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医请过,下药煎服,转眼一月有余。那玉翠渐渐睁开了眼睛,只是还不能开口说话,眼巴巴望着陪伴于自己身旁,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发的婆母,眼睛里溢出悲伤的泪水。
又过了几日,玉翠已然能够开口讲话了,待丫鬟们睡去,玉翠适才冲婆母低低的言道:“娘呀!儿媳我此次落难,实是事出有因,且听儿媳我细说分明。”
“哦?那快快讲来,娘听着哪!”老太太低头把耳朵贴近玉翠嘴边儿,听那玉翠言道:
“娘呀!儿媳本非人类,乃是千年修行得道的柳树精,因不堪忍受孤独寂寞,羡慕人间恩爱天伦,恰被夫君的憨直善良所动,因而,冒犯天规,以身相许,故惹恼了天庭,玉帝降下旨意,命那雷公电母前来施罪。那日夜晚,正是儿媳的受难之时,故遭电打雷劈之苦,倘若不是那年偶得那疯道士的一粒丹药,恐也早就命丧黄泉了!眼下虽保全了性命,但我的道行尽失,现已形同凡人了。”说着眼角又溢出泪来。
老太太听罢,并不感到惊讶,反倒眼圈儿一红也溢出泪来,她伸手给玉翠拭去脸上的泪水,又一把将她拥入怀里,适才言道:“其实我儿不说,为娘这心里也早就有数了,只可怜你遭此大难,身心受苦,老身我不能代替与你,有幸我儿命无大碍,只是你舍却道行,宁愿冒死,恩泽于我家!今落此凡尘,可真苦了你的一番心意,从今往后,咱母女相依为命,婆母就是你的亲母!”
玉翠闻言,心头一阵酸楚,又一阵温暖,不禁“哇!”地一声,大哭不止。
窗外山风阵阵,飞雪飘零,彰显世间疾寒;屋内来言去语,情泪交融,尽显人间真情。
婆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拣掏心窝的话儿说,娘儿俩直说到四更天,方才一同睡下。
玉翠此次遇难,实属万幸,原来天庭闻报,说下届有一柳树修炼成精,触犯天规,祸乱人间,实属大逆不道。玉帝闻言,勃然大怒,这还了得?急招雷公电母,“尔等速去,雷劈电打,务将其置于死地。”
雷公电母,哪敢怠慢,招齐天兵,乘云驾雾而来,一通电击雷打,可怜玉翠,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雷公电母,见该孽畜,已无生还可能,便回去复命,言说妖孽已除,人间从此太平无事,玉帝大喜,赏了雷公电母不提。
且说玉翠有幸躲过这场大难,也幸亏了那年得了疯道士的一粒仙丹,但道行尽失,形同凡人,不仅如此,腹中的胎儿也小产了。
玉翠又将养了几日,已能下地,是日用过早餐,玉翠便来到婆母身边儿,跪倒言道:“娘呀!儿媳已然康复,决意要南下寻夫,请恕儿媳不孝。”
老太太闻言,一把将她拉起,摇头言道:“非是为娘阻挠,只是念及你大难初愈,身体尚需,千里迢迢,又如何经受得了?还是再等些时日吧,万一无事,冬生赶回来接咱们,那岂不是更好?”老太太说道。
“不行不行,这眼看已数月有余,一点消息也没有,儿媳实是放心不下,恳请婆母就让儿媳去吧,倘若无事,我与夫君即刻回来接您,如若有事,即便是尸骨,我也要把夫君运回来。”玉翠的口气颇为坚决,不容分辨。
老太太无奈,摇头言道:“既然如此,娘也就不拦你了,让杏儿陪你一同前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并把家里的银子都带去,穷家富路,也好雇车或坐轿,一路之上千万小心。”老太太边说边流下泪来。
玉翠闻听,倒身便拜,遂又起身言道:“儿媳走后,娘千万要保重身体,等着儿媳回来。”说完起身,也泪流不止,遂转身冲一旁的燕儿嘱咐道:“千万好生侍奉。”
燕儿点头称是。
次日起程,老太太被丫鬟燕儿搀扶,颤巍巍的将玉翠送出大门之外,扯着玉翠的衣袖嘱咐道:“无论如何,早早回来,娘失去一个,不能再失去一个,切记切记!”
“娘且放心吧,儿媳懂娘的心思,到了胡州,倘若无事,我会早早赶快回来的。”说完拉起杏儿,上了马车,走出老远,还能看见婆母那被风扬起的满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