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爱的一首词,是少时读的蒋捷的《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从此,就爱上了听雨,尤其是夏夜听雨。我居住在一个小镇上,小镇不繁华,一到晚上就寂寥无人,更不消说是在下着小雨的晚上了。站在阳台上,打开窗户,窗外,夜色笼罩着大地,透过灯光依稀可见地面积水中泛起阵阵涟漪。微风拂来,带来丝丝凉意,任凭雨水打湿发梢,也舍不得挪步。看着雨水沿着玻璃蜿蜒而下,心中的一切喧嚣便都归于平静,聊御着泱泱夜风,一切不快与烦恼也都随风而逝。
夏日的暴雨无疑是令我讨厌的,云雷滚滚、暴雨冲洗地面的场景往往令我胆战心惊,我喜欢夏夜淅沥的小雨。有人说,思考从晚上开始,我深有同感。深默凝坐,心绪飞扬,如同鸟儿飞出窝巢。
儿时坐车回老家,也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看着窗外的平原沟谷,窗内的老老少少,竟恍若有隔世之感,第一次思考起了时间、死亡的话题,心里涌出隐约的不安与恐惧,突然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后来求学在外,是在高考将近的一次晚自习,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望着面前一摞摞的书本,莫名地烦躁起来。这时,手臂传来一阵凉意,不知何时窗外已下起了淅沥的小雨,望了一会儿雨,出了一阵儿神,再回头看见满室埋头苦读的同学,竟有为同一个梦想而奋斗的感动溢满心间。顿时,心如止水,继续遨游书海。
翻阅唐诗宋词,鲜有描写夏夜之雨,偶有涉及,也多与愁绪分离不开。对于我来说,夏夜听雨给了我思考的时机,日常生活中,我们的脚步日益匆忙,心灵渐渐迷失,何妨在滚滚红尘中停下脚步,听一场夏雨。它将是我们心灵暂时歇脚的地方,也是再次起步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