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夫人,是林老太爷的续弦,生有一女,闺名秀娥,即为顾林氏。林老夫人进门时,林老爷已经年近8岁。两兄妹相差约10岁的差距,使得顾林氏对自己的这位兄长,心中更多的是敬畏,而不够亲近。林老夫人嫁林府后,前几年,对待林老爷也算是尽职尽责,只是终究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许是生育了顾秀娥后,林老夫人伤了根本,再也无法有孕,这才开始对林老爷日渐亲近起来。后来顾秀娥嫁人后,林老夫人开始吃斋念佛,于是林老爷在自家院子中建了一所佛堂,就在林老夫人院子的后面。来京城后,又特意为林老夫人开辟了一处,建了佛堂,以供林老夫人每日里诵读佛经。
林老夫人平日里多数时间都是在佛堂里,很少出来,也很少插手管理后宅之事。吃饭也多用斋饭,除了特殊的日子,林老夫人甚少出院子。
在整个林府都在打算为林老夫人贺寿之际,一日午后顾雪琪母女抵达林府。
岳梓潼看着坐在她面前的顾林氏和顾雪琪。
岳梓潼对顾林氏的印象始终很模糊,记忆中,这个妇人总是一副怯懦的模样,有种和叶姨娘相仿的气质,一点都看不出是户人家的正妻,除了穿戴和举止间能有所差别,几乎没甚存在感。
而顾雪琪依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桃心脸上嵌着两颗如黑玛瑙般的眼睛,一眼望去深不见底。顾雪琪今年年方十七,正是如花朵般盛开的年龄,顾雪琪身量略微比岳梓潼高一些,上身着粉色比甲,下着百褶如意月裙,身体已经渐渐发育成型,一动一静之间都有风情无限流露,许是饱读诗书,所以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味。看着顾雪琪,岳梓潼有些晃神,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啊,前世,夺去了她的丈夫,她在林家的地位,甚至自己因着妒意误杀了她的孩子。
“梓潼?梓潼?”林夫人唤她。
“娘,怎么了?”岳梓潼回过神来,连忙笑着回道。
“你这孩子,怎么盯着琪儿直看?”林夫人笑着说道,“你瞧,都将人看的不知所措了。”
“啊,哦,”发觉厅上的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岳梓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副样子都落了众人的眼中,不由得羞红了脸,又看了顾雪琪一眼,果然见到顾雪琪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中一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见到顾姐姐,觉得姐姐长得真好看,所以一时看的愣了神。”说着转头看向林夫人,撒娇的说道:“娘,您也知道,我并无姐妹,所以在家中一直都难免觉得有些孤单,现在看到顾姐姐,所以难免高兴的过了头,”说着又转头看向顾雪琪,怯怯的说道:“姐姐不会怪我鲁莽吧?”
庭上众人闻言笑了起来,林夫人笑着说道:“你,什么顾姐姐,琪儿是要唤你一声表嫂。”
顾雪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不可闻的握了握拳,随后又舒展开,笑的一脸无常。
“娘,可是顾姐姐年龄比我啊,”岳梓潼状似天真的说道同时无意一瞥,果见顾雪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瞬间恢复了正常,心中越发痛快,“若是让顾姐姐唤我表嫂,会很别扭的。”岳梓潼挪到林夫人身边撒娇的说道。
“好吧好吧,那你们就互称名字吧,”林夫人架不住岳梓潼的缠磨,只好答应,但是随后又说道:“只是在外面,尊卑还是要注意的。在自己家就算了。”林夫人心里有些奇怪,平日里岳梓潼都是温婉的,今日竟然有些一反常态的流露出些小女儿家的娇态?林夫人想了想,许是今日见了外客,所以有些新奇吧,想想岳梓潼说的理由,也就没往深处去想。
“齐悦,你去将你姑母和表妹带去老夫人那里,将她们都安顿好了。”林夫人吩咐道,转头笑着对顾林氏说道“娘那里我们就不去了,娘喜欢清净,去的人多了会觉得吵杂。吵到她老人家反而不好。等你们先安顿好了,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等老爷回来,我们再为你们接风洗尘。”
“嫂,你去忙吧,我和琪儿自己去就好。”顾林氏诺诺的说道。
林夫人见顾林氏这幅样子,心里一叹,林老爷的这个小妹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脾,不知道她这幅样子在夫家受了多少苦?难能可贵的是,她还能教出顾雪琪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好女儿,这般想着林夫人对着顾雪琪柔声说道:“琪儿,就当这是在自家一样,有什么需要的就同你表嫂、二表嫂说,不要见外,啊”
顾雪琪扶着顾林氏起身,松开顾林氏,欠身福了一福,低着头轻声说道:“舅母,琪儿会的,麻烦舅母和表嫂了。”
“好孩子,随你母亲去看你外祖母吧。”林夫人见顾雪琪这般有礼,心里不由得增加了一份喜爱。
岳梓潼回到自家院子,百合服侍着岳梓潼换衣服。
“小姐,那个表小姐长得怎么样?”丁香一脸好奇的问道。方才是百合随着岳梓潼去了厅,所以岳梓潼盯着顾雪琪失神的事情,也只有百合知道。不等岳梓潼回话,百合就插话说道:“当然长得很好看啊,你不知道,我们小姐当时在厅上直勾勾的盯着人家顾小姐看。”
“真的?”丁香顿时来了兴趣,正待追问,突然岳梓潼开了口。
“百合,你话太多了。”岳梓潼不冷不淡的说道,“还不过来服侍我换完衣服。”
“小姐”百合有些不依,边给岳梓潼换衣服,边说道:“人家只是说实话而已。”
一旁的岳嬷嬷觉察到岳梓潼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便开口唤住百合:“什么话都随便说,还不赶紧给小姐换完衣服服侍小姐休息?没见小姐累了么?”
百合听岳嬷嬷一说,这才发现岳梓潼一脸疲态,立刻住了口,和丁香二人一起快手快脚的给岳梓潼换完衣服。
“你们先下去吧,岳嬷嬷在就行。”岳梓潼挥了挥手说道。
百合丁香二人闻言退了出去,岳嬷嬷上前扶住岳梓潼,边往内室走,边问道:“小姐,您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位表小姐?”
听着岳嬷嬷的问话,岳梓潼不仅心里有些感慨,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岳嬷嬷仅仅从自己刚刚的一些表现上就看出自己不喜欢这位“表小姐”。
“嗯,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讨厌而已,岳梓潼在心里腹诽。
“可是这位表小姐有什么问题?”岳嬷嬷问道。
“嬷嬷,我不喜欢这位表小姐,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不喜欢她。”岳梓潼突然顿住,眼睛直直的对上岳嬷嬷,郑重地坦白的说道,她不可能告诉岳嬷嬷,因为顾雪琪觊觎自家相公,因为顾雪琪上辈子害得她名誉扫地,夫妻离心。与其去想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如直接告诉岳嬷嬷,自己就是不喜欢顾雪琪,没有任何理由。
岳嬷嬷被岳梓潼突如其来的郑重吓了一跳,对上岳梓潼的双眼,看出岳梓潼眼里的认真,顿时敛神说道:“老奴明白了。”岳梓潼很少这般毫无理由的去讨厌一个人,所以月岳嬷嬷在心里默默地将顾雪琪列为重点防范对象。
这边厢,顾雪琪母女随着杨齐悦去拜见林老夫人。母女十多年未见,自是一番唏嘘。待顾雪琪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秋实,你将这两个东西给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送去,”顾雪琪和顾林氏回到住的院子,顾林氏从包袱中拿出两个盒子,递给丫鬟秋实。
“娘,你等一下,”顾雪琪拦住顾林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早就准备好的给杨齐悦和岳梓潼的礼物,一模一样的两个老坑龙凤呈祥翡翠玉佩,这还是顾林氏和顾雪琪上京时,顾家老爷怕失了自己的面子所准备的见面礼。看到这两样东西,顾雪琪想了想,狠了狠心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自己得意的一副绣品,并蒂莲花双面异色绣的香囊放在了给岳梓潼的盒子里。
“冰雨,你将这个给二表嫂送去,该怎么说你知道。”关上盒子将东西递给冰雨,顾雪琪对着秋实说,“秋实你将那个给表嫂送去。”
“是,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冰雨心领神会的点头。
“琪儿,这。不好吧,万一被你表嫂知道,以后。”顾林氏有些担心的说道。
“娘,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就算表嫂知道了,那个东西是我自己所绣,也只是我觉得二表嫂投缘送给她的小玩意而已。”顾雪琪不以为然的说道,“而且,和这位小表嫂交好,对我们还是很有利的。”
顾雪琪心里在琢磨,方才在厅上,自己的这位小表嫂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刺到自己。自己总觉得这位小表嫂并不像她说的那般喜欢自己。顾雪琪想到岳梓潼看自己的眼神,心里有些忐忑,所以打定主意要同岳梓潼交好,这才将自己的得意之作狠了狠心送给岳梓潼,这本来是她打算用来赠与未来夫君的。现在想想,送给岳梓潼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不管怎么说,这位小表嫂的背景家世很值得自己利用一下,与她交好,是没错的。
待岳梓潼午休起来,林天忻已经回来了,如常般先去了书房。
岳梓潼正坐在镜子前梳妆,丁香拿着一个东西走了进来。
“拿着什么?”岳梓潼瞥了一眼问道。
“回小姐,方才小姐睡觉的时候,顾家表小姐的丫鬟送来的东西,说是顾家夫人给小姐准备的小小心意。”丁香如实说道。
“哦?拿来我看看。”岳梓潼停下了描妆的手,来了兴趣。
“怎么会是顾家表小姐身边的丫鬟送来的?”岳嬷嬷疑惑的问道,“少奶奶那边呢?”
“奴婢打听过,少奶奶那边是顾夫人身边的丫鬟送去的。”丁香也有些奇怪,突然想到什么:“小姐,表小姐身边的丫鬟说,里面有一个是她们小姐送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岳梓潼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块翡翠玉佩和一个并蒂莲的香囊。岳梓潼见到这个香囊,顿时浑身一震:这个东西,是前世顾雪琪赠与林天忻的,怎么这会子顾雪琪竟然送给了她?
“好漂亮的香囊,这位表小姐的手艺真好。”丁香和百合看到岳梓潼手里的香囊,赞叹道。
“你们在说什么好漂亮?”林天忻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岳梓潼来不及将香囊收回,就这么被林天忻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