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纯,你说我爹爹他到底会不会有事啊?”两人刚刚进入客房后,吴莎便忍不住向谢纯询问。
“这个还真不好确定,只是刚才掌柜的说咱们俩还在被人追捕,要是继续到外面打听消息的话恐怕是太危险了。”
谢纯虽然知道吴莎仍在为父亲的安危担忧,但是他自然更在意吴莎与自己的安全,于是他又沉吟道:“不过既然变乱的那一晚宾客们都安然无恙,我估计你父亲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最多就是被他们给扣留了下来。现在城中的防备肯定非常严密,而且叶明松这些人对消息又封锁得紧,中央可能还不知道叶家有变。依我看咱们还是先返回津口,向你爷爷把情况说明了,让他派人过来解救你父亲吧!”
“可是……好吧,那我听你的。”吴莎虽然还是放心不下父亲的安危,但终究是同意了谢纯的决定,不过她还是不免流露出了自己的担忧,又低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爹爹在叶明松他们手里会不会还有危险呢?”
次日一早谢纯就带着谢纯离开了客栈,不过两人却是绕了个弯后向着南面行去。这一路上两人不时见到有巡查的骑兵从道路上经过,而更令谢纯担忧的则是行了五六里之后,前方居然还设有一个关卡搜查路人。
他们前些日子从南方来时并没有发现有这样一个关卡,所以这显然是针对此次的变乱而设。谢纯大致地点数了关卡处守卫的士兵,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倘若被搜查的人识别出来的话,他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够闯关而出,所以他并不敢轻易上去犯险。
“谢纯,咱们能不能从旁边的山丘上绕过去啊?”吴莎见到关卡时比谢纯还要担忧,她虽然注意到两侧都是绵延的小山,但仍然还是不确信地向谢纯征询意见。
“只怕是山下也有人在巡视呢!”谢纯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他最担心的却还不是这个,无论是翻山越岭亦或是趁夜闯关,他都对自己有一定的信心。可是如今他们距这个关卡已不到半里的距离,就此折返的话会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呢?
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西侧百丈外营帐林立的军营,这处军营他在来时就曾经注意到过,据他的推测其中驻扎的应该是中央派来的军队。两江国中央在重要的城邑都会派驻大约一营的兵力,士兵和将领则都是外地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座军营中的军队应当与叶家并没有直接关系,即便他们不知道叶家变乱的真相,也应该不至于会对他与吴莎不利。而如果能够得到这里驻军的保护,那么他和吴莎返回津口肯定会更为安全。
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一喜,立刻拉着吴莎离开大道,转向西侧军营的方向行去。然而他刚来到军营的大门时就意识到不妥,因为他竟然发现五六名身着叶家服饰的族兵混同在守门士兵之中,一同把守着营门。
他顿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虽然这处军营里是中央的驻军,但是叶明松等人肯定也担心有人向官军告变,所以一定会以抓捕乱党的理由派人过来堵截。
“你们是什么人?”果然当先迎上来问话的就是叶家的族兵。
谢纯心念微转,赶忙将随身一块代表兵署执事身份的玉牌亮了出来:“我乃兵署执事柳越,这次是奉兵正大人的命令来营中有要事相商。”他这兵署执事的身份对军队并没有直接的影响力,但为了摆脱这些叶家的族兵,却也只能以此来应对,而由于不清楚叶明松那边是否清楚他的姓名,所以此时便假冒了柳越的名义。
“啊,原来是从兵署来的官员啊!”他这一招果然有用,随即就有两名军营的士兵赶了过来,确认了玉牌的真实性后,立刻就对谢纯恭敬起来。
“不错,我与妹妹这次本是因私事赶来黄石城。不过眼下兵正大人找你们主将有要事相商,所以特地委派我前来,不知可否与你们主将一见啊?”谢纯拉着吴莎撇开几名吴家的族兵,向着军营中领头的士兵问道。
没想到那领头的军士面上却闪现出了一丝狐疑之色:“我们李营领今天去参加大司户大人的葬礼了啊!按理说兵正明钦大人也应该也在城中的,怎么会反而派您过来找他呢?”
谢纯心中顿时一紧,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于是他赶忙又辩解道:“这个在下自然知道,只是兵正大人确实有要是需要交待,不知道你们这儿几位队领都还在吗?”
那领头的军士神色却变得不善起来,有些警惕地斜望了谢纯一眼:“您既然是兵署的官员,应当知道军中只有主将才能发号施令,您要找两位队领大人只怕是没什么用处。”
谢纯如何听不出来他是对自己有了提防之意,然而如今有几名叶家的族兵在侧,他如果未能进入军营、反而遭到这些族兵的怀疑,那么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所以他仍然坚持地说道:“那我就在军营中等候你们营领大人回来,我也是奉兵正大人的命令过来,今天一定是要将事情办妥!”
此时的他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决心,而吴莎也神情慌张地贴近了谢纯,唯恐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异变。正在局势万分紧张之际,突然一个明朗的声音却从军营中传了过来:“怎么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纯向着来人望去,只见一名年近二十的矫健军官正从军营的一侧走了过来,守门的士兵们见到了此人也立即恭敬地回话:“是梁队领啊,这里有位兵署的执事说奉兵正大人的命令有要事要见李营领,可是李营领今天不在军营之中,他又坚持要见您和桓队领……”
“哦,不知这位执事找我等有什么要事?”那名军官有些好奇地望了谢纯一眼,不过当他的目光注视到吴莎身上时,面上却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就改变了态度,“原来是你们二位啊,还请里面说话!”
谢纯不知道这位梁姓的队领为何会如此热情,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出对方似乎有话要说,于是也并不多作解释,急忙与吴莎随着此人走入了军营。
“在下队领梁循,这位就是大司命的孙女吴莎小姐吧?”三人刚刚远离了营门,这位梁队领果然就恭敬地问起了吴莎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的啊,你以前见过我吗?”吴莎有些吃惊地反问。
“在下出身梅岭梁氏,原本就是吴氏的部属,以前在影州驻扎时曾经见过小姐,去年年底才奉中央的调令移驻到黄石的。”梁循连忙解释了自身的来历,原来他竟然与梁洁一家同属梅岭梁氏。
“真的吗?那可太好啦!”吴莎听说此人属于吴氏一系,顿时就兴奋地惊叫起来,直到谢纯示意她嘘声时,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梁循向四周张望了几眼后也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微微皱眉道:“外面不方便说话,还请两位到我的营帐中再细说吧!”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了梁循的营帐,谢纯既然知道此人可以信赖,很快就将叶家变故的实情以及他与吴莎逃亡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这梁循倒也是个颇有些正义感的青年,听完之后立刻就拍案而起:“我就知道叶家的事情不简单,否则也不至于不肯让我们进城稳定局面。叶明松这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连大司户大人都敢袭杀,若是真让他夺取了叶家的大权,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梁队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爹爹,他如今还在叶明松这些人手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吴莎瞧见梁循义愤填膺的神态之后,顿时就觉得有了救出父亲的希望。
“这个……只是如今影州公生死未知,我手下又兵员微少。若是护送你二人离开黄石倒不成问题,可想要救出影州公,只怕却殊为不易啊!”梁循倒也并不是鲁莽之辈,听吴莎说要自己协助救出吴清时只能摇了摇头。
吴莎见梁循不肯救援,不免又露出悲伤之意,谢纯看了心中有些不忍,于是便向梁循问道:“倘若只是营救影州公的话,咱们也未必需要太多的人,不知眼下军营中还有多少人马?”
眼下既然寻到了救兵,他自然还是试图帮吴莎将她父亲救出,可是梁循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唉,实不相瞒,我们这里虽然号称是驻扎了一个营,但实际上总共不过两百来人,由李济营领、我还有另外一名桓队领分别统率。我自己所率的更是只有六七十人而已,凭这点人手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成事,但肯定是太过危险了啊!”
“那能否等李营领回来之后,咱们请他发兵去救呢?”谢纯其实已经隐隐觉得这位李济营领并非是什么善类,不过他还是询问了这样的可能性。
梁循接下来的话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嘿嘿,要是我猜得不错,李大人应该已经与这些叛贼勾结上了,而那位桓队领也是他的亲信。别说咱们不能指望他去救影州公,就是我想要护送你二人离开黄石,只怕也得趁营领他回来前赶快行动呢!”
这一下谢纯确实是不再抱有更多希望,他细想之下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贪心了。刚才他与吴莎险些都自身难保,如今能够得梁循的帮助平安离去,这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