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婉婷可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在听完林清溪这番话后,面色却未动半分,依旧维持着一副贵妇人的姿态,“林小姐,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打听我们乔家的秘事,到底是想做什么呢?难不成你以为凭着这些,你就能扳倒我?”
“虽然老二曾经是做了些对不起阿黎一家的事情,可到底当年也是我亲自去接阿黎回来,然后费尽心思的悉心栽培他,再将乔氏执行总裁的一位传让给他,让他一夜之间成为人上人,就算是当年我犯了多大的过错,这也算是补偿他了。”
“我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若是没有我,阿黎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就算你将这些事情告诉他,那又如何?难道他会相信你这个外人的话,而不相信我这个亲奶奶说的话?说到底啊,我和阿黎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而你只不过是个被他抛弃的女人而已。”
林清溪唇角一勾,刻薄的笑了笑,“好一句血脉相连啊!若不是乔二爷在国外玩的疯了,从那些男人身上沾染了些无法治愈的病,没办法替乔家生育子嗣了,想必乔老太太这一辈子都不会记起乔逸黎这个长房嫡孙吧?”
斜睨了一眼梅婉婷渐渐变冷的脸,林清溪弯了弯眉眼,继续说,“如果说乔雁南是害的乔雁西一家家破人亡的刽子手,那你梅婉婷就是给他递刀子的人。你明明知道是乔雁南偷了年仅三岁的乔逸黎,却还硬生生的栽赃给我们林家,你明明知道乔雁南在乔雁西的车上动了手脚,却三缄其口,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夫妻俩坠崖跌入海中,连尸骨都找不到。”
梅婉婷扣在一起的手轻不可见的动了一下,随后转头轻瞟了一眼林清溪,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两条鲜活的生命,因为她的邪念而坠入海底尸骨无存,她却表现如此风轻云淡,林清溪都忍不住给她轻轻鼓了两掌,夸张她的冷血无情,“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族小姐,两条人命,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若是乔老爷子泉下有知的话,怕是会气的从坟墓里跳起来,半夜时亲自来找你算账吧?”
“就凭他?也不看看他在我面前,算是个什么东西!”梅婉婷冷冷一哼,眉宇间挂上了几许轻蔑,“我梅家可是大户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满清贵族,乔安华能娶到我,那是他祖上烧了高香,若不是靠我娘家的财势支持,乔家会创下今日这番产业?”
“不过是个靠女人而活的废物而已,生前不敢在我面前多说半个不字,死了还敢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不是我瞧不起他,就是借给他十个八个的胆子,他也不敢在我面前造次。”
说到这里时,梅婉婷不禁坐直了腰身,浑身上下散发出如皇室贵族般的高贵和冷傲,“这乔家的大部分产业可都是我一手一脚打下的,本来就应该由我的儿子雁南继承,就算是论血脉纯正,也轮不到那个私生子!若不是雁南这些年任性胡来,沾染上了那些怪病,没办法为乔家传宗接代,我会接回那个小孽种?”
刚刚还一口一个长房嫡孙,现在却成了‘小孽种’,林清溪不禁哑然失笑,忍不住好心的提醒她,“乔老太太,这话可千万别说的这么难听,这院内人多口杂,要是有心人士把这话传到了乔逸黎的耳边,怕是要闹得你们祖孙不和了。”
“不过是个小孽种而已,何足为惧。”梅婉婷浑浊的眼底闪过一股自信冷傲的光,“我要他生,他就必须好好给我活着,我要他死,他就必须给我干脆利落的去死,不过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还想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想想堂堂乔氏总裁竟然是他人手中一颗棋子,林清溪就忍不住轻笑了几声,“即使乔逸黎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可他到底也姓乔,等你死后,你辛辛苦苦打拼的这份产业,还是只属于他。你穷尽一生的去算计,到头来还不是只落得一场空?”
梅婉婷冷哼一声,言语轻蔑,“当年我接他回来,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一个下贱的孽种,还真当以为自己能接掌乔家的产业?乔家的一切,可都是我靠着娘家一手一脚拼出来的,就算我膝下再无子嗣可继承,我也不会留给他。待我百年归老之时,我一定会在我娘亲的小辈中寻得一个有能力的人,来继承乔家的一切。”
这时,院内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将遮阳伞吹的鼓鼓作响。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却是乌云密布,看着样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
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后,林清溪再将膝盖上的外衣往上拉了拉,秦朗俯身在她耳边小声提议,“清溪小姐,看着天气待会儿肯定免不了一场暴风雨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秦朗将‘暴风雨’三个字咬的稍微有点重,除了提醒林清溪待会儿会下雨之后,更是提醒她,小心提防梅婉婷,毕竟两人现在身处乔家,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林清溪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不就是暴风雨么,怕什么?乔老太太这雨前龙井的味道不错,我可还没有喝够呢。再说了,不出意外,乔总裁已经到了山下了,他好歹也算是乔家的半个主人,我今天来做客,还是要跟他打个招呼才不会失了礼数的。不过就是再多等几分钟的功夫而已,无碍的。”
秦朗一听,便立刻明白了过来,“那我现在给陆少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还要再耽搁些时间。”
“好,免得他担心。”说完后,林清溪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放到唇边闻了闻,鼻腔里立刻充斥进一股苦涩的味道,“瞧瞧,即便是再好的茶叶,一旦这水凉了,味道就会变得苦涩难咽。”
梅婉婷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捏的紧紧的,干枯手背上凸显出条条如枯枝般的血管,而她刚刚还淡定自若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难堪,她恨恨的瞪着林清溪,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凌迟处死般的阴狠毒辣,“林清溪,你竟然敢算计我。”
“算计可谈不上。”林清溪把玩着手里青花瓷茶杯,优雅从容的笑了笑,“与乔老太太为了保护乔二爷,而三番两次的算计我林家相比,我这点小伎俩可是拙劣的上不了台面了。乔老太太刚刚不也说了,乔逸黎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你要他生,他才敢能生。一颗棋子而已,反正又不重要,就算被他知道了,凭着您老的本事,还不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再者说了,老太太刚刚也讲了,你和他可是血脉相传的祖孙,而我不过是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而已,你们祖孙感情固如金汤,而他对我恨之入骨,你说你们之间的感情又怎会是我这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得了的?”
“你……”梅婉婷一时气结,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一张老脸涨的紫红紫红的。
林清溪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右手从外衣下面抽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支白色手机,屏幕顶上一点绿色的光正一闪一闪的,她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对着电话说道,“乔总裁,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看你们祖孙之间‘情深义厚’的好戏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才好。”
接到梅婉婷相邀的电话后,林清溪给乔逸黎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若是想知道,当年究竟是谁偷偷把你扔到了孤儿院,又是谁害死了你的亲生父母,那就赶快回乔家吧。”
隔了没几分钟,乔逸黎的黄色法拉利就在院门口叫嚣了起来,门口的保安连忙给他开了院门,车子猛地一下钻进了院内却没有朝着停车场开过去,而是直直的冲过花园停在了距离林清溪二人四五米处的位置。
那引擎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就代表了乔逸黎此时的怒气,隔着挡风玻璃,他远远的看看着梅婉婷,足足和她对视了两三分钟,才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梅婉婷看着自己悉心栽培的继承人,此时却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盯着她,心蓦地沉了下去,“你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难道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对待长辈的?”
“长辈?”乔逸黎艰涩的开口,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受伤情绪,“你可真是我的好长辈。你帮着乔雁南害死我亲生父母,又任凭我在孤儿院生活了十几年,你可真是我的好长辈、亲奶奶!”
乔逸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出这几句话,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是他一直误会了林家,根本就不是林正晨把他扔到孤儿院里,而是他的亲二叔乔雁南,而面前那个冷面无情的梅婉婷,也正是帮凶之一。
一想起她平日里对他的慈目善眉,他还当真以为那些都是一个奶奶对孙辈的疼爱,没曾想那些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乔逸黎静静的看着端坐在面前的梅婉婷,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捏成拳,狭长的眼底闪烁着怒气的光,此刻的他,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那个故作优雅的老女人!
是她,亲手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前半生。是她,口口声声说是林正晨害的他父母尸骨无存,让他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才会在三年前的做出那样的蠢事,他不仅伤害了一个曾经爱他如命的女人,更害的她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