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力升深表怀疑:“我靠,真的假的,该不会是再演戏给我们看吧?”韩笑说:“我看不会,别忘了,本叔也参与了这件事。我看本叔不像是奸猾的人。不管真的假的,我们都必须小心,尤其是祁鑫。这个女的诡计多端,而且有事情瞒着我们。”金锁傻笑:“韦晓曦这样的美女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就算她有问题,也不会要你的命吧?就算要你的命,嘿嘿,换做是我也认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哟!”我没心情和金锁耍贫嘴,三光是最有主意的一个,我征询他的意见。三光沉思片刻说道:“我倒是有一个计策,但是现在还不是实行的时候。”“什么计策?说来听听。”三光故作神秘,伸出一个手指:“山人自有妙计!”人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小诸葛”,认为我的心眼儿多,肚子里装的都是鬼主意。但眼前的情况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个祁鑫,一个韦晓曦,谁都没有对我讲真话,所以我一时没有办法去纵观全局。好在我们这边还有三光,只是他觉得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大家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收拾好之后我们就开始攀登寡欢岭了。韦世先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甚至跟平时一样,全然不像是被病魔折磨了一遭。我开始深深怀疑他得病事件的真伪了。寡欢岭山高林密,尤其是在这个季节,天气闷热且潮湿,脚下全是林里的落叶和烂泥混在一起,每走一步都深陷下去,苦不堪言。高大茂盛的密林遮蔽了阳光,没走一会儿金锁已经汗流浃背了:“我说……咱们……咱们休息一会儿不行吗?”他说完就坐在一棵树的下面气喘吁吁。
我们还没有回应他,就见一道寒光直射过去,“嘭”的一声刺入了距离金锁头部不足五公分的树干上。只见随着寒光,一条两指粗的蛇断为两段。半截儿身子落在金锁的肩膀上,吓得金锁失声叫出:“哎呦,我的妈呀!”赶紧站起来。
廖碧成走过去拔出匕首插在自己的腰间,看着我们说:“这是蝰蛇,有剧毒。我们还是尽快赶到山顶吧,这一带毒蛇很多。”说完,他就去前面引路。我们每一个人由衷惊叹:没想到廖碧成左手掷飞刀也可以这样准。
廖碧成的话给大家提了醒。我们马不停蹄一路向山顶进发,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山顶。但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只有一间破落的祠堂。门楣悬着“孤祠”的匾额,让人心生寒意。它的外墙破败不堪,院落内杂草丛生。厚重的门板上是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崔力升看着这个祠堂,自言自语道:“不是吧,这样的场景不是只能在电影中看到吗?”他伸手去推门,就在他双手按在门板上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了一件事情,神色一凛。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我们依次走进去。极目所至尽是破败的景象,院落的树早已枯死不知多少年了。屋檐下是摇摇晃晃密布的蜘蛛网,白瑾看到这景象,两道眉毛微蹙。但是有一个颇为奇怪的情况是,韦晓曦一行人包括本叔在内,谁都不想再前行一步。似乎有某个可怕的对手在前面等着他们。
廖碧成看到一个个都裹足不前,自己上前去推开正殿的大门。随着木门推开,正殿展现在我们面前。它的面积不大,只有四十平米左右。正首供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罗氏真兮之位”。三光小声对我说道:“情况不对,这里有人来过!”“嗯,我也注意到了。门板上有手印,牌位又这么干净,很显然是有人擦拭过。”“你猜是谁来过?”“不好说,这几拨人除了咱们,他们好像都轻车熟路的。”我怕再说下去被他们听见,说了一句,“见机行事吧!”就不再说什么了。
正殿的两旁放着四尊神像,分为白青红绿四种颜色,从手持的琵琶、宝剑、赤龙、宝伞来看应该是四大天王。只是感觉他们的样子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神像不是慈眉善目就是威武庄严。但眼前的四尊神像却是龇牙咧嘴,獠牙凸出,一双眼睛目光凶煞,似乎在警告每一个贸然闯入的人。
“喂,你说的国宝呢?这里连个屁都没有!”金锁冲祁鑫大声嚷嚷。
韩笑在一旁赶紧拽了一下金锁的衣襟。
我嘬了一下牙根:这个金锁太冒失了吧?随随便便说出了“国宝”两个字,这不等于告诉韦晓曦我们的真实目的了吗?我偷偷瞄了一眼韦晓曦,她正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随机应变,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韦小姐,你们的人找到了吗?”我这完全是废话,我和她一路同行,要找到的话我会不知道?
韦晓曦没有回答我。倒是韦世先突然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我们:“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一见对方掏枪,我们也不含糊,三光、韩笑、金锁、崔力升都把枪上膛指着韦世先一伙人。既然成了对峙局面,一旁的凌宁也拔枪为韦世先助阵。就连受伤的冯超也颤颤巍巍地左手持枪瞄着我们。一间不大的祠堂内,双方立时剑拔弩张……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双方虽然表现得都无所畏惧,但每一个人都从心底有着一丝的怯懦。这一点,从众人鬓角渗出的汗珠就可见一斑。
韩笑端着美式M110狙击枪,枪口对准对方:“朋友,这是何必呢?你们找人,他们求财,没必要让我们夹在中间难做吧?”韩笑是记者出身,见多识广,一出口就和我们这几个人不一样。崔力升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万一真打起来,我们这里都是重家伙,就凭你们手里的那几只短枪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吧?”韦世先冷笑一声:“不说出你们的目的,咱们今天就玉石俱焚!”“嘿,你个白眼狼!”金锁大骂,“你少神气!你手里的枪还是我们给的呢,看你的样子甭说开枪了,估计连枪都没见过吧?”韦世先不予回答,却抬起右手拿的枪,冲着上方就放了一枪。“啪”的一声,屋顶被击穿了,碎瓦片和灰尘簌簌而下。他得意地一笑,对金锁说道:
“千万不要把我们看扁了,说,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他奶奶的,你让说就说?老子就不说!”金锁托着M1重机枪,大声骂道。
韦晓曦和韦世先的态度截然不同,她劝哥哥说:“哥,你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把枪放下吧,我们不要起内讧好不好?”我手里只有两把冷兵器,但仔细一想韦世先不会轻易开枪,就向前走过去:
“咱们都把武器放下,平心静气地谈谈!我们……”我话还没说完,“叭”的一声,一颗子弹已经射入了距离我的脚不到十公分的地面。
凌宁恶狠狠地说:“再往前走就要你的命!”不料,他的举动反而惹来了韦世先的勃然大怒:“你******疯啦!”为什么韦世先会突然暴怒?就在我们疑惑不解的时候,四周忽然响起了“轧轧”的机关响动声。我们循声抬起头来,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四大天王的神像竟然动了起来,向我们直扑过来!本叔大叫一声:“快跑!”韦世先拉上韦晓曦夺门而逃。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手持宝剑的南方增长天王已经用他那三米多高的身躯将门堵了一个严严实实!三光抬手便冲增长天王射击。“叮叮叮叮”火光直溅,但却对坚硬的石质神像造不成任何伤害。金锁叫道:“我来!”端起重机枪一阵扫射。打得枪身都热了,那增长天王却没有后退半点儿!
正在纳闷儿的时候,脑后风紧,抬头一看,持宝伞的北方多闻天王举伞砸了下来!我一把推开金锁,架开两柄匕首抵挡。但一尊三米多高的神像,我怎么可能和他的力量抗衡呢?这一下,我的双手被震得虎口开裂,双臂发麻!
刚跑出去的韦世先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还没跑出院落。西方广目天王跨开弓步,右手一抖,缠在手臂上的赤龙长啸而去,直扑向韦世先等人!比起我们,他们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只需要对付一条石龙而已。而我们八个人需要对付的除了增长天王和多闻天王,还有东方的持国天王。他五指乱舞,说来也奇怪,石琵琶是没有弦的,但随着他手指的舞动,却有一阵摄人心魄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时时震荡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旌。琴音煞是耐听,撩拨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弦。舒缓处不失激昂,高亢处不失柔美。
我们这一生都不曾听过如此听的音乐,都陶醉其中了!在正殿外与赤龙激斗的本叔闻听琴声,撕下道袍下摆,塞在耳朵里,大喝一声:“不要听!”撞破窗户冲回正殿。他高高跃起,一柄桃木剑直刺持国天王!持国天王架起琵琶格挡。
“喀喇”一声,本叔的桃木剑折为两段。持国天王乘胜追击,举起琵琶一掀。本叔慌忙后翻,躲过一劫。
琴声中断,我们从甜美的音乐中醒过来。却发现不知何时我们的武器都掉在了地上,而增长天王和多闻天王已经杀来了!增长天王举剑便砍,我就地一滚,躲过致命一击,还趁机抓起了地上的匕首。另一边,韩笑和廖碧成两人已经和多闻天王战成一团,但他们丝毫占不了上风。韩笑对准对方就是一枪,多闻天王忽然撑开宝伞,子弹打在了宝伞上。廖碧成从他身后包抄上去,伸手向多闻天王的后心刺去。多闻天王头也不回,向后一踹,正中廖碧成心口。廖碧成如同一个麻袋一样飞了出去,撞在了正首的香案上。百来斤的石像,这一脚自然轻不了,廖碧成还没站起来,“哇”的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正在我们为廖碧成的伤势担忧想冲过去的时候,凌宁“哇”的一声惨叫,整个人从门外飞了进来!紧接着,韦世先、韦晓曦和冯超都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正殿。广目天王的一只龙就令四人败退。这样一来,我们十三个人被四尊神像牢牢围在了垓心。
三光和我背靠背,紧张地问:“佳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本叔:“您老人家神通广大,有什么办法能逃出去吗?”本叔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害怕,一个劲儿喘着粗气,说道:“上一次已经是死里逃生了,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上一次?我还没纳过闷儿来,多闻天王的宝伞已经砸了下来。我和三光、本叔四散逃开。“咣啷”,青石板地面已经被砸得粉碎。说来也奇怪,地面砸碎后,多闻天王和广目天王的身子竟然晃了晃,似乎像是突然生了病,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身手也没有以前灵敏了。
“我勒个去,这哥俩儿不是要玩醉拳吧?”金锁瞪大眼睛问道。
崔也问我:“佳亮,什么情况?”“我哪儿知道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增长天王的宝剑兜头劈下。金锁架起重机枪挡住。不料,无坚不摧的重机枪碰上石头神像的宝剑,应声而断的竟然是前者!金锁懊丧地把枪摔在地上:“这他妈什么破枪?还不如纸糊的呢!”“小心!”三光惊骇之下大叫。原来增长天王第二剑直刺而下,金锁却还怔在原地。三光和韩笑扑上去急忙推开金锁。增长天王的这一剑刺入了地面,一声轰天巨响,宝剑入地三分之二,地砖都陷了进去。这块地砖下陷后,一直和廖碧成、白瑾苦斗的持国天王忽然也病病歪歪了,脚步虚浮,甚至都站不稳了!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多闻天王竟然一动不动了,又变回了普通的石像!我们都很惊讶于眼前的情况:两块地砖下陷,三位天王威力大减,而多闻天王更是变回了普通的神像。我顿时觉得这四尊石像和青石板的地砖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唯一还有精力与我们苦苦纠缠的就只剩下增长天王了。
大伙儿一拥而上,除了祁鑫、韦晓曦和我之外,其余十个人与增长天王厮杀起来。看我还怔在原地不动,韩笑大叫:“四哥,快来帮忙!”我都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起凹陷的地砖来。两块碎裂凹陷的地砖左右对称,上下一致,只是中间相隔数块地砖,像是刻意留出来的空余地方。广目天王晃晃悠悠地一步一步地挪过去,抖开手上的赤龙攻击众人。我突然灵机一动,反手拔出牛耳尖刀用刀柄磕碎一块青石板地砖。果然像我推想的那样,广目天王也像中了定身法一样,动不了分毫了。增长天王也跟着身子摇摇晃晃起来。众人惊魂未定,但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增长天王竟然又提剑杀来了,手里的宝剑舞得虽慢,但呼呼风响。白瑾躲得稍微慢了一点儿,宝剑径向他的胸口刺来!情急之下,祁鑫飞身过去撞开白瑾。剑刃冒着寒气划破了祁鑫的左肩,登时鲜血飞溅!
我见状大喊:“门口第三块地砖的东边第二块,把它砸下去,快!”我的语气很坚定,声音很大。容不得半点儿迟疑,韩笑迅速跑过去,举起枪托用力砸向地砖。地砖应声断裂下陷,增长天王的剑尖距离祁鑫的脸不到一指的距离停住了,吓得祁鑫面如死灰。果然不出我所料,与此同时,正欲冲上来的持国天王也不动了。
韩笑等人犹怕四大天王又冲上来,摆好作战的架势等了半天,见对方还是一动不动,才放心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的一阵恶斗早已让我体力虚脱了。我喘着粗气,将匕首插回腰间的刀鞘里。韦世先难以置信地看看神像,又看看我,问道:“你怎么知道制伏这四尊神像的方法的?”我轻声笑了一下,问道:“你知道这四尊神像是什么神吗?”
“四大天王啊!”
“没错,算你小子聪明。四大天王咱们都知道,《西游记》、《封神榜》上都提到过。但是每一位天王都代表着一个方位,这就很少有人了解了。法器是琵琶的叫持国天王,守护东方;法器是宝剑的叫增长天王,守护南方;西方的广目天王,就是臂上缠赤龙的那位;最后就是北方的多闻天王,以宝伞为法器。”
“知道这些又跟制伏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咱们打斗,他们接连打碎了两块地砖。地砖下陷,北方多闻天王就不动了,而且持国天王和广目天王也显然受到了影响。我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可能跟太极八卦的方位图有关。多闻天王代表北,北在八卦方位中对的是坎卦。而下陷的地砖是位于西北方的乾卦和东北方的艮卦。乾卦和艮卦连接一起,阻住了北方的坎卦,多闻天王自然动不了了,对应震卦和兑卦的持国天王、广目天王,上路已经封住。只要再封住西南的坤卦和东南的巽卦,那么剩下的加上离卦的增长天王,谁也别想动上一丝一毫了!”我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八卦方位图,详细给大家解释道。
韩笑直冲我竖大拇指,由衷夸赞道:“四哥,了不起!”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留着性命回去再说吧!”一人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