自己目前的处境,还能睡在一张干净暖和的床上,现在王婧宸可不会这般待她。
只是到底是谁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见过的人不多,相识的人甚少,连那个恨她恨的牙痒痒的王婧宸一起算上,也不过三个人,六皇子从小生活在深宫中,结交尽是朝廷中人,他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的劫持她。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走进来,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见方溶月醒了,笑起来,带有稚气的脆亮声音说道:“你终于醒啦,我饭都已经热了三次了,再不醒过来,我可要热第四次。”
听到饭字,方溶月突然觉得是什么人抓她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吃好睡住了几日,主人一直没有出现,最终好奇心勾上来,她问伺候的小丫鬟:“我在这里住许多日,什么时候能得见主人,好当面道谢。”
丫鬟名叫喜鹊,是个心直口快的,张口就答:“我家主子说了,他现在有要事在身,姑娘您缺什么就和我们说,等主子回来了,自然来见你。”
方溶月再问,喜鹊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显然是被教好了的,她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答案,干脆继续当米虫,吃饭睡觉晒太阳。
又过了小半个月,就在方溶月晒着太阳,思绪这如何逃出这里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被劫持到此,还能这般闲适,你的心倒是大的很。”
这样讽刺性的话,如此熟悉的语调,方溶月闭着眼也能猜到对方是谁,站起来,“心若是不大,这小半个月不吃不喝,六皇子到这里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在嘉仪手中都能逃出来,你可没有那么容易死。”六皇子冷笑。
方溶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古人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就是多,“六皇子可还记得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