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仕鑫自己掀开门帘,走进了孟氏院子里的内室,迎面传来一阵浓烈的药味,这里他已经往来无数次,可此刻他竟觉着如此的陌生,如同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妻子般。
“大少爷”,在屋里伺候的丫鬟见到杨仕鑫不禁纷纷停下手里的伙计请安问好。
“都下去吧,我有话跟夫人说。”杨仕鑫挥退了众人,众人福了福身后,安静地从屋里退了出去,将内室留给了杨仕鑫和孟氏夫妇二人。
此刻,孟氏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往日脸上的红润早已消失不见,脖子上还隐隐有一条淡青色的淤痕,应是早先自寻短见时留下的。
杨仕鑫叹了一口气,走进孟氏的床边,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寒心!今后你就好生留在这院子里静养吧。”
听完这话,孟氏忽地睁开双眼,扶着床沿,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似乎是气急了,全身颤抖,大声吼道,“静养?!你们杨家人分明就是想让我在这院子里等死!慕容馨情不过是一个外人,嘉儿才是杨家的子孙,分明就是你们是否不分,我这么做有什么错?难道你身为嘉儿的爹,也要看着自己的女儿嫁入火坑不成?”孟氏的话摆明了就是承认是自己使计算计慕容馨情,可此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竟把不该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正是孟氏这些话,让杨仕鑫惊醒,他没想到孟氏直到现在仍未有一丝的悔改,口中还振振有词地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原本他还念着夫妻间十几年的情谊,想着劝一劝孟氏,现在一听孟氏这些话,再看看杨文嘉那没教养的样子,心可是彻底地寒了。
“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嘉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盼着她不好?再说了,嘉儿的婚事是夫亲定下的,自有父亲做主,合适能轮到我们编排了。”杨仕鑫不禁提高了音量。
“哼,那老头子什么时候关心过嘉儿的事情,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外孙女慕容馨情!要不是我三番四次试探汤才华,又怎知他堂堂一书香后代,竟会如此龌蹉。”孟氏说了一番话后,似乎累极了,脸色比刚才更显苍白。
“父亲一直都有派人在留意汤才华的一举一动,这次科举考试便是对他的试验。”杨仕鑫越发对孟氏的不识大体感到不满,即使要为杨文嘉解除婚约,也要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不伤了杨文嘉的名声,又要避免杨家背上弃贫的骂名。
“等等等,你除了让我等还是等,嘉儿就快及笄了,我已经不能再等了。难道你真要等到嘉儿嫁给汤才华之后才来后悔吗?”孟氏眼里都是不满,她不满自己的丈夫竟如此不重视自己女儿的婚事,甚至为了愚孝而不顾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她身为一个女人,她知道女人如果嫁到的夫婿不成器,那么这女人这一辈子算是全毁了,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嘉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关心她的事情。而且要解除嘉儿的婚约方法有很多,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声便擅自行动,还把算计打到了馨情的头上,你难道就不怕——”,杨仕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孟氏打断了。
“怕?哼!我怕的是我的嘉儿遇人不淑,毁了一辈子的幸福,我偏偏要拉上慕容馨情,我就是要让她毁了清白和名声,看她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还怎么痴心妄想要当皇后。”孟氏此刻原形毕露,早将自己伪装多年的贤惠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啪”,杨仕鑫用力地甩了孟氏一巴掌,“妇人之见。孟佩媛,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今天差点毁了清白和名声的,是你那不成器的女儿,你也不用脑子想一想,今天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嘉儿的这一生就真的被你给毁了,以后还会有哪户人家愿意求娶清白尽毁的女子。就算今天你成功算计了馨情,可你别忘了馨情的背后还有一个宰相府,再上面还有一位太后姑母,你以为他们会随随便便就饶了你吗?”
杨仕鑫的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没想到孟氏竟敢妄自揣测圣意,连慕容馨情准备要入宫为后的事情也敢说出口,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此刻,他对孟氏的最后一丝忍耐已化为乌有,最后一丝情意也化为灰烬。杨仕鑫甩了甩衣袖,奋然离去,只剩下呆立着的孟氏。
见杨仕鑫头也不回地踏出清荷苑,孟氏身体里的力气似乎全被抽空,半响后,屋里传来孟氏的嚎嚎大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