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喜好男色,后宫中眷养着无数男宠,然而,那些男子如同他的妃嫔一样,只知做小伏低地献媚,辽王对他们早已腻味,他一直寻求的,是那种难以征服,桀骜不驯的美男。
晏初初次在辽魏两国交战中大放异彩,他俊秀无双的外表和骁勇善战的英名便传入了辽王的耳中,他甚至命人求得一幅晏初的肖像画,展开之后,辽王长久凝视着画中那美男子心神荡漾,感叹连连。
“若能得卿如此,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于是在得知谢蕴慈丢了赠给辽国的藏宝图后,辽王沉吟半晌,唇角勾起一丝笑。
“若肯以晏初来换,孤便出兵助他攻魏。”
谢蕴慈从来使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可谓不震惊,他起初是有些犹豫的,辽王以残暴闻名,他身边男宠,多有因违逆他被凌虐至死的,死前受尽折辱,让人不忍观之。
阿敏见状,适时地在谢蕴慈耳边进言。
“主上在对苏离宣心怀不忍时,可有想过当年他将您踢下马背,交予炎景帝时的绝情?”
谢蕴慈目光一聚,眸中闪过丝狠厉,沉声命令。
“将晏初拾掇整齐,即日送往辽国王宫!”
入夜,谢蕴慈点了云朵穴道,强迫她服下散功丸封住了她体内真气,接着两排侍女便鱼贯而入,替她沐浴熏香,梳头束发,并换上精白团花的薄绸衣裳。
当云朵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时,她背脊上不由起了一层寒粒。
她很想破口大骂谢蕴慈,喊两句人生自古谁无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之类的豪言壮语,但想到这具身体是晏初的,顿时萎顿下去。
她此时真的是举目无亲束手无策了。
云朵透过窗棂,望着高悬于空的皎洁明月,不由长叹。
怎么办呢?将军,我该怎么办?
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传来,云朵警惕地竖起耳朵,但奈何穴道被封,只能直挺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片刻,床边投射出道长长的影子,接着,一片女子的湖色裙摆飘入她的眼帘,云朵侧目,一时惊诧结舌。
“你是……阿黛西郡主?”
阿黛西一张俏脸颜色有些发白,两只眼睛红红的,分明是刚刚哭过,云朵心善,忍不住问。
“你怎么了?”
阿黛西不答,她默默走至床边在脚踏上坐了下来,依着床沿,用那种似嗔似怨的目光凝视着她。
“晏初,算我求你了,你就把藏宝图交给谢蕴慈吧!他拿了藏宝图,就不会把你交给陛下了,我不要看到你落入陛下手中,不想……”
云朵看着泪涟涟的阿黛西,一脸茫然。
“什么藏宝图?”
阿黛西见她毫不知情的样子,也是愣了,结巴道。
“就是被你身边那丫头偷走的藏宝图呀?我亲眼看着她去找你的,难道不是因为她通风报信,你才破解了黑风岭的埋伏吗?”
云朵心中一震,双目圆睁急促道。
“你是说她已经不在沛城了?那、那么她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
阿黛西见她关心则乱的样子,心中妒意横生,赌气哼了声背过身去。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她背叛你和别人跑了呢!”
云朵摇头,坚定道。
“不会的,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
这么一想,云朵心急如焚,语气里不由带了几分哀求。
“郡主,你能不能……”
话未出口,阿黛西便咻地转过身来。
“想都别想,你都自身难保了,却还记挂着她,你怎么这样残忍,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呀?”
她气鼓鼓瞪着她,泪光在眼中打转,连珠炮一般含嗔带怨地娇斥,云朵一愣间,她却突然俯下身来,两片娇艳的双唇重重印在她的唇上。
“晏初,你是混蛋!”
带着哭腔丢下这句话,阿黛西飞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的泪珠滴在她面庞上,凉凉的痒痒的,云朵呆愣原地,心情难以言喻。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吻了……
辽国的女子真是率性奔放,居然敢主动亲吻男人,云朵回忆刚才,竟觉触到阿黛西双唇时身体有电流经过,毕竟她这样又美又香,这具男人的身体怎么也会有些本能的反应……
不自在的同时,云朵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晏初,他会不会就被阿黛西的烈性和热情打动了呢?
一定会的吧!
她比她漂亮,比她勇敢,喜欢就大声表达,毫不犹豫!
云朵甩甩头,发现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脱出狼窟,去找将军!
可是,这个状况,谈何容易呢?
云朵坐在驶往辽国的豪华马车中,为了安全起见,谢蕴慈命人给她手脚都铐上了精铁所制的镣铐。
云朵掀起车帘,回望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沛城,一时感慨。
去国离乡,前路险阻,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拼死保住这副身体不受侵害了。
所以将军,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视线中,一辆囚车缓缓驶过,云朵晃眼一看,觉得囚车中那瘦得脱了形的身影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细想,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侍女丽娜掀起车帘,对她福了福身子,道。
“这是我家郡主送给将军的礼物。”
她话刚说完,只见旁边那辆囚车也停了下来,两个侍卫打开木杆,将那个带着枷锁的人犯拖了下来,压跪在马车前,可无论怎么按他脑袋,那人都死活不肯低头,大叫大嚷道。
“走开!你们这些辽狗!我死也不跪他!”
云朵一听那声音,终于认出他来,但此时她心中已然没有了那份愧疚和柔软,冷冰冰吐出三个字。
“原来是你,赵春来。”
赵春来的背叛,对云朵是个致命的打击,她没想到她那个质朴宽厚的青梅竹马,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了维护他,她甚至断送了千千万万魏国将士的性命,包括长康。
关于这一点,云朵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垂目看着他,紧咬牙关。
“为什么背叛我?”
赵春来扬起头,一张脏兮兮几乎分不出五官的脸上,唯有那双含恨的眼睛格外突出。
“我恨你!晏初,我一直把你成心目中的英雄般崇敬,而你呢?却将我的未婚妻占为己有,你难道不知道,这对一个男人是多么大的侮辱吗?你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沦为辽狗的阶下囚,这都是报应!你就等着脱光衣裳去对辽狗卖弄风姿吧!”
一道长鞭嗖地甩过来,将赵春来抽翻在地,阿黛西身着辽国骑装,打马过来,举鞭便对着赵春来一顿猛抽。
赵春来疼得满地翻滚,嘴里乱嚷乱骂道。
“你们这些不守信用的辽狗,没有我,你们能拿得下沛城吗?现在反而过河拆桥,简直猪狗不如!”
阿黛西仰天长笑,一鞭子打中他的脸,赵春来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嘴唇瞬间肿起老高,说不出话来,阿黛西骂道。
“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也配和我讲信用两个字?我们辽国人最看不起卖主求荣的狗,你会下阿鼻地狱的!”
说罢,一扬手,命令道。
“拖下去就地活埋!”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