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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明清时代(7)

刘母劳顿一生,悉心教子,生活极其俭仆。“生平未曾衣缯帛,旧帛数件皆藏以嫁女,御寒止一败絮,缕缕成百结,一被蕴更甚”。在此困境下,她还以平生积蓄购置了10余亩良田,作为留给宗周的遗产。可到宗周学有所成,母亲竟未及得闻儿子登第捷报而撒手人寰!卒年51岁。御史按浙奏其事,于万历四十年诏旌表建坊,累赠太夫人,同邑陶文简志其墓,德清许恭简为之立传。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清)《嘉庆山阴县志·列女·章氏》。

(2)(清)《康熙会稽县志·列女·章氏》。

(3)陈永革:《儒学名臣——刘宗周传》,浙江人民出版社。

力尽天职弃轻生——贤女朱氏

朱氏,明绍兴府会稽县人,太医院吏目张时鼎妻,轻年丧夫,力尽养老育幼天职,为世人所重。

朱氏25岁那年,丈夫病逝,这厄耗犹如晴天霹雳,瞬间炸到了她的头上,惊得她神智恍惚,天昏地转。心想,眼下,家中上有年老婆婆,下有两个幼儿,且身怀六甲,今后的日子叫我怎么过呢?思前想后,她越想越悲,越思越怕,也许自己是前生作孽,今生才会得到如此悲惨的报应,与其活着受罪,不如一死百了。于是,她紧紧抱住丈夫的尸体,哭求丈夫拉着她一起逝去,相从地下。悲痛之情,让路人也为之落泪。

后来,在众人耐心反复的劝导下,朱氏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她面对着丈夫僵直冰冷的遗体,瘫坐着的婆婆,以及尚不懂事的孩子,苦苦思索着: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我身边有年已8旬的婆婆,又有刚离襁褓的乾芳、坤芳两个遗孤,腹中又有着操动不停的胎儿,若要活下去,等待自己的是一条悲苦漫长的道路。若要死,河港没加盖,盐卤不用买(自家有),只要向河中一跳,或盐卤一喝,或用绳子一吊,即可彻底解脱,但如今我这一死,牵涉到祖孙4人的生命和命运,自己即使死了,也不会瞑目。劫难当头,我身为人媳、人妻、人母,养老育幼是我的天职,且孩子是自己的希望,俗话说,有儿不会廿年穷……想到这里,她紧咬嘴唇,下定决心,再苦再难也要活下去,肩挑起对婆婆养老送终和对孩子的抚养教育之任,只要有自己在,决不让耄耋老人和自己的孩子孤苦伶仃,以至流落街头。接着,她强忍悲伤,为丈夫料理了后事。

丈夫逝去,如同家里失去了栋梁,五口人的生活重担,全部压在了朱氏身上。张家素无积资,生活无着,朱氏带着正在哺乳的泰芳,做缝纫,织土布,日夜辛苦,靠微薄收入,熬茶节饭,苦度光阴

在困境中,朱氏上顾堂上老婆婆,下顾膝下3个小孩子,唯独不珍惜自己的饮食和衣着。她对婆婆力尽孝道。平时,有一点好的食品,总要先送给婆婆品尝,只要婆婆吃下了,她比自己吃了还高兴。婆婆病了,她奉药端汤,擦身清洗,日夜侍候在侧。婆婆去世后,她率领孩子们披麻戴孝,按俗营葬。待孩子稍长,即拿出丈夫的秘密书籍,督促他们认真学习。含辛茹苦,年复一年,在苦难中将3个遗孤抚养成人。

值得庆幸的是,在苦难中成长的3个遗孤,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和教诲,个个有志向,有学识,并继承了先辈的事业。朱氏看到这苦尽甘来的日子,虽然头发熬白了,但心里感到十分欣慰。一日,她在病中自知不起,将孩子们叫到跟前,对他们说:“吾今已将你们养育成人,可以报先君于九泉之下矣。”说完便安祥地闭上了眼睛。

朱氏历尽苦难尽天职的事迹深深感动世人。后由教授马御月为之立传,知县锁文开以“柏舟自誓”(誉其夫亡守义之意)旌之。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清)《康熙会稽县志·列女·朱氏》。

慈孝仁厚显风度——明神宗朱翊钧王皇后

王皇后,明绍兴府余姚县人,生于京师,父王伟,万历六年(1578)被神宗朱翊钧册封为皇后,无出。“性情端谨,淑颜姣美”,以慈孝仁厚著称,在位正宫达42年,受到宫内外的普遍赞颂。

16世纪末17世纪初的中国,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萌芽,商品经济有了新的发展,这给贪财好货、纵情酒色的万历皇帝(神宗)提供了荒淫无度、铺张浪费的客观条件。他和贪婪嗜权的郑贵妃极尽挥霍之能事,可王皇后却泰然处之。郑贵妃争宠,王皇后却不象她那样尖酸刻薄,争风吃醋。她自知敌不过郑贵妃,就有意采取不与争宠的策略。一方面处处显示嫡后的风度,另一方面加倍尊长爱幼。特别是对神宗母亲李氏无微不至的关怀,并以嫡母身份多方调护太子朱常洛,使他多次幸免于难。

当年,宫中有一位王姓姑娘,出生低微,自幼入宫,被派到慈宁宫侍奉皇太后。万历九年,年已18岁的神宗到慈宁宫母亲处问安,看中了16岁的宫女王氏,一次临幸而孕。神宗本想赖账,无奈母后着人查看“起居注”,只得承认。翌年八月十一日,王氏生下一个皇长子,起名朱常洛(即后来的光宗),几个月后,王氏被进封为恭妃。

朱常洛出生了,他是皇长子,按“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惯例,因王皇后无子,以后皇太子应该是他了。可当时神宗正宠着容貌艳丽并在所有嫔妃之上的郑氏。万历十四年,郑氏生下皇三子朱常洵(神宗尚有第二子),神宗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大办庆宴,马上封郑氏为皇贵妃,而恭妃王氏却不予进封。

在立储问题上,那些正直的朝廷大臣和王皇后一样持封建正统观念,他们怕神宗废长立爱,坚持“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原则,宁可自己被贬也力谏尽早立朱常洛为太子。而一批揣摸神宗意思而为郑贵妃朋党的人就极力阻挠。于是朝中就开始了长达15年的立储之争。

郑贵妃为使自己亲生儿子立为皇太子,先是鼓励神宗立朱常洵为太子,接着又抛出“待嫡”之说,即等待王皇后生下儿子后,将他立为皇太子,后来又提出什么“三王并封”,以示别无二致。神宗也想立三子朱常洵为储,却遭到朱皇太后、王皇后和正直大臣们的反对,为此,神宗非常反感,王皇后备受冷落,很多大臣都因此获罪被贬,但在此情势下,他只得采取拖延之策。

转眼到了万历二十年,王皇后仍未生育,皇长子朱常洛已经11岁了,因未立为皇太子,还没有接受正规的教育。直到万历二十九年,朱常洛20岁那年,神宗才迟迟同意册立朱常洛为皇太子,不久举了冠皇礼。万历三十三年十一月,朱常洛的选侍王氏生了皇长子朱由校(即后来的熹宗),王恭妃有了亲孙子,分外高兴,皇上加封她为贵妃,并加慈圣徽号。

立储之争过去了,但争夺皇位的斗争却在继续。首先是神宗对皇长孙的出生反应淡漠,王恭妃受到冷落,心中常年抑郁。万历三十九年秋天,王贵妃重病卧床,朱常洛经再三请求,神宗才准许他探望。可常洛来到母亲住的宫殿时,却见大门紧锁,台阶前长满荒草,开锁进门,只见母亲已双目失明,她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双肩,泣不成声地说:“孩子啊,你终于长大成人了,为娘死而无憾了。”不久,在冷落、悲凉中死去。其次,郑贵妃看到自己的儿子立储无份,只封为福王,被迫迁往洛阳就任,竟将王皇后当成了挡路石,盼望着她早日死去,到时正宫一席非她莫属,“子以母贵”,母正位中宫,其子自然成了嫡子,皇长子朱常洛东宫太子也就当不成了。然而,王皇后虽说身体欠安,但却因她生性清心寡欢,对人对物都抱一种超然的态度,又加上李皇太后的多方保护,一直活着。

万历四十二年二月,李太后死去,郑贵妃就无所顾忌,铤而走险,于次年发生万历年间明代三大奇案之首案——“挺击案”。这年五月初四傍晚,郑贵妃指使心腹宦官庞保、刘成,用重金收买张差,手持枣木棍,冲进皇太子居住的慈庆宫,阴谋棒杀皇太子。在这个奇案中,王皇后又以嫡母身份,给了皇太子很大的关怀和呵护。

挺击案后,郑贵妃又策划起另一个阴谋。她以感激皇太子在前案处置中的搭救之恩为由,投其所好,选送8名美女。万历四十八年,王皇后和神宗先后去世。八月,皇太子朱常洛即皇帝位,时年不足四十,却已垮了身子,身患重病,郑贵妃让鸿胪寺丞李可灼献上一颗红丸,自称是仙丹,可新皇朱常洛服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这就是第二大奇案——“红丸案”。朱常洛自出生到死去,围绕他开展的立储之争,前后40年,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皇位,却仅仅坐了30天,成了明代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位皇帝。

当年,王贵妃死去,神宗因众臣多次上疏,才赐谥“肃靖皇贵妃”。此事,皇太子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朱常洛当上皇帝后,即尊谥母亲为“孝靖皇太后”,并归葬定陵。王皇后崩殂,谥号“孝端”。朱常洛给王皇后上尊谥为“孝端贞恪庄惠仁明媲天毓圣显皇后”。由于他从即位到晏驾仅一月时间,来不及商议王皇后的后事,到熹宗朱由校登基,方给王皇后上册宝,并决定与神宗合葬于定陵(今北京昌平太峪山东),配祭于太庙。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明史·后妃·神宗孝端皇后王氏》。

(2)赵孟祥:《中国皇后全传·明·神宗朱翊钧皇后王氏》,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3)邹元初:《中国皇帝要録·光宗朱常洛》,海潮出版社。

忠胆义烈随夫磔——章钦臣妻金氏

金氏(?~1651),明绍兴府会稽县章钦臣妻,富有民族气节,忠烈之行感动世人。

清顺治二年(1645)六月,南明弘光政权瓦解,潞王在杭州监国,不数日出降。在群龙无首,浙东岌岌可危的情势下,原兵部尚书张国维,赴台州朝见鲁王朱以海,朱以海(1618~1662)明太祖第十世孙,南明抗清政权领袖(称鲁监国,相当于国王)。张请其移驻绍兴监国。时余姚、慈溪、宁波等地义军奋起,会稽诸生郑遵谦起兵响应,接着定海总兵王之仁等亦各率本镇兵马来会,鲁王遂到了绍兴,并于是年七月,正式就职,行监国事。以府城太守公署为行在,祭告天地祖宗,铸钱币,颁历法,封晋官爵。与清兵划江对峙,旌旗十里,戍兵数万,壁垒森严。两次在江上大挫来犯之敌,收复富阳、于潜等县,进而袭击海盐,破澉浦城。

金氏丈夫章钦臣(名章宪,钦臣为字),原为督师孙嘉绩部将,以都督衔领别营。鲁王监国元年(1646),清兵进击,绩自钱塘江出海,突遇飓风,沉船遇难。阮进火攻清军失利,钱塘江上诸营在清军的猛烈攻击下先后被破,义兵溃散,江防失守。是年六月,绍兴陷落,鲁王逃海。章钦臣所领之营亦战败兵散,隐入民间。

章钦臣潜回家中后,金氏十分气愤,她训斥丈夫曰:“汝身为鲁王总兵,在国难当头之际,理应赤胆忠心,为鲁王保骂护航,可汝却解散众兵,回家躲藏,此乃奇耻大辱也。汝应该尽快跟随鲁王航海而去,以图重振社稷。”钦臣听了妻子的一番话后,深感她爱国之心可嘉。于是,她对妻子曰:“吾非惧敌弃营,而是战败兵散。眼下,清军四面包围,捉拿吾等,吾单枪匹马,如何组织军队,怎能突出重围,又到哪里去为鲁王保驾护航呢?”经丈夫耐心解释后,她消除了误解。为避开清军追杀,她随丈夫一起潜入深山暂避。

后来,章钦臣应山寨诸军事败,夫妻一起为郡守刘桓、镇将吴学礼所获。他们要章钦臣易帜为官,并保证不杀他,但章钦臣宁死不屈,决不答应。这时,金氏大声对丈夫曰:“男儿死即死耳,毋二心也,妾愿从君死。”

不久,章钦臣被判磔死(古代将犯人分裂肢体后悬首示众的一种残忍刑罚),见金氏年轻美貌,欲免杀,将她没入旗下,给予幕僚,将发遣时,金氏坚决不从,因命同磔。金氏听到判决后,毫不胆怯,欣然就缚。来到镇东阁下,狱吏们即将钦臣分支枭首示众,金氏在旁,面对酷刑,闭目诵佛号。接着,狱吏就要磔杀金氏了,只见她仪态从容,毫无怨言。时行刑人马某,见金氏姿色,垂涎欲滴,淫言秽语不绝,还用刀刺金氏阴处。金氏两股紧夹刑刀,使马某动弹不得,怒目圆睁,破口大骂无耻之徒,并曰:“吾身可杀而不可辱。”后金氏椎胸呕血死,被磔于市。

据传,金氏死去后,其魂化为神灵,时时降临,东越居民祷告祈福避祸,辙应。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清)悔堂老人:《越中杂识·列女·章宪妻金氏》。

(2)《绍兴县志资料·人物列传·章钦臣》(第一辑)。

(3)《绍兴县志·人物·章钦臣》,中华书局。

弱女夺刀真瓦全——王师课妻朱氏

朱氏,明绍兴府萧山县人,王师课妻。师课为明天启年间(1621~1627)太医院院判,早卒。夫亡后,朱氏居家不适。崇祯年间,“白头兵”起,率子避难,宁死抗辱。劫后,教子成立。

崇祯十五年(1642),浙江大旱,东阳许村人许都看到朝政腐败,民不聊生,趁机号召各地“义社”成员万人起义,旬日间发展到近10万人。他们用白布缠头,号为“白头兵”。许自称元帅,以“永昌”为年号,表示遥受李自成的领导。他派朱之彪为先锋,攻克东阳县城,然后北攻绍兴。许都亲自率主力进攻金华府,很快占领东阳、义乌、浦江、武义、永康、汤溪、兰溪等县,此间,钱塘江南岸,战事频繁激烈,兵荒马乱,有的义军趁势作乱,烧杀抢劫,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劫难频发。

这场大劫难,打破了朱家孤儿寡母的平静生活。一次,白头兵袭来,人们纷纷外出避难,朱氏带着两个儿子直奔深山,他们东逃西窜,不觉到了一个叫九里坳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寻山洞,钻棘丛,风餐露宿,受冻挨饿,躲过了白头兵一次次搜寻。朱氏以为,在这深山老林,荒山野岙,虽然处境艰难,也许能侥幸脱险。但不幸,朱氏母子在辗转躲藏时与白头兵遭遇,大祸突然降临到头上。

几个白头兵发现了朱氏母子,欣喜异常,他们一轰而上,抓住朱氏,以刃相逼,图谋不轨。朱氏是位刚烈女子,岂允贼兵污辱,她猛然间用力夺刃划面,血流满脸,并大声斥骂。这时,一个被骂得垂头伤气的白头兵恼羞成怒,欲举刀杀死朱氏。在危急关头,朱氏的两个儿子哭喊着向他恳求说:“宁杀我,别杀我母。”白头兵见朱氏的儿子小小年纪有如此孝心,动了隐恻之心,心想,人都有父母,如吾今杀其母,亦是吾之不孝,于是将她们母子释放了。

俗话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朱氏母子在这次遭遇中,由于她自身的坚贞不屈,两个儿子的孝顺勇敢,十分难得地实现了玉不碎,瓦保全,平安地度过了这场劫难。

朱氏母子,待时局稍平,走出深山,回到家里。此后,他们靠薄田机杼,过上清苦安定的生活,朱氏在庆幸全家劫后余生之时,常常告诫儿子们,要不忘劫难之日,加倍珍惜生命,鼓励他们读书上进,并祈望长久过太平安定的日子,她还有感而发,亲自写了《勖子歌》五章,以勉励儿子们。

其三章曰:

我生之后逢世乱,白头兵起苍黄窜,肤血染点丛麻红,母子支离宵不旦。飞蟁雷聚惊鼓鼙,秋雨淋漓断薪爨。呜呼,九里坳边真瓦全,尔曹性命天所怜。

五章曰:

庭闱肃洁辞亲族,薄田聊许资粥,震扁舟波复风,儿才却聘家回禄。此身直缘正气生,机杼犹能活枵腹。呜呼,但愿长作太平民,何尝俯仰惭天人。

主要参考文献、史料:

(1)《清史稿·列女·王师课妻朱氏传》,中华书局校点本。

(2)倪士毅:《浙江古代史·明末浙东白头军起义》,浙江人民出版社。

慈母从严教独子——夏完淳嫡母盛氏

盛氏,明著名学者夏允彝妻,夏完淳嫡母。夏家先人出于会稽(今绍兴市),会稽望族,后迁松江华亭(今上海市松江县)。盛氏慈祥端庄,严于教子。完淳年仅17岁成为南明抗清将令、诗人、旷世少年英雄,其中有着她精心教养的一份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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