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林天忻唤道,转身坐到了榻上。
画意掀开帘子步了进来,瞥了一眼水仙,稳稳地福身给林天忻行了礼,然后说道:“二少爷,二少奶奶有话要奴婢带给二少爷。”
“什么话?”林天忻问道,没觉察水仙自画意开口后,脸色霎时变得红红白白。水仙心里暗自呼好险:原来岳梓潼竟然早有准备,自己差点就聪明反被聪明误,差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二少奶奶说,夫人心疼二少奶奶,担心二少奶奶在两府之间来回奔波过于辛苦,所以要二少奶奶回岳府去小住几日。好能多多陪伴亲家夫人。”画意声音平平的说道。
“是夫人的意思?”林天忻闻言挑眉问道,画意点了点头。
看画意的眼神,不像是说谎,既然是林夫人的意思?为何自己一回府去见林夫人的时候,林夫人并未向自己提及?这是怎么回事?林天忻顿时陷了沉思。
“无事你们就先下去吧。”林天忻挥了挥手,他要好好的想一想,为何母亲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遗忘了?
水仙张了张口:她好容易等到这么一个机会,岳梓潼不在府里,能够贴身侍奉林天忻,怎么能甘心就这样错过?还不待她开口,画意福了福身子,行到水仙身侧,狠狠地捏了水仙一把,瞪了她一眼。画意如此行径,水仙哪里又不明白,加上岳梓潼又将传话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画意来做,水仙心里对画意还是有些忌惮的,若是自己在执意留下去,说不定等岳梓潼回来,画意就会去给岳梓潼打小报告,到时候,自己可能就会落得和书香一个下场。想到这里水仙满脸不情愿的跟着退了出来。
二人出门行了几步,水仙不阴不阳的对着画意说道:“画意姐姐,二少奶奶什么时候吩咐你这些话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画意闻言面无表情的看了水仙一眼:“今儿上午二少奶奶出门前吩咐的。本来二少奶奶是找你的,结果你那会有事在忙不在跟前,二少奶奶寻不到人。所以就吩咐给我了。”
今儿早上?水仙猛地一想到,今儿早上自己起晚了,所以偷了个懒,没来主屋服侍。虽说画意和水仙是林天忻的丫鬟,但是她俩平日里只是在书房侍候,林天忻贴身的服侍都是由岳梓潼身边的丫鬟的打理的。所以二人即便来了主屋,也只能在门外侍候。所以,渐渐地,水仙便偷起了懒。
虽说水仙经过上次的教训已经收敛了不少,可是日子久了,水仙见岳梓潼并未对她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事情吩咐她去做,再加上林天忻整日里对她也是和颜润色的,水仙潜伏已久的心又活跃了起来。
这不,恰逢乞巧节即将临近,水仙整日里想着要做点什么东西送给林天忻。水仙心里也晓得,荷包之类的有着特殊含义的东西林天忻定不会要,想来想去,终于被水仙想到不如做些书签送与林天忻。一来,书签这东西是个小玩意,即便被人看到了,也不会想到哪里去,林天忻也不会从这个小小的书签想到她有什么别的心思,顶多觉得她这个书房丫鬟尽心尽力;二来,林天忻多时候读书都在书房,所以书签这个小东西并不会被带出书房外。这样一来,水仙觉得好似二人之间共有了一个小秘般。
水仙越想心里越觉得甜蜜,便着手做了起来,因着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水仙只好在夜里偷偷摸摸的行事。刚好昨晚上忙的有些晚,水仙想着早上也不用到主屋侍候,一时没忍住,今早上就起晚了。
看到画意那双平静的眼眸看着自己,水仙没来由的觉得心虚,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全都被画意看穿了。但是水仙毕竟还是有些心气,即便心里有虚,口上仍旧叫着劲:“那即便如此,你也该命人去找我啊,是二少奶奶要吩咐我做的,平白被你得了去。”
“二少奶奶走的急,等不到叫你过来。下次我会叫你的。”画意说完,也不等水仙再说,转身走了。对于水仙,画意心里一直都有些疙瘩,在她看来,若是没有水仙的挑衅,书香也许就不会做这么傻得事情,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再加上书香离开不久,水仙就被调来和她共同服侍林天忻,画意心中念着和书香的旧情,即便知道水仙是岳梓潼的人,依旧对她不冷不淡的。
“什么德行,哼!”水仙冲着画意的背影呸了一口,扭身回房去做她的书签去了。
房里的林天忻左思右想:难道是林夫人忘记给自己说了?可是岳梓潼回家这么的事情,怎么能轻易忘记?不过,若是林夫人有意不告诉自己,那又是为何呢?
林天忻想了想,起身去了书房,写了张字条。然后命人唤来了石墨,将封好的字条交给石墨:“你去岳府,将东西给二少奶奶送去,一定要亲手交给二少奶奶。”
晚间林天忻用饭的时候,林老爷见到只有林天忻一人前来,不由得出声问道:“天忻,梓潼怎么没来?是身体不舒服么?”
林天忻看了林夫人一眼,发觉林夫人低垂着眼帘,拨弄着手上的玉镯,并无开口之意,遂说道:“梓潼回岳府去了,岳父人和岳母人过几日将要远行,我让她回去小住几日,多陪陪岳父人和岳母人。”
听到林天忻的解释,林夫人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恰巧对上林天忻的直直看过来的眼眸,心里一颤。
“嗯,应该的,你这几日有时间也多去岳府坐坐。”林老爷点头说道。
“是,儿子晓得。”林天忻收回目光,垂下头。方才见到林夫人诧异的样子,林天忻心中更加笃定,林夫人是故意不告诉自己岳梓潼回家之事,只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林夫人不是一向最是疼爱岳梓潼的么?
“爹,岳将军要远行吗?”林天祥吃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林天祥的话也是在场众人心里要问的,若是岳将军夫妇不在京城,那岳梓潼在京城的靠山不就少了?
“嗯,皇上下了旨,要岳将军夫妇俩代皇上巡视民间。”林老爷说道。
闻言,一向活泼冲动的林天祥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一反常态的并未继续追问岳将军离京之事。一顿晚饭,就在众人的迥异心思中度过。
“二哥,”晚饭后,林天祥追上独自一人离去的林天忻。
“怎么了,天祥?”林天忻看着这个弟弟,跟随岳将军习武后,林天祥的个头迅速的增长,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林天忻的肩膀处,身体也壮实了许多,就连眉眼也稳重了几分。
“二哥,师傅要离京的事情,是真的么?”林天祥一改往常的嬉闹之色,正色问道。
“嗯,是真的,今个中午皇上的圣旨已经颁布下来了。概三五日后,就要启程出发了。”林天忻点头说道。
“原来是真的啊。”林天祥满脸的失望。看出林天祥的失落,林天忻伸出手,一如小时候般摸摸他的头说道:“怎么,失落了?舍不得岳将军?以后还能见到呢。”
谁知林天祥头一偏,让林天忻的手落了一空,林天祥撇着嘴不满的冲着林天忻说道:“二哥,我是个人了,不要动不动就当我是小孩子随便摸我的头。”边说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林天忻一愣,随即收回手:“好好好,不摸就不摸,不过啊,你在二哥心目中,永远都是个小孩子。”说罢笑了起来。
林天祥瞪了林天忻一眼,扭头就跑。林天忻摇了摇头,这个三弟,虽说看上去稳重了些,可是子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
晚间从书房回到屋里,看着满室的寂寥,林天忻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空落落的。
“二少爷,夜深了,由奴婢们服侍您更衣梳洗吧?”水仙在一旁柔声说道。一想到自己有机会侍候林天忻更衣,水仙的心里砰砰砰的直跳。
“嗯。”林天忻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画意正准备上前给林天忻换下外衣,就见水仙一个错身挤到了她面前。画意无奈之下只好去为林天忻拧湿帕子。
水仙内心激动,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她终于能够贴身服侍林天忻了。
谁知她的手刚刚搭上林天忻的腰带,就听到林天忻淡淡的说道:“衣服我自己来。”侧身错了过去。
水仙顿时傻愣在了当场。
画意上前,从水仙身旁走过,满含笑意的眼睛看了水仙一眼,又低着头将湿帕子双手捧给林天忻,待林天忻拭完脸后,接过帕子,默默站立在一旁。
水仙感受到画意的嘲笑,触电般的缩回手,狠狠地咬着下唇,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愤怒,委屈。将头垂的低低的退到一旁。
“不用你们服侍了,都下去吧。”林天忻心里有些闷闷的。
不管成亲前还是成亲后,他不是没有丫鬟服侍着穿衣,被人服侍着更衣洗漱本是很习惯的事情,可是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在水仙将手伸到他身前的时候,林天忻忽然觉得浑身别扭,不由自主的就躲了开去。对于自己的这种行为,林天忻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是震惊。
躺在床上,摸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林天忻头一次觉得这张床如此之。闻着被褥里淡淡的栀子花香味,林天忻心里泛起了淡淡的思念,不知道岳梓潼此刻有没有像自己思念她这般的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