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居雍城往南几十里,地势不再平坦,沙丘连绵,这五百年来气暖,故此地多有沼泽水洼,野草丛生,荒无人烟。
士行一行人行走在这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的路上,这一路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又从四个人变成五个人,并且那第五人还是在自己睡得昏天地暗的时候加入的。
士行忘不了,这第五人用那万恶的狗尾巴草逗弄自己时戏谑的表情,要不是看他不像是普通人,士行早一拳头砸上去了。
这老乞丐,士行是怕了他了。老人家确实不是普通人,用项籍的话说,普通人那长着脏态啊。但仔细观察,这乞丐又不像是“纯正”的乞丐——这也是无论明凝还是士行都对他十分客气的原因,此人偶然间所露出来的“习惯”怎么看都像是个……高人!没准儿,还真有可能是个隐世且脾气古怪的大能呢!
只有项籍无所谓,用他的话说管他什么高人不高人,仙人怎么了?大能怎么了?惹着自己就一个字,那就是干!要不是明凝和士行拦着,项籍就不只是和老乞丐斗斗嘴的事儿了。
不过这也好,每天听着一老一小斗嘴抬杠倒是少了些旅途的无聊。
“这个地方,啧啧啧,不得了噢…”看着这荒山野岭,老乞丐咂咂嘴,说道。
“切,这地方还不得了,我看啊,只要是又破又烂的地方在你那里都是好地方。”项籍不屑。
“小子你懂什么,你知道这里是何地吗?不懂就别犟嘴!”
“嗨,老头儿你还来劲儿了是不?”
“好了好了,”士行打圆场,“你们呢,一个是英雄少年,一个是老当益壮,就不要再碰撞出什么青春的火花了。”
项籍“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可那老乞丐却嬉皮笑脸道:“小娃娃,你后半句说的很不错、很贴合实际,至于前边一句英雄少年嘛,可就差点儿事儿咯。”
“你说什么?!”刚刚平息的火气又一次升腾而起,项籍怒视老头,“死老头,你别逼我!”
老乞丐也不甘示弱,挺着他那脏兮兮的胸脯:“小屎娃,我就逼你,怎么着?!”
“你……”项籍气急,也不管旁人如何的告诫,挥拳就向那老头砸去。老头灵巧的躲过这一拳,冲着士行有些愤愤的说:“你兄弟殴打老年人,你这大哥的也不管管!”
士行无奈的摇了摇头,装作严肃的喝到:“项弟,休得胡闹!”
项籍不情愿:“大哥,你也看到了,是他,是他先招惹我的!”
“他是老人,你就不能让着他点儿?”
“我,我都让了他一路了,这傻老头子还这样逼我,干脆叫傻·逼好了。”项籍哭丧的脸道。项老弟还是很听士行这个大哥的,虽然嘴上反驳,但紧握着的拳头却已经悄悄松开了。
“嗨嗨嗨,还骂人呢,”老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算了,老头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你了。”
见场面趋于缓和,一旁的明凝问道:“前辈,听您刚才的意思,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那当然,”老头说道,“这地界老头我以前来过,这里名为博浪沙,本来没这么荒凉的,但曾有仙战在此爆发,不少仙人陨落于此,导致仙血挥洒,绿地变荒凉,传说这每一个沙丘都是一个仙人所化呢。”
“哎呦,还仙战呢,老头不但脏,吹牛也是一把好手。”项籍插嘴。
但,却没有人理他。
有些炽热的风吹过,望着那一望无际的沙丘,一直沉默的虞儿微微皱了皱项籍的衣襟,轻声说:“少爷,好像,好像真的有些阴森呢。”
项籍轻轻搂了搂虞儿,俯首贴在其香耳说:“虞儿别怕,这里就是荒凉点儿,没啥大不了的,都是那老头子说的瞎话。”
依偎在少年怀里,虞儿看着那副俊俏的脸,不知为什么,自己感觉特别安全。
并没有理会旁边亲密的男女,微微感受感受着此地所散发的气息,士行与明凝对视一眼,都是皱了皱眉。
“这里确实有些古怪,”士行说,“感觉这气息的确有些‘仙’,怎么还有些阴冷的感觉。”
“这些仙人死后道行不知为何都统统禁锢在此,人死道未死,久而久之就会散发这种似仙似魔的气息。”老乞丐说。
士行大胆猜测:“葬仙之地,会不会藏着……什么秘密?”
老乞丐一愣,难得露出一丝沉重:“谁知道呢,即使有也不是什么好秘密,估计又是什么黑暗往事。”
听着老乞丐的话,士行一面对这博浪沙有了些好奇与恐惧,一面也进一步证实了这老乞丐非凡人的推论,估计没有凡人会知道这种秘辛吧。
还好,项籍没和老头真的打起来,要是真动起手来,指不定哪个少年会惨败呢,对,就是哪个少年!
这样想着,远方传来达达的马蹄声,士行从思索中清醒过来,放眼望去,是几个骑着马的士兵。
“喂喂喂,你们几个,快闪开,当今天子要路过此地,都滚远点儿,要是惹着皇帝不高兴,你们就算几条命也不够死的!”那为首的士兵冲着士行一行喝到。
士行顿时一惊:“皇帝?”
“你没听错,快闪开吧,要是让皇帝看见了就不好咯。”老乞丐冲着士行咧了咧嘴。
虽然受到呵斥有些不情愿,但为了不招惹是非,五个人还是快步走到路边,找了个沙丘后边打算躲在那里。
“这里太近,再走远点!”那士兵呵斥道。
“这还近?等等我们还要赶路呢。”项籍有些不满道。
“啪”一声,那士兵扬着鞭子,很是不耐烦:“你们要是再不走,就不要怪我们无情!”
“你…”项籍怒气又盛,士行一把拉住项籍,“得得得,咱们走远些就是。”硬拉着项籍往外走。又走了几十步之后,那老乞丐忽然脏手一会,风滚着沙便在这地方刮起,“快,趁他们不注意,躲起来。”老乞丐有些急切的说。
“躲起来?不走了?”
“你不想看看那皇帝的架势吗?你要是不想看,就走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