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占才
与剑秀相识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后来我到县文联工作。为繁荣鲁山的文学艺术创作,县文联创办了一份《鲁阳文艺》杂志,我们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交流的机会,因彼此对文学的狂热和痴迷,我们便成了心脉相通的好朋友。那时剑秀尚在家乡鲁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里担任民办教师。书教得固然是好,但教书育人与文学创作是两码事,于是他白天登上讲台面对几十张稚嫩的脸庞传道授业,夜晚则提笔神游,伏案写他钟情的小说。
剑秀出生于农村一个贫困家庭,自小历尽磨难,饱尝人世艰辛。高中毕业后,和许多热血男儿一样怀有远大志向,但命运不济,苦于无施展之门,便把全部心思用在了文学创作上,试图用手中的笔开创一片明亮的天地,去实现人生的价值。那时当一名民办教师已经是一个不错的职业,但不是他所追求的事业。凭着对文学的挚爱,他一步一步朝文学的殿堂迈进,为此他也付出了无数的艰辛。
剑秀对文学事业的执着追求令许多人叹服,他的文字功底和写作才华得到了普遍认可。因对农村人物、生活的熟悉,剑秀的小说乡土气息浓厚,力图从豫西底层的平民百姓生活生存的状态上揭示人性的东西。他的笔下民风淳朴,他的感情真挚热烈,他的语言清新自然、洒脱奔放,可谓辞简而旨达,言少而意深。他小说中的人物无论是喜是悲,个个鲜活生动,耐人回味,给人启迪。可以说剑秀的小说描绘出了当代农村普通人物的沉沦、俳徊、向往的生活画面。
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几年间剑秀写出了《活祭》、《回音》、《乡下女人》等一批较有影响的中短篇小说,其中《一方小镇》获得了《女友》杂志主办的全国首届短篇小说大奖赛二等奖,并连续三年获得鲁山县文学创作奖,个人传略也被收入《鹰城文艺家名录》。
那几年是剑秀小说创作的顶峰时期,被文学届普遍看好,甚至有人断言剑秀将成为鲁山的文学大家,我作为知心朋友也为之叫好,并感自豪和荣幸。
由于剑秀有着扎实的文字功底,当时颇受有识之士的赏识和青睐,后被县税务局领导慧眼识珠,聘他去做文秘工作,其间他写出了数十篇反映税收事业的报告文学和人物纪实,并与我合编了反映全县各条战线先进人物的报告文学集《大山的呼唤》。后来剑秀又被调到县公安局,这一干就是一二十年。剑秀对关心关爱他的领导充满感激之情,为酬报一直关爱着他的诸多公安战线上的朋友和领导,他把一腔心血全部用在了文字上,尽力去讴歌公安民警形象,小说再也无暇去写。尽管搞公安文字同样是创作,但和写小说却是米麦两种粮食,可以说是两码事。剑秀充分发挥自己的文学创作能力,利用公安侦破独特的魅力,极力找寻一条文学与新闻相结合的捷径——公安侦破纪实文学。他选择公安系统破获的大案和公安英豪人物为背景,写就一篇篇侦破纪实文学,先后发表在《人民公安报》、《河南日报》、《河南法制报》、《公安月刊》、《河南公安》、《公民与法》、《河南农村报》等各类报刊上,不但如实反映了公安干警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为人民甘洒热血、惩恶扬善、力保一方平安的工作历程,而且又着力于对犯罪人员扭曲心灵的揭示,读来确有意味。这之前,鲁山很少人去做,日至今日,也尚未发现有人可与之比者。剑秀的这一举措,不仅拓宽了鲁山文学创作的领域,丰富了全县的文学创作,更为重要的是为全县的公安事业记下了史诗性的灿亮一笔。
剑秀取笔名古枫,古者横观为叶,不更其姓;枫者,遇寒而红火,极具个性。其为人坦荡诚实,狂放直爽,古道热肠中透着一种豪气。十几年来,尽管剑秀从未摒弃对生活的执着追求,并不遗余力地为之奋斗不息,但仍然生活在底层,常常被困苦孤独与无奈搅扰。一个人把自己的全部心血无私奉献给了一项事业,却一直两手空空,日日为生计和家庭而忧心,这是社会的悲哀。从立身生活上,剑秀至今仍为一赤贫者,虽有不少挚交朋友相助,仍难以摆脱窘境,但从人生价值上升华,剑秀毕竟有这么多文字行世,这种收获是许多人无法相比的。至今剑秀毅然坚持着他一方精神领域的圣地,保持着超人意志的心态,蕴含着巨大的创作潜力,这就足以让人欣慰了。
剑秀所发公安纪实篇什,大部分我都看过,文采自不必论说,但也有诸多庇漏,立足于讴歌与罪犯心理嬗变刻画太多,剖析社会性基因过少,这可能是受客观因素的制约吧。另外,可能受身份的限制,不能与决策者们接触,文字自然就缺少一种大智慧、大气势,只能让文字在基层人物身上闪亮发光。与其小说创作相比,我还是比较欣赏剑秀小说的荡气回肠、细腻深刻。剑秀经常谈起公安民警惊心动魄的豪壮故事,和一些令人深恶痛绝的丑恶人物,我曾建议他用小说的形式写一部长作,其实他讲的许多人和事串起来就足以让人叫绝的,就是一部好书。小说可以不受任何束缚,只管放开去写,不仅可以描绘基层民警的喜与悲、自豪和无奈,也可以对腐败现象和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人物,淋漓尽致地去刻画,让人们真实地去了解一方领域里的人生百相,也许更有警示意义。剑秀早有这方面的心机,果然,在他的公安纪实作品整理结集出版《为警无言》后,他的长篇小说《野太阳》于2008年年底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隆重推出。这是他酝酿多年,殚精竭虑,苦心创作的收获,就像庄稼长到了成熟的季节,终于结出一枚厚重的果实。《野太阳》取材于鲁山的匪事,匠心独运,以赵子开的生平为主线,向我们展示了鲁山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一幅绚丽多彩的风情画卷,故事情节扣人心弦,具有很强的文字吸纳力和可读性。故事情节渐次展开,逐步推向广阔复杂的层面,可谓纵横交织、起伏跌宕,悬念勾连,层层推进,高潮迭起,动人心魄,使读者不忍掩卷稍停。《野太阳》充分展示了那个特殊历史时期复杂的社会背景,通过个体人物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的叙事,与民族盛衰存亡相并流,揭示了深刻的社会内涵,将道德评价与历史评价有机地融为一体。使读者从于潜移默化中提升对善恶、丑美的鉴别能力,拨正自己的价值取向。
《野太阳》出版发行后,在社会上和文学界引起了强烈反响,尤其在《平顶山晚报》连载后,更是得到了读者的广泛好评。
鲁山本土化的长篇小说创作一直是一个空白,《野太阳》的出版可谓填补了这个空白。剑秀的工作并不理想,政治上也未能捞根稻草,生活焉不太如意,所幸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文学创作上有这么大的收获,为鲁山曾经寂寞的文坛增添了几许亮色,也算实现了人生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