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其余弟子都离去之后,郑昭向除白玉霖之外的十人说道:“此次前往泠州虽然只是协助官军,但身处战场难免会有危险。我打算明日下午便要出发,如今你们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准备,你们一会儿回去便快快收拾准备,至于到了前线需要注意的细节我会在路上再与你们细说。你们若是不清楚要准备些什么,便向那些曾经随我出去过的师兄弟们请教请教,知道吗?”
“知道了!”
见众人都齐声领命,郑昭点点头,便挥手让他们也退了下去,只留下白玉霖一人,看来是另有什么交代。
郑昭又向白玉霖说了几句后,待到白玉霖也退下,方明宇终于问道:“师兄,你此次选了这些弟子去泠州,难道真是是被那姓风的给说动了,想要保存实力?”
“也不尽然,一来我觉得此次既然元老院都派吴粲前去指挥,有吴家的参与守城确实风险不大,带这些弟子出去历练一番也好;二来我也确实更加担心永宁的安全啊,这泠州危险了有四方义士前去救援,而咱们永宁荒僻之地,若是云英人真的觊觎上了却该如何是好?以云英人如今的态势,只怕是真的要慢慢蚕食咱们的国土。所以方才我已经安排霖儿带领弟子们去隐石山上清除野兽,将来万一真的有变,咱们就算来不及逃离,也能先到山上躲一躲啊!”郑昭叹道。
“原来如此,”方明宇心中恍然,“不过你如此重视霖儿,看来将来是要传位给他啊!”
郑昭没好气地道:“难道还能指望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吗?霖儿如今的武功只怕已经不在你之下了,咱们隐石派如今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啊!”
却说谢纯回去后便向师兄孙清请教需要准备哪些行李,待到收拾好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他草草地吃完饭后,终于想到自己尚未向郑嫣道别。嫣儿现在是否知道我要去泠州的事情了呢?谢纯呆呆地想着,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舍不得我离开呢?
想着想着,他还是觉得要马上去向郑嫣道别。虽然自己曾经说了不能主动去见郑嫣,但是如今自己就要去前方杀敌,只怕是有很大的风险,这样的情形下去见她一面,总归不算过分吧?
永宁城的使者来时孙兰便带着郑嫣姐弟先行回去,谢纯此时只能去师父家中寻找郑嫣。见到郑嫣时她正陪着孙兰在屋外几棵杨树下端坐,看孙兰的样子正在织着针线,而郑嫣则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看着。
见到谢纯来了,郑嫣大老远地便起身向他挥手:“谢纯哥哥,你怎么来了?”微风拂过,细碎的杨花洒落在她浅红的衣裳上,却遮不住她娇艳灿烂的笑容。
孙兰闻声也看到谢纯的身影,便也放下手中的针线微笑着道:“纯儿你今天怎么来了,是来找嫣儿吗?”
谢纯这时大半的心神都注意在了郑嫣身上,只觉得今日的她比往日任何时候都更加美丽,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舍与郑嫣分别,只愿往后能多与这女孩儿在一起。
寻常的日子人们往往不懂得珍惜,偏偏要到了离别之时,才会突然生出许多的难舍和伤感。谢纯虽然不懂这样的道理,但如今的心情却大抵是如此,尤其是想到此次出行还有很大的风险,倘若自己不幸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永远也见不着这个与自己最要好的伙伴?
他被孙兰的一声话语惊醒,连忙收敛心神道:“是的,师娘,我、我明日便要随师父前往泠州,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特地来跟嫣儿道个别。”
“什么,你也要去泠州?”吃晚饭时她们母女虽然已经听郑昭说起了边疆之事,但却并没有询问出行的人选,这时听谢纯一说,两人都是大惊。
“夫君这也太胡闹了,你不过才十四岁,跟嫣儿一般的年纪,如何能去那般凶险的地方?”孙兰也不管选人的便是自己丈夫,说话时一脸的气愤之色。
“是呀,谢纯哥哥你武功又不高,去那里太危险了啊,爹爹为什么要让你去呢?”郑嫣不但很是不解,连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谢纯连忙摆手道:“不、不关师父的事情,是我自己要去的。我与云英人有血海深仇,若是不能去前方杀敌,也枉学了这一番武功。”
孙兰没好气地道:“你一个孩子家逞什么能,咱们派里能去的人多的是,哪用得着你去凑热闹。凡事都急不来,你留在门派里多苦学几年,等武功高了才能杀更多的夷人啊!就凭你现在的本事跑过去,那不是送死吗?”
郑嫣听到“送死”这个词被吓得一跳,神色紧张地抓着孙兰衣角道:“娘,你别吓我啊!”
谢纯也被孙兰吓的有些慌了神,但仍然坚持自己的决定:“我、我现在本事也没那么差的啊,而且我、我还会法术,连杜师兄都不是我的对手呢。”
孙兰白了他一眼:“你杜师兄让着你的,你当大家都不知道吗?好孩子,听师娘一句劝,这报仇的事情真急不来的。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如今才过了四年,又何必这样着急呢?要是命都没了,你还拿什么去报仇?”
谢纯听她这一番话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心中还真有些动摇了起来。正在这时,却见孙兰突然起身,向着谢纯身后道:“夫君,你可回来了,你倒是说说,让纯儿这孩子跟你去泠州是怎么回事?他年纪还这么小,你是怎么想的啊?”
谢纯回头望去,果见郑昭正踱着步子向这边走来。郑昭不过是饭后去外面转上一圈,却不料刚回来便被妻子一顿质问。他看了看谢纯,叹道:“兰儿你也知道了啊,不错,我确实是让纯儿和我一同前去。不过此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我让纯儿与我同行,也是想顺道给他找找机会。”
他这时已经走到孙兰对面屈膝坐下,又回头示意谢纯也到旁边坐着。却听孙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你让纯儿出去是怎么个想法?”
郑昭不紧不慢地道:“方才吃饭时我便与你说了,这次中央已经派遣了大军前去守城,我们过去充其量是做些警戒之事,只要不是守城对敌便没有什么危险。至于带纯儿过去,则是因为我听纯儿说过,那位叫白桓的年轻人不过稍稍传授了他一些基础的养气之法,但纯儿却在短时间内便能自行使用出法术,这份天资至少是比他学武要强上许多。我让他去思过,本来也是想让他专心试试在法术上到底能有多大进展。如今既然有了前往泠州的机会,我想泠州必然是法师云集,虽然我对这法术也并不太了解,但想来纯儿在泠州多见识见识,总比他一个人没头没脑地自己去学强的多啊。”
谢纯不料郑昭竟然是这样的打算,感激地向郑昭说道:“师父……”
郑昭摆摆手道:“你不用多说,我也并不是瞧不起咱们武术,但就你的资质学武确实难有大成,而你既然一心复仇,想来也不愿碌碌无为,我允你去学法术,也不过是为你好而已。不过这寻常的凝气术修习起来只怕比武术还要慢上许多,你若是一心去学,那便不可半途而废了。”
谢纯见郑昭言辞恳切的模样,心中十分感动,听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孙兰也叹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纯儿毕竟还小,你和明宇一路上可得多照看着点儿啊。”
她又转向一旁的郑嫣,笑道:“嫣儿,纯儿既然是来看你,你便陪他在这儿聊聊吧,你们小孩的事情,咱们大人也不来搀和。夫君,咱们先进屋里去吧。”
她这一说完立刻便起了身,挽着郑昭往屋内走去,只剩下谢纯与郑嫣两人。
郑嫣静静地看着谢纯,半晌才闷闷地道:“你要去外面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你这一去倒干脆,却要害得我替你担心。”
她虽然是负气的模样,在谢纯的眼里却显得十分可爱。平日里谢纯倒不怎么在意过郑嫣的容貌,离别之际他却忍不住多打量了郑嫣几眼,心道若是一生一世都能与这女孩儿在一起,那可真是一件幸福美满的事情。
他将身子向郑嫣靠近,握住她左手讨好地道:“是我错啦,我先好好地给你赔个不是,等从泠州回来,再给买上好多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郑嫣道:“哼,这次便原谅你一回。不过去外面真的是太危险了,你自己也要当心点,我真的好替你担心啊!”
谢纯笑道:“知道啦,我可是会法术的哦,寻常人哪伤得了我。不过要是这一路上你都想着我,我可要高兴的紧呢。”
郑嫣羞得别过脸去,嗔道:“说这样的话,你可真没羞。”她嘴上这样嗔怪,心中却十分欢喜。
两人就这般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已过了好久。郑嫣怕被父母责怪,便匆匆与谢纯道了别,谢纯则是满心欢喜地返回了自己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