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纯听了郑昭的吩咐,自然立刻就为他引路。谢纯半途中才了解到他们是去影州一带探望孙兰的母家,至于师母孙兰则由于身有小恙,故而只带了郑嫣一人随行。
“谢纯哥哥,这位姑娘是谁啊?”郑嫣早已注意到跟在谢纯一旁的梁洁,途中不免就向谢纯发问。
“这……这位是我在雁洲的……师妹……”谢纯也不知怎地,刻意便隐瞒了自己认梁洁为妹之事,似乎是觉得立刻将此事告诉郑嫣不太妥当。
可他当着梁洁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本就更为不妥。梁洁自从在渡口见到郑嫣扑进谢纯怀中,又听她口口声声喊谢纯“哥哥”,心中便已觉得十分难受,她一时还不愿意过于失态,便仍然默默地跟着谢纯,可这时听谢纯只说自己是她的师妹,脸色却不由地更为苍白。
谢纯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可能会让梁洁不高兴,便又试图让郑嫣与梁洁二人互相认识。郑嫣骤然见谢纯身边多了这样一个少女,又见她手中拿着一只风筝,似是与谢纯玩耍而来,自然心生狐疑;梁洁虽得知郑嫣是他在隐石派便有的师妹,可眼看着郑嫣对谢纯如此亲密,即便她平日柔弱,心中也不免生出不满。故而对于谢纯为二人互作介绍的举动,这二人均是冷冷应对,反倒让谢纯很是尴尬。
几人一路向山庄正中行去,不多时便快要到达吴翼清所居住的含元阁,郑昭与郑嫣正有一句没一句地向谢纯了解这雁洲的情形时,梁洁突然幽幽地插口一句:“哥哥,我……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一下,你……你自己陪你这位师父,还有……还有这位姐姐……去见庄主吧……”
谢纯虽然早已看出梁洁心情不悦,但有郑昭与郑嫣在侧,这时也无法劝慰,只得道:“好吧,那你先回去歇着,我改日再去找你……”
待到梁洁走远,谢纯继续带着郑昭前去拜见吴翼清。吴翼清那边也早已有人通传了消息,此人虽然对武术门派心存轻视,但对方既然来访,自然免不了要客套一番,谈论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谢纯将郑昭送入含元阁后,便与郑嫣二人在外面等候,两人许久未曾见面,虽然刚才有了梁洁的那一段插曲,但很快就说出许多话来。尤其对郑嫣而言,这两年未与谢纯见面,自己又成熟了许多,对谢纯的感情有增无减,因而听谢纯说起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都能开心不已。
两人在外面聊了不过半个时辰,那边郑昭与吴翼清就已经草草谈完,吴翼清将郑昭送出阁门时,郑昭还不忘嘱托吴翼清对谢纯多加照顾。而谢纯与郑嫣见郑昭出来,也只得停下话来,郑昭见了二人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也并不说些什么。
郑昭与郑嫣准备在山庄住上一晚再走,谢纯便协同相应管事的弟子为他们安排住处。待到一切安排妥当,谢纯忽地想起一事,连忙向郑昭问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询,您这些年屡屡响应朝命支援西疆,应该也曾与云英的法师交手。可法师倚仗法术并不容易近身,不知师父您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郑昭不料他已经改习法术却还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缓缓地回答:“你所说的大概不错,不过法师虽然不易让人近身,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让人靠近。而为师所要做的就是研究这近身的方法,这样凭借我们裂石剑法的威势,即便是普通法师也难以抵挡。只是,你为何却要问这样的问题?”
他这样一反问,谢纯便无从隐瞒,只得将自己眼下修炼的困境说了出来,并表示自己也正打算依靠武术暂时弥补法术的不足。郑昭听完他这一番想法,沉思片刻后,终于犹豫道:“既然你眼下有这样的困境,如此想法倒并非不可一试。你既然向我询问,想来是要向为师请教了,只是眼下时间仓促,为师恐怕也说不了许多,这倒实在是有些难办。”
郑嫣本来听谢纯说他这两年一切顺利,没想到这时又对父亲坦承有困难,心中难免为谢纯担忧起来,加上她也希望在这里多留上几日,与谢纯多相处一番,于是就在一旁劝道:“爹爹,那不如咱们在这儿住上几日,你再向谢纯哥哥好好讲解一番?反正咱们也出来好些日子了,也不差上这几天。”
郑昭见女儿在一旁发话,又瞧出她那一副期盼的神色,便叹声道:“好吧,既然你也希望留在这儿,那我们便暂且在这儿多留几天,我也好稍稍指点指点纯儿。”
谢纯听郑昭说愿意留下指点自己,心中顿时大喜,连忙向郑昭叩谢:“纯儿多谢师父!”
郑昭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既然我与嫣儿决定留下,那也不急在这一时。眼下我与嫣儿也有些累了,你便先回去吧,明日为师再与你细说这应敌之法。”谢纯也知他与郑嫣旅途跋涉很是辛苦,连忙应声允诺,独自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到了第二日,谢纯唯恐郑昭与郑嫣一夜尚未休息好,便等到艳阳高照之时才赶去相见。郑昭与郑嫣早已用膳完毕,见到谢纯前来,郑昭便让谢纯带着他寻到一处空旷的场地向他讲解克制法师的技巧。
这以武术克法术的方法,无非就是以快制慢、声东击西、料敌先机三种,如果加上硬扛法术、两败俱伤的话,则可以算为四种。所谓以快制慢就是以武学身法与出招之快在对方施法之前先手伤敌,所依赖的是坚实的武功根底;声东击西则是在无法直接迅速靠近对方的情况下,通过招式的变化迷惑地方寻出破绽,从而创造机会趁其不备;而料敌先机即是先前谢纯在与云清尘等人交手之时看准对手出招,并从而加以闪躲;至于两败俱伤自然是习武之人倚仗身体的强壮硬扛法术,从而靠近对方出手,若没有强横的身体与坚固的护甲,在不能准确了解对方修为的情况下往往有极大风险,当然不是什么上好的办法。
郑昭纯粹是一个武人,所掌握的主要便是前两种方法,真正对敌之时也难免采用第四种。他既然要将自己的经验传授谢纯,便让谢纯以法术与自己切磋,而自己则在过招中细细向谢纯讲解。谢纯法术尚且浅薄,在郑昭的攻势下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所以郑昭虽仍然耐心与谢纯过招,但心中却不得不为谢纯叹息。
两人这样练了一整个上午,待到吃完午饭后重新来到场地,郑昭见谢纯仍然是疲惫不堪的模样,只得问道:“纯儿,你还能再练下去吗?不如先休息休息,咱们晚些再来?”
谢纯修为太浅,上午的一番切磋其实体力损耗不大,但灵力却已消耗得所剩无几。他心知自己眼下的情况,也只得无奈地点头同意,准备先稍稍恢复些灵力。
正当他准备闭目打坐之时,却见柳越一脸不悦地从远处走了过来,他并不知道柳越此时的心思,只当他心情有些不好,便起身向柳越喊道:“柳师兄,你怎么来啦?”
柳越片刻间就来到谢纯近前,他见郑昭与郑嫣在一旁,一时倒不知如何开口。谢纯则连忙向柳越介绍:“柳师兄,这位是隐石派掌门、我原先的师父郑昭,这位是我师父的女儿、我的小师妹郑嫣。”
他又向郑昭与郑嫣道:“这位就是我在雁洲结识的柳越柳师兄,他与我一样都是庶族的弟子,平日里关系也最好了。”
郑嫣听了笑道:“原来这位就是柳越柳大哥啊,我昨日便听谢纯哥哥说过你的事情。谢纯哥哥这两年可多亏了有你的照应,我也要替谢纯哥哥多谢谢你呢!”
柳越原本一直沉着脸,这时却有些狐疑地望向郑嫣:“你就是谢师弟的小师妹?”
郑嫣不知道他为何要再问一遍,只是嫣然道:“是呀,谢纯哥哥在隐石山跟我一起长大的呢。”
柳越哼了一声,也不去理郑嫣,转而又向谢纯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昨天你是对洁儿师妹怎么了,惹得她今日还那么不高兴?”
谢纯本也正打算向柳越说明自己现在所学的功夫,见柳越问起就略略说了一下,他听柳越刚才所说也有些担心梁洁,便紧接着问道:“你说洁儿今天还不高兴,难道是去见过她了吗?唉,昨天我和她去接了师父和小师妹回来,之后她就闷闷不乐,我本来也打算改天去看她,可是这几天只怕还抽不出时间呢。”
柳越刚才确实是见过梁洁而来,他从梁洁那边只是听说谢纯有原先的师门之人前来,却没有细说谢纯为何惹她不悦。可这一来见到郑嫣之后,心中便已大概了解一二了,同时也难免为梁洁对自己无意而伤心。只是眼下谢纯身边多出一个小师妹,他也不由地揣测二人之间的关系,倘若谢纯对郑嫣确实有意,那么梁洁伤心之下,或许自己反而就有机会了呢?
这样一想他原本的怒气反而有所缓解,心想自己不如让谢纯安下心来,这样自己反倒可以继续去安慰梁洁,于是便对谢纯道:“呃,我也只是听她母亲说的,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你既然没有时间去看她,那还是我先过去问问吧,你也好安心在这里听你师父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