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大难不死啊!”普拉达走在我的身边发出一阵感叹。
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呢喃的说道:“我倒情愿留在霍克城,留在将军身边呢。”
“你没有发烧吧?索尔,你说什么傻话呢。”普拉达急忙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我。
我摇了摇头,没有对他作出任何解释,想起三天前在会议厅里面的场景,到现在我仍然情绪激扬,为将军以及列为军官的勇气所折服。
我不是一个舍生忘死的人,有的时候甚至也怕死。但是在那一刻,我就像沐浴在阳光下一样,强烈的情绪鼓动让我突然明白了,死不可怕,不知道为什么而死才是真正的可怕。
就像此次随我离开的新兵一样,经历霍克城坚守战之后,虽然有不少曾经的同伴离我们而去,但是活下来的人,早已经不是当初初出茅庐的新兵了。他们无愧战士之名,离去的人守住了作为战士的尊严,而活下来的人,也并没有因为战争的残酷而选择逃避。
“战火最能锻炼新人,雏鸟总有离巢的一天。”在离开前,艾伯特将军如是对我说道。
包括我在内,最后随我离开的新兵只有三百二十一人,我们当中三分之二的人永远的留在了霍克城。即使加上将军配属给我们的四十人骑兵小队,我们的队伍也都不到四百人。
“不到四百人啊…诶。”我也学着普拉达发出了一阵叹息。
“我们的指挥官在头疼什么呢?。”弗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我的身边,骑在艾伯特将军给他专程挑选的一匹矮脚马上。整个队伍里面除了骑兵队,就只有他还能有代步工具了,就连我这个指挥官,也只能靠两条腿赶路。
我扭头看了一眼弗林,对于这个被将军强行塞进队伍里面的老者,我一直怀着尊敬的态度,但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我才发现真不能单纯的把弗林看作是只会在宫廷里面做学问的老者来对待。对于军事,弗林很是精通,就霍克城的战事而言,弗林提出了几项假设。也幸好科尔多利军队的指挥官不是他,否者我们这些人还能否见到今天的太阳真不好说。
我抬头望向弗林,对他道:“如今到处都有可能出现科拉维奇的叛军,我们这些人,估计连给对手塞牙缝都不够吧。”
弗林坐在马背上点了点头:“确实,刚好能塞进敌人的牙齿吧,至少还有一点存在感。”
听到弗林的话,我的失落感愈加深重,就连步伐都显得吃力了起来。
“你还真是直接啊。”
弗林呵呵笑着,用手捋了捋马脖上的鬃毛,问我道:“就像啃一只鸡肋,明知道塞牙还去吃的那一定是个笨蛋。”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有叛军知道我们的动向也不会太过在意我们?”听出了弗林话里面的含义,我对他询问道。
弗林继续捋着鬃毛,开口道:“如今还有更美味的食物,一只塞牙缝的鸡肋实在很难让人提起食欲啊。”
想了想,我瞬间明白了弗林的意思。确实,叛军要吃掉我们这几百人轻而易举,但是现在他们首要的目的是追拿王子殿下,自然不会对我们这点人感兴趣。何况就是毁掉了我们也对大局无济于事,他们就更没有了现在对我们动手的理由了。
想通了这些,我沉重的心情豁然放下了一半,至少不用过多的担心科拉维奇叛军,同时也为我们的开始开了一个好头。
没等我高兴劲起来,弗林的一句话就又将我噎了回去:“白痴都明白的问题居然没想通,艾伯特还真放心你来指挥这支军队。”
“弗林,人难免会犯糊涂嘛。”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勉强的借口。
弗林接着再次递给我一个白眼道:“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死在你的糊涂下面。
纵使我再厚的脸皮也禁不起弗林的一再数落,索性我闭上了嘴巴,不再去自讨没趣。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向我跑来
“是哥菲特回来了。”和我并肩行走的普拉达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哥菲特就是将军配属给我们的骑兵小队队长,他本人曾是帝都的一名低等贵族,在禁卫军中任职。由于科拉维奇率兵谋反弑君,混乱中的他只得带领部下骑兵一路逃亡,寻找失散的王子殿下,后因遇到弗林才一同来到了黑旗军。而此次被将军配置给我们估计也有他本人的意思。
因为哥菲特一直希望找到王室血脉,响应王子的号召,打回帝都将叛贼消灭,光复艾尔兰多帝国。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名合格的骑兵,自从上路后哥菲特就一直敬忠职守。由于只有他的骑兵队机动性最大,所以他带领的骑兵只得临时扮演了斥候的角色。
哥菲特来到我的面前,从马背上翻下来,先是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才开口道:“大人,前方两千米发现有小股部队正在交战,请求指示?”
“是王子的护卫军吗?”我急切的问道。
哥菲特摇了摇头:“不是,双方都没打旗号。不过我肯定有一方是维京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兽皮皮甲。但是另一方都穿着黑衣,我不清楚他们属于哪一个阵营。”
听到不是王子的消息,我瞬间气势一泄,随意的问道:“有多少人交战?”
“不多,双方加起来都不超过一百人,只是目前维京人似乎被压制在了下风,估计再不久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哥菲特想了想,对我回报道。
“维京人怎么会来到我们的国土上?”弗林的声音在我身后冒出。
我转过身盯着他蓝色的眼睛,弗林显然在说这其中肯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不然维京人不可能越到艾尔兰多的国土上来。
再一联想到参军前我和普拉达遇到的维京人也是冒险来到了艾尔兰多的国界上,我确实也感觉到这事不一般。
我转头看了一眼普拉达,从他的眼睛里,我也看出了困惑。
“传令,骑兵队扩大侦查范围,刀盾兵上前,弓箭手小队紧随,长枪队布控,不要让黑衣人漏掉一个。”我快速的下达了准备进攻的命令。
部队开始有条不紊的换防前进,刀盾兵迅速冲到了第一排来,在我的带领下飞速赶往交战现场。在我们右翼靠草丛的位置,弓箭手小队紧随其后。最后面,长枪队开始以我们为中心形成弧形的分散阵型突进。
不大一会,我们就赶到了战场的边缘地带,我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隐蔽。
此时维京人已经完全处于黑衣人的压制之下,从黑衣人的出手和配合看的出来,这些人不是一般的盗贼或者匪徒,而是经过了严格训的军人。不仅出手就是杀招,而且还拥有良好的配合意识,往往两三个黑衣人就可以和五六个维京人对持而不落下风。
装备也同样没法类比,维京人身着皮质软甲,手持木质长枪或者短柄斧。而黑衣人在胸口处有钢板的保护,自然提升了不少防护,手持着白晃晃的钢刀更是能轻而易举的砍断维京人的木质长枪。除了少数几个同样也拥有防护和精良武器的维京人,其他的只能被动的防御着黑衣人的进攻。
“差距太大啊。”来道我身边的普拉达也不禁摇了摇头。
我抬起手示意就位的弓箭手小队瞄准黑衣人准备攻击,而自己的右手也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嗖”随着我左手的放下,弓箭手们射出了手中的箭矢,在短暂的划过了空中之后,第一支羽箭精确的命中一名黑衣人的眉心。
“嗖,嗖,嗖”更多的箭矢向黑衣人飞去,瞬间就倒下了十余名黑衣人。意识到有新的敌人,黑衣人也不再与维京人多做纠缠,立刻分散开四处逃离。
“杀”在弓箭手放完箭矢的瞬间,我一跃而起,抽出弯刀冲往我们方向逃来的黑衣人冲了过去。我身后的刀盾兵也从地上跃起,顿时战场四周喊杀声响成一片。
我收住前冲的脚步,收腰往后一仰,躲过了正面一名黑衣人迎面挥来的一刀。乘着敌人刀式已尽的空缺,我挺身而起,飞速的撩起右手握住的弯刀。血珠在空中迸发了出来,随后滴落在地,同时倒下的还有它的主人,只是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毫无意识的尸体。
我身后的刀盾兵也各自与敌人交上了手,但是我方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又不像维京人那样缺乏装备,所以转瞬间便压制住了黑衣人反突围的势头。
眼见从我们这突围无望,黑衣人再次转过头,准备从维京人的方向冲出去。此时剩下的维京人已尽不足二十个人,确实是他们突出重围的唯一薄弱口。
可是偏偏不如他们人愿的是我方长枪队此时也已经完成了合围,在维京人身后的不远处正有七十余名我军的长枪兵正往战场上赶来。
剩余的四十余名黑衣人集结在一起,背靠背举着手中的钢刀直指着我们。似乎最后做了某种决定,只听“呀”的一身呼喊,所有的黑衣人同时放弃了防御,不顾一切向我所在的正面攻来。
刀盾兵马上迎上前架起了盾墙,相互依靠着挨在一起,组成了一堵人造盾墙。我甩了甩刀背上的残血,将弯刀收回了刀鞘。弓箭手已经再次搭上了箭矢,不用多,一波箭雨就足以让这些剩下的黑衣人全部倒下。
不过我的计算稍稍出现了一点偏差,这些黑衣人还真是不普通啊。眼见我们的弓箭手再次搭上了箭矢,黑衣人也马上改变了阵型,成倒三角形成了一面真真意义上的肉形人墙。导致这一波箭雨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黑衣人在损失了十余名插满箭矢的肉盾后也冲到了我军的盾墙面前。
几个回合下来,盾墙就被黑衣人撕出了一个缺口,没有恋战。敌人很明显的透露了攻击的意图,直接将所有的战斗力都指向了我。
狼狈的一个翻滚,我才惊险的躲开了一名黑衣人凌空跃起的一刀,还没等我站立起来,这名敌人再次挥刀铺了上来。我这会还真有点后悔过早收回了武器,不然也不至于被敌人逼到如此境地。
我只得再次顺势往右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这一刀被直接砍在了地上。敌人还准备继续扑上来向我攻击,不过一支羽箭确已穿过人群,直直的插在了他的胸口,不再给他攻击我的机会了。
我偏过头一看,正是当初在酒店里隐藏在斗篷下的猎风族人。一箭射出,他熟练的再次从背后的箭篓中抽出一支羽箭,一个转身,抓在手中的羽箭直接贯穿了他身后一名黑衣人的脖子。
又是一片鲜血洒了下来,溅到了我的脸色。我双腿一收,从地上挺起,这才发现在我愣神的功夫,又一名准备偷袭我的黑衣人倒下了,只是这一次他连全尸都没有了。特雷亚这个沙美西亚武士正握着手中的一双板斧,斧子直接从腰间把他切开,一分为二。
我没有再去关注这具了无声息的躯体,而将视线投向了四周。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我险些因为大意就倒在了这里,不过此时黑衣人显然更加倒霉。本来毫无悬念的战斗因为我军的加入而致使他们全军覆没,这不得不说他们运气也差到了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