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绑架和劫持人质是一种古老的恐怖手段,也是恐怖分子所惯用的“拿手好戏”。90年代以来,人类社会已经进入高度文明的时代。
然而,绑架和劫持人质之风不仅未见削弱,反而愈刮愈猛,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浊流,令各国反恐怖部队为之伤神。
法国首都巴黎,这个体现高度现代文明的国际大都市,是艺术精品的荟萃之地,可如今却滋生了恐怖主义的怪瘤,以至一起夏尔科司令幼儿园歹徒劫持幼儿和老师为人质,勒索一亿法郎赎金的事件,引起了巴黎乃至法国全社会的轰动。
1993年5月13日,星期四。巴黎,初夏的早晨,阳光明媚,气候宜人。位于巴黎市中区的夏尔科司令幼儿园内一片欢腾,几十名天真活泼的男女幼童在老师德雷弗斯小姐的带领下做着游戏,一名叫莱姆伯特的儿科大夫则在为孩子们进行健康检查做准备。
一切都进行得如此司空见惯,一切都发生得如此平和自然。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厄运正悄悄朝这群无辜的人们逼近。上午大约9点钟左右,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入园内,德雷弗斯小姐正愣神之际,他大声冲在场的人吼道:“你们马上靠墙站住,我身上有炸药!”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几个胆小年幼的孩子见此场面,顿时吓得哭叫起来。
闯入者挥着手中的枪对德雷弗斯小姐威胁道:“快让孩子们安静下来,并把他们集中到屋内的墙边,否则我将把你们统统炸死!”
“孩子们,这位叔叔要同老师和莱姆伯特先生商量点事情,请你们先回教室做游戏好吗?”惊魂未定的德雷弗斯小姐一边这样安慰着孩子们,一边赶快按照歹徒的要求,把孩子们招回到教室。
接着,歹徒命令德雷弗斯接通巴黎政府当局的电话,并开始同当局进行谈判,他声称幼儿园师生已被作为人质扣留,要求政府付给他1亿法郎的赎金,并要求法国总统、总理和内务部长一并辞职。如果他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他身上绑有16块炸药,他将引爆这些炸药,与人质一起同归于尽。
巴黎当局为此事颇感震惊,整个巴黎城被一片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氛所淹没。巴黎市政府立即商讨对策,同时命令宪兵干预队立即派出英勇强悍的突击队员赶赴出事地点,并包围了整个幼儿园。
与此同时,巴黎当局为了争取时间,稳住绑匪,寻求一安全妥善的解决办法,正在与歹徒进行艰苦的谈判。劫持者在与当局谈判中亮出了他的最后通牒——一份标明“H·B”、意为“人弹”的文书。这份最后通牒措辞强烈,杀机腾腾,形势顿时变得严峻起来。
施米特施行劫持幼儿计划后,开始显得特别紧张,一度与当局处于尖锐对立状态,并非常警惕外面送进的食物,总是让其他人先品尝后自己才食用。随着对峙的持续,当局为避免伤及无辜的孩子们,一直同其好言相谈,并部分地满足其愿望——付了一笔钱,以让其保证不伤害孩子。渐渐地,这名歹徒变得温和了起来,他甚至同孩子们一起玩,而对于那些3-4岁的孩子来说,也并未完全意识到危险,并相信德雷弗斯小姐说的这个“带枪的叔叔”要去“打大灰狼”的话。
“黑衣队”的队员们则在大窗帘的另一边来回走动,边观察着关押人质的室内的情况变化,边研究着对策,对讲机内不时传出几句上级的指示与问话。此刻,一些再也控制不了感情的家长开始冲着突击队员声嘶力竭地嚷叫:“给他钱,这一切该结束了!”但突击队员们只有无可奈何地向他们做出解释,请家长们保持镇静。
经过当局的不懈努力,劫持者同意释放部分人质,先后有14个孩子被释放了出来。凌晨1时左右,经劫持者允许,纳伊市长尼古拉·萨尔科齐进入关押孩子们的房间,并带出来被施米特释放的又一个孩子。
他疾步走进运动室,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妇女,她就是幼儿园的老师洛朗斯·德雷弗斯。萨尔科齐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孩子,所有的人都同时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但尼古拉·萨尔科齐并没有停步,而是大步流星地向隔壁的阅览室走去。他手里的孩子尖声地问道,“是回家吗?”这是梅拉尼的声音,她是被扣留的最后7个孩子中的一个。
大伙儿却跟着萨尔科齐来到隔壁的房间,梅拉尼的父母也在那里。
梅拉尼算是被释放了,但是,还有6个孩子被扣留在那里,几乎就在这堵墙的隔壁。尼古拉·萨尔科齐把家长召集在一起,对他们说:
“今天晚上,我们救出了两个孩子,总之,从今天早上起已有15个孩子被释放。我认为,今天晚上我们不可能做更多的事情了。我们已给了他一些钱,但是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被扣押,我们就不能把钱都给他。
我跟他说银行已经关门了。他很平静,但他要求别人别再打扰他。就今天晚上来说,再采取别的尝试也无济于事了。我们不要去冒任何危险。我们明天早晨再接着谈判,但我今天晚上就待在这里,怕他万一有什么话要说。”就这样,剩余孩子的家长们只好继续他们难熬而令人揪心的等待,他们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尽快安然出来。
经过一天多的紧张对峙,劫持者渐渐丧失了信心,他已预感到形势发展的不妙,但又不肯罢休。萨尔科齐向等待在这里的被动儿童家长们通报说:“那个人说他想死,但是不想打一针安乐死、他怕感染上艾滋病。他希望再同另一名政府部长谈判。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
因此,我必须停止谈判,让宪兵突击队采取行动。我们为一举营救6名儿童而战斗。你们放心,他还比较平静,还同孩子们一起玩。我们录了音,请听这盘磁带。”
萨尔科齐转身打开了录音机,顿时,机器里传出了被劫幼儿嬉戏玩耍的声音,孩子家长们情绪都十分激动。市长接着说,绑匪为每个孩子准备了一个装满钞票的信封。大家听得目瞪口呆。“歹徒提出了要求,他要勒索到足够的钱,以便劫持事件终结后去度假。”萨尔科齐向孩子家长解释说。家长们看到市长的所作所为,都十分感动,同时,他们由此看到了希望。
夜半时分,劫持者又提出了索要两辆汽车和4000万法郎的要求,以及准备用5个孩子换两个成年人的建议。得知这一信息后,宪兵队迅速制定了行动计划:即在绑匪上车前将其制服,彻底解决人质危机。
与此同时,为了稳住绑匪,宪兵队通过德雷弗斯转告劫持者,当局已同意他的建议,并让他放下武器。
德雷弗斯尽了最大努力,想让施米特相信,当局已完全答应了他的要求,然而,却事与愿违,德雷弗斯回来后,神情沮丧地对宪兵队队长法维尔说:“不行了,他一定要带着炸药走。他说,否则,他就死。”大家一声不吭,意识到又一个令人焦虑的夜晚降临了。
5月15日早晨7点20分,宪兵干预队的突击队员们从监视器的荧光屏上,看到疲惫不堪的劫持者人已睡着了,握着引爆器的手也松开了。他在房间的两个角落里安放了21根炸药棒,身上也捆着炸药,引爆器就在他千里握着,几乎一刻也没松开过。然而,也许他在急于求成当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就是他同意了当局在他劫持人质的房间里安装了监视器,以让人看清楚他不会虐待那些儿童。这使“黑衣队”能够对绑匪的行动一览无余,从而能够有的放矢地展开行动。
正当“黑衣队”突击队员们准备冲进去之时,他们又产生了疑虑:
他是不是在装睡呢?人命关天,他们仍不敢贸然行动。7点25分,接替女教师德雷弗斯照料仍被扣留的6名孩子的莱姆伯特医生从房间里对着监视器的镜头发出了信号:解开了他衣服上的第一个纽扣,这是预先约定的信号。这信号表明,他认为此时有最大的可能性来解除那个人的威胁。只能说是最大的可能性,在解决这类绑架人质的问题上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在经过46小时的等待之后,现在也许是风险最小的时候了。
法维尔发出突击行动的信号后,10名身穿黑制服、头戴黑面具的“黑衣队”突击队员冲进了教室,8人去保护孩子撤出,两人端着无声冲锋枪奔向那个“人体炸弹”。他从睡梦中突然惊醒,做了一个要去抓引爆器的姿势。两名突击队员立即朝他开了三枪。他朝后倒了下去,三枪全部击中头部。
一件劫持案就此画上了句号,“黑衣队”大获全胜,人质无一人伤亡。然而,这46小时的绑架案却给人们留下了许多思考。
(5)营救“空中客车”
圣诞来临之际,四名恐怖分子劫持了法国航空公司的“空中客车”
号航班并梦想在巴黎上空引爆。圣诞除夕之夜,成了巴黎人的梦魇之夜,而法兰西“黑衣队”成功营救人质的辉煌战绩,则成为献给巴黎人及法兰西人民最珍贵的圣诞礼物。
1994年12月24日正午时分,北非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国际机场。法国航空公司的AF8969“空中客车”号宽大客机静静地躺在平坦的停机坪上。
227名来自法国及西欧国家的旅游观光者、商人或政要等不同身份的乘客已陆续登机。是啊,他们要在圣诞前夜赶回家园,与家人一起共度全世界基督徒最盛大隆重的节日——圣诞节。
按照惯例,213号航班的机长恩斯坦在飞机起飞前来到客舱巡视。
他刚刚踱到客舱中部,忽见乘务员领班慌慌张张冲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说:“机长,有人劫机!”
恩斯坦机长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但这位具有20多年飞行生涯的老驾驶员马上恢复了镇静:“你快回去和他们周旋。”他边说边往回跑,三步并着两步飞奔进驾驶舱,“砰”的一声将门锁上。“快用无线电通知机场控制塔,并通告巴黎,我们被劫持了!”他一面吩咐助手,一面迅速接过操纵杆,立即关闭了刚刚启动的发动机。因为,在恩斯坦看来,飞机在地面遭劫持或出任何变故,自然比在上万米的高空飞行中发生变故的安全系数似乎要大得多。
与此同时,机舱尾部传来一阵骚乱声,只见三男一女从机尾的厕所内冲出,手中挥舞着手榴弹和瑞典“欣达”式手提机关枪,其中一人大声喝道:“都坐着别动,飞机被我们劫持了!”随后,两名劫持者留在客舱看管人质,另外两名恐怖分子径直朝驾驶舱猛冲过来,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穿黑色短衫、戴着墨镜的恐怖分子,使尽全身的解数用脚踢着门说:“快让我们进来!我们是阿尔及利亚解放阵线成员,飞机已被我们劫持,如果你们不服从命令,我们马上炸掉飞机!”
恩斯坦缓缓打开舱门,面对动机者头目艾哈迈德·侯赛因,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疤痕的沙希德眼露凶光,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
“按我们的要求,向巴黎发出最后通牒:限法国当局在36小时之内,也就是在圣诞节午夜之时释放巴黎监狱关押的所有阿尔及利亚解放阵线成员,与此同时,向本组织提供1000万法朗的赔偿金。如果法国当局在最后期限内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将把本机劫持至巴黎上空引爆,使巴黎在圣诞之夜陷入一片火海……”
至此,恩斯坦已经意识到,为了机上200多条性命的安全,他及213号航班已别无选择。噩耗首先在巴黎的爱丽舍宫得到证实。十分钟后,密特朗总统做出的也许是“法兰西建国史上一项最屈辱的决定”,在无人反对的情况下被通过了。决定内容是:与劫机恐怖分子谈判,并争取使他们将最后“期限”推迟24小时,即到26日午夜;与此同时,宪兵干预队充分搜集情报并做好营救人质的突击准备。
每一名阁员都知道,一切可能的计划都需要时间。为了掩人耳目,《法兰西时报》25日晨报的头版头条便是《哀告劫机者书》。次日凌晨,法国国家广播电台公开报道了一架载有227名乘客及12名机组人员的法航班机在阿尔及尔被恐怖分子劫持的消息。广播每隔10分钟重播一次,中间插播法国国歌《马赛曲》。依据惯例,除了各种庆典日,平时播放国歌,必有重大事件发生。
渐渐,音乐声越来越响,像地中海汹涌澎湃的早潮,女播音员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尖厉、凄惨、悲凉,简直就像母猿在血色黄昏中吼向旷野的嘶鸣。整个法兰西部被这突如其来的劫机事件搅翻了,整个巴黎都被笼罩在恐怖的圣诞前夜中。正当法国举国上下为劫机事件而失魂落魄之时,法国反恐怖宪兵突击队——“黑衣队”在绝对保密中早已悄悄进入待命状态,并在为此次突击行动加紧动员和准备。
“百里挑一,才能以一当百。”这是宪兵队长法维尔选调突击队员的一贯原则。此时,正值圣诞假期,不少宪兵队队员早已告假回家与家人共度圣诞节去了。尽管如此,在法维尔接到紧急待命的指示之后,“黑衣队”屡经战火锤炼的45名精兵悍将组成的突击队,已经集中到了法维尔的麾下,那些紧急归队而未能入选的士兵为不能参加这千载难逢的战斗而难过地流出了眼泪。
圣诞节的巴黎,正值隆冬季节,大西洋的海风夹带逼人的寒气侵蚀着大地。在巴黎远郊的宪兵突击队一秘密基地里,一架与被劫持的“空中客车”型飞机一模一样的大型宽体客机正静静地停降在训练场上。而在机舱内,准备出征的“黑衣队”突击队员正在进行战前反劫机演练。
在声嘶力竭的呐喊中冲锋、卧倒、射击、爆破、擒拿,身穿黑色防弹衣裤,头戴黑面罩的“黑衣队”士兵们,个个全都像发了疯一样不知疲倦地反复冲杀着。没有命令,中止进攻就是犯罪。冲锋时任何一丝迟疑都意味着耻辱。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拼死一击。
突击队的个人素质和战斗技能是不容怀疑的,他们个个身经百战,在1988年营救喀岛人质的那场震惊世界的特种作战中,就是他们,在队长勒戈尔米的率领下,成功营救了被当地土着居民扣押的宪兵队驻喀岛的20多名官兵,从而轰动了当时整个世界,从此以后,法兰西乃至整个欧洲都像看待一个童话诞生那样重新审视这个出师必捷、英勇善战的特战群体。
如今,“黑衣队”已今非昔比,它已成长为一支更加强悍的反恐怖特战部队,宪兵干预队建队以来最为艰巨的任务正等待着他们去完成。
让我们再回到阿尔及尔国际机场目睹一下被劫法航客机的情况。
这就是最现代化的“空中客车”座舱?当机长恩斯坦在一名劫机者押送下,来到客舱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舷窗全被关死,只靠几盏舱壁灯照明。昏暗的灯光透过混浊的空气,映在失魂落魄、精疲力竭的旅客身上,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空调被关上了,没有一丝风。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像烟道里的烟气,直往恩斯但鼻孔里钻,他的五脏六腑开始翻腾。
“不要东张西望,快回驾驶舱!”押送他的劫机者猛地在恩斯坦背上推了一掌,又补充一句说:“如果法国人采取突击行动,我们一定和飞机同归于尽。”地上肮脏得没法下脚,大人的呕吐物和小孩的屎尿全部搅和在了一起,厕所已被关闭,便急的人只好就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