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要修容成何样?”
“阿摩利人的样子。蓝发、褐肤。”
她不再多问,转身拿出了一些奇巧的物件,示意他们坐下。
离开古吉拉屋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变了容貌。换了容貌,却不会换了心肠,三人没有再多说话,隐在夜里中,神色匆匆的赶往伊园。
他们并不知道,失火的伊园并不宁静,他们并不是暗夜中的第一波到访者。
“契屠,还是没有找到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在斑驳的月光下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
被问的人摇摇头。
“明晚继续来找,找到为止。”发号施令的男人仰头望了望天空,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神秘人刚走后没多久,卡尔王一行三人便来到了伊园。再次从巨石下的密道走出来的时候,亚特威和阿普苏头一次看到了谷底的战车和武器,鲜明画面的视觉冲击太让人震撼了。他们此刻震惊的程度比刚才他们听到伊园有一条密道直通阿摩利更为强烈。
沉默了良久之后。
“苏美尔和阿摩利必有一大战,从此世间再也没有阿摩利!”亚特威狠狠地说道。
“如此看来,这绝对是个周密的计划,需要旷日持久的谋划时间,若是我苏美尔有这样的叛变通敌之人,卡尔王,请您务必将他铲除。”
在亚特威和阿普热血澎拜,希望骁勇一战的时候。密道的始作俑者森迪王正坐在他的宫殿里。手指的骨节被他按的咯咯作响,他的眉头紧皱,薄薄的嘴唇因为愤怒显得青紫,好一个奥雷坦,私下来苏美尔也不说一声,还把瑞拉带走了,他越想越气,“哐当”一声,踹翻了人面狮身的石座板凳。
“诺耳奴!”他大喊一声。
得知奥雷坦被擒后,诺耳奴就觉得大事不妙,这些日子,他一直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远远听到森迪王喊自己,他一个灵激窜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前来待命。
森迪见他服拜在地上,又上前踹了他一脚,诺耳奴生生地吃疼,没敢吭声。
“你是不是传达的有误,奥雷坦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了一切在我的安排计划之中吗。”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们忌惮您越来越强大的声望,会不会在试探您的诚意。”他巧言而急智,却因心虚,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了。
“这是什么混账说法。”森迪又踹了他一脚。再连踹了几个石凳后,他坐下来思考了起来,这么久以来,奥雷坦的确在战场上配合他,每一次都故意输给他,他履行了他的承诺,奠定了他在苏美尔的战神威望。而自己也按照奥雷坦的要求,修葺了密道,方便秘密往来,甚至也默许了他们存放武器。
难道真是奥雷坦和奥赛忌惮他越来越强大的实力,担心他统领苏美尔以后会食言,所以才要以瑞拉为人质,以此交换苏美尔的领地吗?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
暗夜,苍茫的月色,瑞拉被绷着,她的伤口开始化脓,血水顺着脓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感觉有光,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耳朵也没有因此变得灵敏。由于头部受到重创,甚至还有伴有很大的耳鸣声。
“是谁?”瑞拉吃力的昂起头来。
来的人并没有说话。
“嘶啦”绑她的绳子被砍断了。
“你是谁,要干什么?”瑞拉跌落在地上,被人捏起了脸,两个血窟窿恐惧的挂在脸上。
“啊。”她被人硬生生的用木棍撑起了嘴,想喊,却怎么也出不了声音。
接着,她感到嘴里一阵血腥的清凉,她的舌头!她的舌头被人割掉了!
世界是无妄的黑,没有光,也没有任何语言。
行凶的人,快速绑起了另外一个女人,另外一个被挖去双眼,被毁容的女人。
瑞拉被轻轻的抱起,来到一个更加黑暗的世界里。
“我要她活下来。”一个声音响起。
“是。”
“啊,这是哪里?”天樱一骨碌坐了起来,一个阿摩利女人回头看向她。天樱紧张的爬向床角蜷缩成了一团,根本无需回忆,血腥的场景就立刻充斥了大脑,瑞拉被奥雷坦所害,被挖去了双眼,奥赛派人把瑞拉强行拖走了,随后自己也被架了出来,然后,然后记不清了。
“农鲁把你交给了我照顾,这两天你一直在昏睡呓语。”说话的女人拿着火钳向天樱走来。
“啊,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们都是什么人?”天樱跳了起来。
说话的女人一惊,看到自己手上的火钳当下了然,随手往滚烫的锅里一按:“我刚才在做食饼,我们都是奥雷坦的奴隶。”
“奥雷坦的奴隶,”天樱喃喃的低语道。警觉的看着四周,、骨头拼接而成的棚子,简陋破败,棚子里除了一张床,几乎没有多余的物件,只余一口滚烫的锅,冒着热气,她想起了刚到阿摩利看到的那个蒸小孩的大锅,瞬间更觉得毛骨悚然,“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瑞拉呢?瑞拉被你们带去哪里了?”
说话的女人看向她摇摇头,显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天樱紧紧贴着床脚,不敢再做任何别的多余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来不测来。
说话的女人看向她,转身从锅里夹住了食饼,往天樱眼前一推:“吃点吧,你昏睡了好久。”
天樱看向眼前黑乎乎的一块食饼,又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大约三十岁,中等体形,褐黑的皮肤,脸上的皱眉深如沟壑,暗蓝色头发随意的绑着,枯槁无光。
女人迎着她的目光抬起头来,一双平和黯淡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充满了善意,天樱心里稍稍定了一口气,不管在哪里,微笑总是友好的表示,总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我在哪里?”天樱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里是奥雷坦的奴隶们呆的地方,他把你交给了我们短暂照管。”女人如是说。
“该怎么称呼你?”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喊我农依。”说完之后,她安静的坐了下来。
“我想离开这里。”天樱鼓足了勇气说。
农依指了指棚子门口说:“农鲁在外面看着的,你不能出去的,农鲁特别交代的,你走了,奥雷坦会杀了他的。”
天樱沮丧的把头埋在膝盖里,瑞拉已经生死不明,爸爸杳无踪迹,自己在等死。该怎么办呢?她绝望的闭上眼睛,觉得一片黑暗的汪洋,看不到尽头。
也不知道用这样的姿势坐了多久,久到脊背都生生的发麻。屋外也从很安静到有偶然的人声、再到阵阵的喧闹,骚动的哭喊,由远及近。
天樱麻木的听着,没有任何的感觉,哭也好,喊也好,这都与她无关,经历了瑞拉遭遇极刑的那一夜,她看淡了很多,那些虚妄的情感,执著的幻想,只能把人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农依也跟着哭了起来,小声唾泣着,压抑而低沉,这种强忍着痛苦的哭法,却最是锥人心肺。
天樱并没有理会,农依的哭声持续而绵长,久到让她本来烦乱的心更加烦乱。
“你哭什么?”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问道。
“我的小孩。”农依指了指窗外。
天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约莫十几个黝黑瘦小的身影,被鞭打着,远远的凝成了一个黑点慢慢消失在街角处。
“你的小孩在其中?”天樱问道。
农依点点头。
“他为什么被打,你不去救他么?”
“他们是被选中的祭奠我们祖先的。”农依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的说道。
“哦”天樱再次闭上了眼睛,她对祭奠没有任何兴趣。
“怎么祭奠?”天樱忽然问道。
提到如何祭奠,农依更加泣不成声,哭道:“这些孩子会被放在一个铁桶里,手脚都捆绑起来,然后定期喂食。”
天樱心中一凛,轻声问道:“是用他们来喂狼吗?”
“不是,是他们被放在铁桶里,有人定期来喂他们吃的。”
哦,对于那么小的孩子,这样的方式是很残忍,但是至少还没有去饿死他们,还有人喂食。想了一会,天樱说:“那这样的祭奠要持续多久,结束后会送回你们身边吗?”
农依再次哭的说不出话来,她用力擦拭着自己决堤的泪水,想说话又被泪水哽住,反复几次,努力控制了好久之后说:“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可是不是。孩子们的脸上和身上会被涂抹上肉酱,招苍蝇叮咬,这些孩子一直会被关在铁桶里,直到他们自己的身体全部浸泡在排出的粪便里,然后慢慢等着生蛆,身体一块块慢慢腐烂而死,有的孩子全身腐烂了都还没有断气。”说完哭倒在了地上。
听完以后,天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化这些话似的。她只想仰天大喊,她究竟何德何能居然能穿越到这么残忍落后的原始种族,没有人性、没有法律,只有杀戮、虐待、永无止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