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孟氏的大嫂秦依湘来到杨府拜访孟氏。
这孟氏的大嫂秦依湘便是孟安怡的母亲。孟家和秦家两家本是世交,秦依湘的父亲在朝中担任翰林院的学士,而孟佩媛的父亲本是一名武将,两人原来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可没想到两人却在一次聚会中相识从此惺惺相惜成为好友,两家人的走动也因此多了起来。也因此缘故,孟氏和秦氏二人在未出阁前本就是闺中密友。
后来孟佩媛嫁给了杨仕鑫,而这秦依湘便嫁给了孟氏的大哥孟佩涛,嫁给孟佩涛之后,秦依湘先后为孟佩涛添了一儿一女,女的便是此刻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皇上心上人——孟安怡,男的便是孟安怡的胞弟孟安波。原本孟佩涛就是城中名媛竞相崇拜的年少将军,爱慕的人不少,在孟佩涛娶了秦依湘后,可让不少少女碎了心,也有人羡慕秦依湘能寻得将军归。可惜好景不长,令人想不到的是孟佩涛在一次战役中竟战死沙场,独留下这孤儿寡母三人,庆幸的是将军府近年来都是孟氏的父亲孟老将军孟扬辉支撑着,才不致于使得孟安怡姐弟如同李冰剑兄妹般。而孟佩媛也时常暗地里照顾孟氏姐弟,照拂自家的大嫂。正是因为这层层理不清剪不断的关系,孟氏和秦氏二人时常往来,然而这次的见面却不同于以往的每次见面。
孟佩媛听到下人禀告自己的大嫂兼好友秦依湘来杨府拜访自己,不禁急匆匆地换了一套衣服后便由贴身丫鬟庆锦和乳母王嬷嬷扶着,携着几个丫鬟来到偏厅里。
“依湘,你来了。”孟佩媛走进偏厅,一眼便望见秦依湘坐在椅子上。
秦依湘见到孟佩媛的到来,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迎向孟佩媛,“今日这不闷得慌,便想来妹妹你这叨扰叨扰。”今日秦依湘着了一套半新的紫色苏绣长裙,裙子上绣着朵朵兰花,乌黑的头发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妇人髻,插着一支白玉簪,戴了一对白玉耳环,妆容虽简单却又显着高雅,而让人叹奇的便是这秦氏的容貌,虽不足以倾城倾国形容之,却也能引得无数人驻足观看,要不是秦氏梳着妇人髻,又有谁能想到她已是有两个孩子的人呢?
孟佩媛一见到秦氏的容貌还是风韵犹存,似乎也明白了为何当年自己意气风发的兄长推了众多媒人的举荐,独独选上了秦依湘为妻,即使岁月无情,却也没在秦依湘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今日秦依湘的脸色略显苍白。
“依湘,来,坐。”孟佩媛拉着秦依湘重新坐到了椅子上,“近来家中可好,父亲的咳嗽好些了吗?安波准备科举,准备得如何了?”
“家中一切都好,父亲的咳嗽也请了大夫看过了,已然无碍。波儿现在也一心准备科举的事情。你放心,家中一切都好,只是——”,秦依湘没有把话说下去,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依湘,我看你脸色十分苍白,可是近日休息得不好?要是府中的事情太多,或者有何难处,不妨跟我说说。”孟佩媛见秦依湘的言语中多有保留,担心娘家有事情发生。
“佩媛”,秦依湘握着孟佩媛的手,用眼神看了看偏厅里伺候的丫鬟们,隐晦地告诉孟佩媛小心隔墙有耳。
“庆锦,你带着丫鬟们下去候着吧,这里有王嬷嬷伺候即可。”孟佩媛读懂了秦依湘的暗示,下令让众人退了下去,独留自己的乳母王嬷嬷在旁伺候。
等到偏厅里的众人离开后,秦依湘这才开口道,“佩媛,我听说你的侄女慕容馨情三天后要到府拜访。”
孟佩媛听完这话,朝着王嬷嬷扫去一记厉害的眼神,王嬷嬷一惊,立即跪了下来。
秦依湘一见这情况,已然懂得了孟佩媛是已猜出这消息是从王嬷嬷口中透露出来的,她担心在孟佩媛的震慑下,以后即使出重金也不会有人敢再透露消息给自己,便开口替王嬷嬷求情,“佩媛,你别误会,这一段时间你都未曾回家,这不是父亲担心你在杨府过得不好,这才让我多番留意打探嘛。王嬷嬷只是尽责而已,你别怪她。再说了,王嬷嬷即是府里的老人,又是你的乳母,她从小就看着你长大,还能害了你不成?”
孟佩媛一听秦依湘这话,一丝也听不出破绽,她口口声声说孟佩媛的父亲关心自己,话中还告诉自己,王嬷嬷是自己的心腹,若自己因一点小事情就惩罚了她,必定会让其他人寒心,今后还会有谁会真心替自己办事呢?孟佩媛拿着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后,道“起来吧。”
“老奴谢夫人。”王嬷嬷重重地朝地上磕了一记响头后,便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依湘,我过段时间忙完府里的事情,会回府探望父亲,你且让父亲放宽心吧。”孟佩媛的口气中多了一丝冷淡,她不喜秦依湘竟多方打听杨府的情况,而且还是从自己的乳母王嬷嬷那下手打听。
“佩媛,你忙府里的事情,那事情是不是就在担心文嘉的事?”秦依湘似乎没看出孟佩媛的冷淡,还伸手拉着孟佩媛的手。
“可就算我担心又能如何,嘉儿的婚事是老头子一早定下的,任谁也无法更改。”见秦依湘把话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孟佩媛收起了刚刚的冷淡。
“哎,身为母亲的,怎么能不担心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呢,可若杨大人一时不察,或因怕杨家背负上弃贫的骂名,那文嘉的一生可就真毁了。”秦依湘将孟氏一直以来的担忧全部都挑明了说,似乎也十分担心杨文嘉的婚事般。
“这些我全都晓得,可除了老头子,谁还有办法解除嘉儿的婚约呢?”孟佩媛一直多番试探汤才华的为人,早知他非良人,可一直苦于无机会揭露他的真面目。
“如若汤才华被发现和别人行苟且之事呢,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秦依湘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行不通。”孟佩媛曾试过让自己派过去伺候汤才华的人做过这事,可这汤才华平常虽有对丫鬟们毛手毛脚,却未有进一步的行动,如若处理不当,自己反会当上教使下人不严的声名。
“你让丫鬟过去试探他,当然行不通。”秦依湘从孟佩媛的话语中了解到孟佩媛已经采用过这个方法,“要是你许给他美色的同时,还许给他地位和权力,你觉得他还会不上钩吗?”秦依湘缓缓分析道。
“这——”,孟佩媛显然没有读懂秦依湘的话外之音。
“佩媛,你怎么就不懂呢?眼前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吗?”秦依湘用手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依湘,这可不成,慕容馨情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心肝宝贝,是他们俩心尖上的人儿,他们疼爱她更甚于嘉儿,而且要是让人知道我算计她,那嘉儿就更别想解除婚约了。”孟佩媛看到了秦依湘写下的名字是慕容馨情,她没想到秦依湘为了替女儿孟安怡扫除进宫的障碍,竟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
“佩媛,这汤才华可不比那些没读过什么书的纨绔子弟,可你要是许给他慕容家乘龙快婿的名誉,以慕容家的名声和地位,你觉得他会不上钩吗?这样一来,文嘉就能以汤才华人品不正为由与他解除婚约,这样压在你胸口上的石头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不是很好吗?”秦依湘将汤才华的秉性分析得十分透彻,更重要的是她抓住了孟佩媛急于为女儿解除婚约的心理。
“依湘,你难道就没有私心吗?”孟佩媛直截了当地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佩媛,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你我都是孩子的母亲,怎能不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呢?再说了,如果安怡能稳坐后位,这可是孟家长盛不衰的保证,现在父亲支撑孟家已经身心俱疲,难道你忍心父亲继续操劳吗?再说了,你从小看着安怡长大,安怡是个念旧的孩子,她是绝不会忘了你们对她的好,文春的仕途和文嘉的婚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秦依湘使尽全部的理由来打动孟佩媛,将孟佩媛的父亲和一双儿女的前途都点明了,明着告诉孟佩媛,孟家如若出了一位皇后,那可是孟家兴宠不衰的保证。
“你容我再想想。”孟佩媛拿起茶盏,喝下一口茶定了定惊。的确,秦依湘所说的条件很吸引自己,一旦孟安怡入宫为后,荣获圣宠,那自己一双儿女的前程的确不用担忧,可如若被人发现自己算计宰相府的嫡女,那自己可就没有活路了。
“佩媛,机会稍纵即逝,没时间再考虑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只要我们的计划设计得当,是绝不会有人发现是你的所为。”秦依湘怕孟佩媛退缩,情急之下竟跪在了地上,“佩媛,嫂子求你了,父亲为孟家操劳了一辈子了,难道你忍心他晚年还不能过得安稳吗?”秦依湘知道孟扬辉最疼爱孟佩媛,想必孟佩媛也记挂着自己的父亲,便把孟家提了出来。
“依湘,那你先起来。”孟佩媛伸手扶着秦依湘。
可秦依湘似乎打定了主意,“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了。”任凭孟佩媛和王嬷嬷两人如何使力都不动弹半分。
“好,我答应你。”孟佩媛终于咬牙应承了下来。
于是,孟佩媛与秦依湘便商计了三天后算计慕容馨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