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安寺回来,文静就把那红纸和刺绣恭恭敬敬地锁在一小铁盒里,然后一脸虔诚地拔出钥匙,藏好。这个小铁盒灰不溜秋,从我认识文静的那天就有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曾无数次想撬开它,可每次都徒劳无功,这东西丑是丑了点,却结实得可怕。我问文静,这东西不会是你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吧?文静说那是她花一百元买的。我说这里面啥玩意,能看下不?文静听了就笑,说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我无语!
从那以后,文静每天都早早起来,洗手净脸,虔诚地从小铁盒中拿出刺绣,站在窗边面向东方,默默地念叨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绣上一分钟。刺绣的时候,她神情庄严,动作缓而有力,一招一势,有板有眼,像极了我那冥顽不化的老妈。
我老妈每早六点准时起床,雷打不动,然后洗手尽脸,在神龛前点上香,又是磕头又是求神,把整间房子都搞得乌烟瘴气。我最看不惯这点,从出生闹到现在,可最终还是输掉了。我老妈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从每天的一次改成了早晚各一次,房子从早到晚定时冒烟,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发生火灾了。小的时候,我就拨过两次119,害得老妈被政府训得狗血喷头,说你再不与封建迷信划分界限就抓去坐牢。可我老妈屡教不改,每次政府一走她就会把我提起来暴打:小子,我连政府都不怕,还怕你这龟儿子!这也是我记忆中老妈打我的唯一原因,到后来,我不再抗争,改变策略,瞅准时机在老妈拜神的时候要钱,几乎是屡试不爽。
每次,看着文静那虔诚的背影,我眼如针刺,在心里狂骂:平安你这臭和尚,骗钱不打紧还要毒害下一代!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会粗暴地打断文静,但这些天,看着手腕上的“好好爱”,我忍住了。
这段时间,我几乎整天都窝在家里,陪文静一起逛街一起做饭,日子倒还挺惬意。文静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她不停地变着花样给我烧菜,吃得我嘴巴都比以往大了两公分。我问文静:“你是不是听了那句话?”
文静说:“哪句话呀?”
我说:“欲留男人,必先留其胃!”
文静就笑,笑起来真美,看得我都发呆。后来文静告诉我,她说给我烧菜是一种享受。我说,是啊是啊,以后多烧点,我嘴巴再大五公分也没事。
文馨阁那边我也去过两次,生意还是老样子,每天一千多的收入,只是走了丽丽,我总觉得缺少激情。老王说他侄女过两天就来,我胡乱地点了点头,说来就来吧,反正缺个人。
说来奇怪,痞子蛋这段时间也不叫我了,给了他两次电话,他都说忙啊忙,我说你忙什么狗屁,他说忙就是忙。我想,这小子肯定是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天天在床上醉生梦死,见了女人忘记哥们,十足的有异性没人性,见色忘友,在温柔乡里呆傻了。
后来,我又给李白打了几个电话,可每次都没人接,还真和痞子蛋一样,全都在坟地上拉弓,色得不成样。问白露,白露哽咽着说李白已经搬出去好几天了,听着她那男人般的呜咽声,我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没敢再问下去。
找李白倒不是要高尚地劝他走正道,而是要还他一个记事本。这东东是他上次来医院看我是落下的,被文静给捡到了,就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小本本,花五块钱走哪都能买到。我抓过来就要看,却被文静拦住了,说偷看别人东西是不礼貌的。我说,没啥大不了,我和李白是拜把子兄弟,铁得同穿一条裤,爱咋看就咋看。可文静就是不同意,问急了,直接给我来个沉默是金。那次,我也没强求,说实话,对李白的记事本我还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里面肯定又是一些酸掉牙的诗。要是痞子蛋的记事本,就算是十个文静我也要抢过来,里面的内容绝对不比小说差,可遗憾得很,痞子蛋这家伙从来不用记事本。
最后,我是在QQ上把潜水的李白给揪了出来。这李白,以前的网名叫“一生为诗”,而现在却改成了“为爱狂奔”,初看一眼还以为是“为爱裸奔”。我看了就笑,李白啊李白,你倒真是为爱狂奔了,现在变得比鬼还飘忽,手机打不通,办公室没人接,哥们我连你的影子都摸不到了。
我说:“死在女人身下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李白良久才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没看到。”听到这话,我火星子都冒了出来,骂:“靠,李白你这混球,跟那娘们还不到十天就长进了,撒谎连草稿都不打。”
以前,我一直不相信女人能改变男人,可现在,看到李白,我相信了。要知道,以前在白露手下,李白连放屁都得憋成闷响,让他撒谎,那脸会红得比猴子屁股还难看。而如今,和真真同居还不到十天,连撒谎都像放屁了,还真是三日不见,人变畜生。骂完,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真真一把:这破女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尽给李白灌输坏思想。
我说:“李白,几天没见你竟从毛毛虫变苍蝇了。”那边说哪里哪里,还是老样子,浩兄你写错了吧,毛毛虫变的可是蝴蝶。我说去你妈的,老子才没写错,你变的就是苍蝇,围着真真那臭****在打转。李白良久都没回话,他的头像也暗了下去。我哈哈狂笑,直呼过瘾,突然发现,自己还挺为白露抱不平的。
不久,一个叫“爱你”的女孩加我为好友,直觉告诉我此人就是真真。果然,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别骂阿良了,我们是真心相爱。我说好啊好啊,贱女人。良久,那边才回了一句:你觉得真爱有错吗?我说没啊没啊,你这死骗子。真真估计也被我激愤了,甩手给了我一句:混蛋,管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玩的女人还少吗?我呆了一下,随即点了根烟,猛抽两口,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难受。最终,我没有回答真真,直接隐身,把个性签名改成了三个字:好好爱!
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竟是初恋女友纯纯打过来的。
纯纯的声音还是那么纯,去了趟美国竟没沾上半点洋气:“浩,还好吗?”
我说:“好啊好啊!”
纯纯:“我过两天回海城!”
我说:“行啊行啊!”
纯纯:“能来接我不?”
我说:“可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