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订婚戒指
从新泽西乘车到纽约,再从纽约搭私人飞机直达拉斯韦加斯,整整一天一夜的旅途劳顿,浅浅与海西斯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到达了位于拉斯韦加斯的别墅。
黑色轿车的门被仆人打开,海西斯利落地钻出轿车,车前整整齐齐地列着一队仆人。
“先生。”管家走到车门前,在海西斯身后想要把车门关上。
“等等。”海西斯冷酷地扯起嘴唇,弯腰看着车内的浅浅,“你不打算出来吗?”未等她回答,他已经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个趔趄拉了出来。由于他动作的突然,她一个不稳,竟然就跪倒在地上,手腕仍然被海西斯强制地拉着。仆人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狼狈的女人。
“亲爱的,你累了?”海西斯讽刺地说道。
从膝盖传来隐隐的疼痛,眼眶因为海西斯的刻薄而有些红,浅浅狠狠地把眼泪逼回去。她仰起脑袋,承接着眼前所有人惊诧的、疑问的目光,高傲地站起来,从海西斯手中把手腕用力拽回来,尽管细嫩的手腕立即出现淤青。
“我没有事情,亲爱的。”她仰着头,冷冷地凝视着他。
海西斯看似邪佞的脸庞上绽起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那就好。”他一把搂住浅浅的肩膀,对着眼前的仆人说:“听好,眼前这位就是你们今后的夫人,我的妻子!”
这下,不仅是眼前的仆人们,连被他强制着的浅浅也愕然地瞪向他……
海西斯拉着浅浅,推开卧室的房门,微笑着说:“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新房,上次你来并没有看见,喜欢吗?”
浅浅漠然地打量了一下房间,“这么空荡,只有一张床吗?还是,一张床就足够你所谓的新婚生活?”
“呵呵……”海西斯大笑道,“浅浅,你真是叫我惊讶。你的这副性子,如此与众不同,即使是我也有点猜不透,刚才还抖得像落叶的小女子,突然这般生气勃勃地讥讽我。”
随手一甩,门在两人身后轰然关上。
浅浅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倔强或许真的是不合时机。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欺近,犹如寒冰一样冷然的眸子盯在自己的身上,那种熟悉的恐惧挣脱赌气的心绪,一点一点地从身体深处渗漏出来。她立刻撇过头去,不去看他的表情,也不去想他的沾满鲜血的双手……
“你还是害怕我吗?”海西斯一把搂住她,“那真是可惜,因为你必须学会面对恐惧,因为……你是我的太太,不要忘记了。”
听到这里,浅浅突然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
“麦克……不,现在是海西斯了,对吗?”她嘲讽地一笑,“我们的结婚典礼并没有完成,我根本没有嫁给你!”
海西斯墨绿色的眼眸突然凝结成冰,肃杀的气息突兀地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来。这样的气氛,是浅浅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一个人,只是站立在她的跟前,没有任何武器,也并没有说一句话,然而冰冷与残酷已经渗透了整个空间,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骨骼颤抖的咯咯响声!
这才是真正的海西斯吗?一个尊贵优雅的男人,随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却能够将一个人的意志轻易地撕扯成碎片……也许,她所认识的那个成熟内敛,见识渊博,谈笑风生的男人,只不过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个影子?
她蓦地坐倒在身边的沙发上,瞪着眼前的男人,不敢动弹。
海西斯扯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轻轻地说:“原来,你还记得那场婚礼……你说得不错,仪式的确并没有完成,但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赫然出现两个纯金打造的指环。圆滑的外表,浑然一体的高贵,一对设计简单的结婚戒指,代表着完美的永恒,静静地躺在黑色的丝绒上。
海西斯一把拉起她的左手,另一只手将较小的指环取出,从她的左手无名指套下去。
“不要!”
浅浅下意识地曲起手指,不让他继续。可是他狠狠地将她的手指扳开,根本不理会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也不管她的手因为挣扎而浮起的红肿,纯金的指环稳稳当当地落在她的无名指根部。他邪肆地笑着,“该你了,亲爱的妻子。”他把着她的手,强迫她抓起剩下的指环,为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套下去……
浅浅痛苦的泪水,随着那沉甸甸的戒指落在他修长的手指根部,而最终滑落。
“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她抬起湿润的眼睫,“为什么?海西斯?你要报复我,以你的作风,给我一颗子弹不就了结了吗?逼我嫁给你,对你有什么好处?”
海西斯深奥地看着她,脸上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泪颜而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当他的视线瞄过她通红的手腕和膝盖的时候,略略皱起了眉头。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响:“你嫁给我,本身就是我对你的报复。让你活在我的世界中,你才会尝到最苦涩的报复。”
留她一个人在沙发上,他举步走向门口。敞开门,他突然又回头,“今天晚上我会举行一场家庭聚会,我会把你介绍给我的母亲还有姐妹。”他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我会叫人送来礼服和一些药膏……我的太太,你可千万不要给我丢脸啊!”
话音刚落,海西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而浅浅抬起泪湿的脸颊,悲哀地看着无人的门口。也罢!既然她已经不能躲开,那就必须要面对!
傍晚时分,海西斯的别墅出人意料的热闹。平日内鸦雀无声的大厅,此时此刻却是灯火通明,热闹的喧嚷声一直传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卧室。
门内的浅浅隐隐约约地听见吵闹的说话声音,知道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不情愿地走近沙发,看着沙发上一个方形的礼盒。她怔了半晌,才最终抬起手,打开礼盒。
一件浅紫色的礼服映入眼帘。浅浅捏着礼服的领口,绸缎柔软光滑的面料刹那间展开,呈现在她的眼前。V字形的设计,轻纱裹住前胸,花瓣形的裙裾展示着大方简单的剪裁,一看便知道是名家的设计。
她很快地穿好礼服,微微地上了淡妆,刚刚站起来,便听见开门的声音。
海西斯倚在门槛上,双手搭起来,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没有想到你真的换了衣服。我还以为要我亲自来帮你呢!”经过了白天他的尖刻,此时此刻的他虽然语气仍带着嘲讽,面容却显得有些温暖和喜悦。
浅浅从镜子里瞥了一眼黑色燕尾服的海西斯,故意忽略自己一顿的呼吸,让自己忘记对他的迷恋。她一甩头发,凝视着海西斯,“我们不是一对恩爱夫妻吗?我当然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见见我的婆婆大人。”她挑战地晃晃左手,金色的指环闪烁着光芒。
海西斯脸色一沉,大步走近浅浅。而浅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睛蓦然垂下。尽管她可以挺起胸膛跟他挑战,可是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仍然不知不觉地给她带来轻轻的颤栗。
是恐惧吗?
浅浅不去想,也不去分析自己对他突然复杂起来的感觉是什么。毕竟,他们之间只剩下了彼此折磨。
海西斯一把抓住她的手,很轻地在她耳边说:“亲爱的,如果你不想闹笑话的话,那么千万要在我母亲面前与我配合。虽然在这个时代,不逊的妻子并不少见。不过让我提醒你,一个纯正的意大利家族,女人仍然站在男人的身后……”
“呵!”浅浅本想要反驳,可是抬眼看着海西斯墨绿色的眼睛,威胁的意义那么的明显,她蓦地软弱了。她垂下头,装作不在乎地说:“你怎么说都行。”
“很好。”海西斯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惧怕,深邃的眸子里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倏地划过,“来吧,我们下去。”他挽起她的手臂,眸子瞥过她苍白的脸色,又不留痕迹地移开。
来到楼下,浅浅惊讶地发现应邀前来的宾客,竟然只有二十来人之多。虽然也有几个政界名人或者电影明星,但是他们显然不是来社交的。
难道,这些宾客都是普佐家的亲戚?
浅浅诧异地想着,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在她身边的海西斯,只见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少见的温和笑容,一切都很和谐,丝毫没有冷酷的气氛。
很难以想象,海西斯这样的男人,也会重视家庭的意义……
想着想着,身边突然静了下来。宾客们都微笑地看着站在大厅中央的海西斯和浅浅。浅浅看着周围陌生的脸庞,头顶闪烁的水晶灯光突然让她头皮发麻。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作为海西斯的妻子展现在陌生人的跟前……而他们的婚姻本身,竟然是那样的血腥和冷酷!
海西斯没有察觉到浅浅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挽着她走到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女士跟前。
“妈!这就是我的妻子,爱丽莎。”
浅浅的思绪被这突然的介绍而打扰,蓦地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微笑,抬起手,然后介绍道:“您好,我叫……”
就在这个时候,海西斯突兀地插言:“爱丽莎,我刚才不是介绍过了吗?”忽略浅浅脸上不解的表情,海西斯的神情反常的有些紧绷,却立刻又恢复微笑……
原来,他并没有把她真正的身份公开……
“你好啊!爱丽莎。”海西斯的母亲和蔼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海西斯这孩子,这么晚才把你介绍给我。我都等不及要看看我的儿媳妇呢!”
海西斯的母亲,并不像是个典型的意大利女人。她有着棕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眼睛是淡蓝色。虽然已经是接近六十的年纪,却保养得非常得体,除了眼睛旁边的笑纹外,并不见衰老的痕迹。
浅浅见她如此热情地对待自己,白皙的脸上淡淡地飘上一层不自然。本来,她还是恨着普佐家族的,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海西斯的母亲竟然是这么尊贵、和蔼,而又平易近人的女士。她刚才对海西斯的报复心,转眼间在海西斯的母亲面前而烟消云散了。
“普佐太太……”
“该叫妈妈了!”海西斯宠溺地对浅浅微笑,让她一愣。不过她随即就反应过来:不管海西斯实际上是个多么冷酷的男人,他对于家人却永远只展现他温和的一面。当然,除了她之外……
“是啊!都是我的疏忽!”浅浅甜蜜地一笑,“妈。”
普佐太太拉住浅浅的手,瞥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你嫁给我这个笨儿子,可是他的福气。如果他敢错待你,尽管告诉我好了!”
“我知道了,妈!”浅浅的脸上淡淡地飘起一朵红云,“他对我很好。”说这句话时,心里的那种酸涩,是否叫做悲哀?浅浅暗暗地将这疑问搁在心里。
晚餐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再次出乎浅浅意料之外,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仪式,二十几个宾客就座于一张长桌上。待客人入座,仆人将典型的意大利料理一道一道地端上桌面。海西斯坐在长桌的最尽头,左边是浅浅,右边则是普佐太太。浅浅也立即认出,在她另一边坐着的就是凯恩·摩兰。凯恩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给与她一个浅笑,并点头表示问候。
浅浅也扯起嘴唇,回视了他一下。
当当当!
长桌尽头,不知道是海西斯的哪一任亲戚,敲起了银钟。浅浅望去,只见是一个黑发蓝眼的年轻人,颇为英俊的外表,额头的部分与海西斯有几分相像。
那年轻人爽朗一笑,“亲爱的爱丽莎,如果大哥没有给你介绍的话,我是海西斯的表弟戴维斯。”
浅浅轻点头,微笑地问候:“很高兴见到你,戴维斯。”
“哪里!”他又站起来,对海西斯说道,“大哥,你可真有福气,娶到了这么漂亮的老婆。你这么晚才将她介绍给我们,难不成是怕我们偷走了她不成?”
惊讶于气氛的融洽,浅浅慢慢地转头,看着金黄色灯光下的海西斯。只见他安然坐在首席,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给人带来肃穆的感觉。然而,浅浅凝视着他的眸子,墨绿色的眼瞳在金色的光芒下反射着温和的笑意,在她记忆里冷酷无情的嘴唇,现在却轻轻地上扬。俊美的线条突然间柔和起来,仿佛天使一般祥和。
他将背部倚靠在椅子上,眼睛眯起,打量着他的表弟,揶揄的嗓音带着说不出来的亲切:“戴维斯,等你上了大学再谈女人吧!乳臭未干的小子!”
桌子上的人们听了海西斯的话,都哄然大笑。笑声中,戴维斯无奈地坐下,假装没有看见眼前的亲属。
海西斯亲切地抚过浅浅的手,说:“亲爱的,我还没有为你介绍我的姐妹呢!”他一伸手,“坐在我母亲身边的就是我的大姐克莱尔,然后是我的妹妹维多利亚。”
“最后的一个,是我的小表妹伊丽莎白。她今年十八岁,刚刚考进了普林斯顿呢!”
浅浅抬起头来,眼睛寻找海西斯所说的人。眼前的女孩有着近乎普通的容貌,并没有像她的亲戚一样遗传到普佐家族中出色的容貌,恐怕和普佐家族的血缘比较远。太过白皙的皮肤上有几粒褐色的雀斑,一头黑色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身后,闪亮的棕色的眼睛并没有特别美丽的地方,不过却闪烁着独特的清纯和倔强的性格。整体看起来,这个年轻女孩子的性格有些好强,但是同时却很腼腆。只是……浅浅敏锐地发觉,在她清凉的褐色眸子背后隐藏着对自己的敌意。浅浅的眸子一闪,微笑着对她说:“你好,伊丽莎白。”她回头温柔地对海西斯说:“你这个表妹,真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呢!”
浅浅本意是要讨好她,然而这番话也夹杂了一丝的试探。果然,那女孩子盯着自己,声音很轻,但是却让在座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聪明,也许。漂亮,不一定。你可真会说笑话。”说完,女孩倔强的眸子中带有着一丝挑战。
在座的人都有些惊讶伊丽莎白的冷淡和敌对,一时间却没有人站出来打断这尴尬的德情形。而浅浅,丝毫没有动怒,甚至清闲自在地看着女孩的反应。
最终,还是海西斯轻轻地开口:“伊丽莎白,爱丽莎是好意,你不要介怀。”
伊丽莎白抬头一愣,凝视着面无表情的海西斯,一片红晕飘在白皙的脸颊上。她的表情有些尴尬,有些不服气,却更多的是无奈和失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好半晌,女孩才启口。
“不要紧的!”浅浅和蔼地微笑,“你这么年轻,见人难免紧张。不要放在心上!嫂子很喜欢你,以后要经常来嫂子这里玩。”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浅浅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怜惜。这女孩望着海西斯的眼神,是初恋少女对于无望的爱情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渴望着,收藏着每一分甜蜜,但是却胆怯地不敢表白,酸涩地看着他另娶他人为妻。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浅浅发觉自己在怜惜她的同时,也隐藏着小小的不适。或许是因为自己处的尴尬境地?她又突然想到,这个女孩暗恋的对象就是自己的丈夫啊!她是不是应该适当地嫉妒一下?想到这里,浅浅微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悲哀。
晚会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落幕。海西斯亲自将母亲送进她的车子里。普佐太太在进入车子之前,特意从手上摘下一枚戒指,放在浅浅的手里。
纯金的指环,古朴地雕琢着镂空的图案,指环中间托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绿宝石。深幽的绿色,不知不觉地让浅浅想起海西斯的眼睛……
“爱丽莎,这枚戒指是我的丈夫飞利浦给我的订婚礼物。我看你手上除了结婚戒指之外,光秃秃的……”说到这里,她转眼瞥了海西斯一眼,“都是你的疏忽!恐怕连一个订婚戒指,都没有为爱丽莎买吧?”
海西斯的嘴唇微微地抿起,如同一个无奈的儿子般苦笑道:“是,母亲。”
普佐太太继而拉住浅浅的手,“我真的希望你和海西斯能够白头偕老……意大利男人的传统,其实是很注重婚姻的。这一点,海西斯和他的父亲很像,所以我也可以作证。这个戒指就当作是我的见面礼吧!欢迎来到普佐家……”
浅浅感动地点头,“谢谢您,普佐太太!”
普佐太太的车子消失在夜幕中。身后的别墅,海西斯的姐妹,堂兄们还站在门口,等着向海西斯夫妇道别。海西斯和浅浅看着普佐太太的离去,转身静静地走上阶梯。
“那个订婚戒指……”浅浅想要问,却半途又沉默了。
极小的声音,却仍然被海西斯捕捉到。
“被你卖掉的那个?”海西斯的口吻再平淡不过,却让浅浅的心一揪,“可能被人买走了。反正你也不要了,不是吗?”他低下头,黯然的眸子如同星子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只是这个时候,又充满了不知名的情绪。
“我……”浅浅一窒,想要反驳,却不愿意拉下面子。她一仰头,装作不在乎地说:“行了!海西斯,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你折磨我的工具。现在你的母亲也已经走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装扮成恩爱夫妻。”她熠熠地瞪着他,“我们之间,除了仇恨,还有别的吗?”
在浅浅的声音中,海西斯俊雅的脸庞先是一僵,随即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墨绿色眸子黯然地一闪,再望上去所有真实的感情早已经隐藏在邪佞的表情下,只是修长的手指渐渐地收握成拳。性感的嘴唇,却会说出最冰冷的话,海西斯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么,我亲爱的太太,你一定不会介意我今晚上不能够陪伴你了?”
浅浅一听,心里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问:“你要去哪里?”
海西斯听了她的话,欺近娇小的浅浅,嘲讽的唇角轻轻地贴近她的耳边,“你确定你想要知道?”
浅浅愣在原地,骄傲不让她动手一巴掌打在他邪肆的脸上。盯着他半晌,她垂下眼睫,冰冷地回答:“那么,希望你一晚好梦。”不去看海西斯的表情,浅浅蓦然转身,走向别墅。
“亲爱的浅浅,除了你,不管我睡在那个女人身边,恐怕都会一夜好梦。虽然是新婚之夜,可是我还是怕你一刀戳进我的心脏……”
身后传来海西斯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远去,然后是跑车擦着地面划出的声音。浅浅觉得眼眶痒得很,泪水就要升上来。可是她坚定地走着,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许露出丝毫软弱的表情,也不许自己有丝毫回头挽留他的冲动。
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本来还担心与他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情形。现在反而不用担心了……
直到她走近别墅,能够看见门口站着的人们的表情,浅浅才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面对着眼前海西斯姐妹怜悯的神情,戴维斯不解的表情,当然还有伊丽莎白淡淡的胜利表情,浅浅突然懂得为什么海西斯说:婚姻本身就是对她最苦涩的报复。
他是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让她亲自体会被背叛以及被羞辱的痛。她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眼前出现他受伤的当日,鲜血淋漓地渗透了他的西装,顺着他的手指缝丝丝缕缕地流下来,落在地板上。他那个刹那的眼神,愕然中带着痛苦。那时她不敢肯定,他眼睛里让她颤栗的痛,到底是生理上的痛,还是心理上的痛。
现在,她明白了。
她二十五年来,用刀唯一的一次失手,她必须要用她后半生的幸福来一点点偿还……
她一定是累了吧?连衣服都没有换下来,窗帘也没有拉起来,月亮淡淡的光芒射入窗户内,让空旷的房间更加显得凄凉。
凌晨时分,海西斯无声无息地进入卧室,冷漠的眸子凝视着熟睡中浅浅的脸庞。月光中,本该英挺的男人,可是他的脸庞却蓦地颓然。光线从浅浅的背后迈过她纤细身子,撒在床面上。她的脸埋藏在阴影内,他看不清楚她熟睡的表情,但是却没有忽略她憔悴苍白的脸色。双手交叠,由于早上的寒冷而蜷成一团,她熟睡的样子像是个无助的孩子。而她的手……他的视线落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纯金的婚戒闪烁着光芒。
他本来以为她会厌恶地将那只戒指脱下来。恐怕是号码小了一点,脱下来不太容易吧?
从怀中掏出那只订婚戒指,华丽的钻石在黑暗中熠熠地闪烁。之所以能够这样快地找到她,因为他在这枚戒指内部毫无起眼的地方,刻了一个小小的“浅”字……
胸口突如其来地一阵抽痛。海西斯蓦然地闷哼一声,不由得弯下腰,右手狠狠抓进左边胸膛的肌理。这样钻心的疼痛呵,什么时候才能够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