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葛成铂随我们回周出山老人家取回自己的东西。看到我们和葛成铂说说笑笑走进来的时候,周强满脸的惊愕之色。周出山则是一副愧疚的表情。父子两人,截然不同的心境。
付了房费,我们跟着葛成铂到了一处邻村的乡村旅店。这里的环境比不上城里灯红酒绿的星级酒店,但环境清幽,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安顿下来后,葛成铂做东请我们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农家菜肴。席上,大家推杯换盏,热闹非常。酒过三巡后,葛成铂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照世镜是假的?”三光解释说:“我们在韦晓曦的车上找到了一本书,书上说照世镜昭示圆明园兽首的事情。我们已经请专家鉴定过了,书没有错,是真的。秦汉的铜镜怎么可能昭示清朝的事情呢,所以我们觉得照世镜可能是假的。”
“哦。”葛成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没想到韦晓曦也来西和了。”
“你不知道吗,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大力觉得很奇怪。
“我知道你们在西和确实是韦晓曦告诉我的,她说她老跟张佳亮在一起,知道他买了去西和的票,所以我就来这里看看。”
“唉,你真是失算啊,秦皇岛到西和有直达的火车吗?”金锁不屑地说。
我赶紧打圆场说:“这也怪不得葛成铂,是韦晓曦太狡猾了。”我又对葛成铂说道,“原本我们还指望你能知道韦晓曦在哪里,我们好趁其不备抢回照世镜,现在看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了。”葛成铂想了一下说:“那也未必,韦晓曦从小娇生惯养,尤其是在吃住方面要求很高。她来西和这片穷乡僻壤,一定不会住在这里。依我看,她说不定就住在陇南。”韩笑看了一下地图,扶扶眼镜说道:“从地图上看,西和到陇南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她会这么做?”崔力升赶紧附和:“是呀,我们在孤罗岛的时候,条件再恶劣、环境再艰苦也没听她抱怨过。她会像你说的那个样子?”葛成铂也不强辩,说道:“我认识她十几年了,她这个人善于隐藏。你们想一想,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没有把她摸透,仅凭你们可能了解她吗?你们别忘了,她可是最会演戏的。”我们沉默了,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我心想:葛成铂的话一点儿都没错,从认识韦晓曦的那一天开始,她无时无刻不在演戏。孤罗岛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后来和我走到一起,再加上诱骗葛成铂,这个女人的心机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葛成铂又说道:“要是韦晓曦一个人还好办些,怕就怕韦大开会跟她一起来。”
“不会吧,韦大开不是去西班牙了吗?”金锁试探性地说道。
“哼,韦大开这只老狐狸,最擅长玩儿的就是掩人耳目的游戏。他去西班牙,鬼才相信!”我竖起大拇指:“高见,韦大开骗走我的玉扳指,应该就是想避开寻宝过程中出现的脏东西,全身而退。”
“那咱们怎么办?”崔力升问葛成铂,想听听他的意思。
葛成铂思索片刻说道:“要不我们去陇南碰一下运气?”
“你的意思是主动出击?”
“现在的局面就好像是在打一场比赛,退缩防守不是办法,只有攻出去,才能占到主动。”葛成铂拍着桌子说道。
三光一拍大腿:“漂亮,我觉得我们也该行动了,老这么躲着可不是办法。葛成铂能找到我们,韦晓曦肯定也能。”我看着地图,沉思良久,然后轻轻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去陇南,抄她的底!”计议商定,我们马上开始了去陇南的行动。好在葛成铂不止有一辆车,他让其余的人留在旅馆,我们驾着两辆车一路疾驰,直奔陇南!
陇南市位于甘肃省东南方,是秦人的发祥地,秦先祖曾在西犬丘(今礼县红河、盐官)牧马立国;从汉高祖刘邦兵发汉中、“还定三秦”到东汉光武帝占据天水后的“得陇望蜀”,取道陇南,平定巴蜀……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想不到今天我们会在这里和韦晓曦一决雌雄。
到达陇南市后,我们先品尝了当地的小吃,然后根据导航找到了几家五星级酒店。按照葛成铂的说法,这种奢华尊贵的消费场所是韦晓曦的最爱。葛成铂与韦晓曦相识甚久,他说的话我们自然是深信不疑。可惜半天下来没有一点儿进展。韦晓曦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这几家酒店都没有她的踪迹。而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出酒店在住客人的信息。
我们把车停靠在路边,我摇下车窗,点上一支烟,向窗外吐出一阵长长的烟雾,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就算韦晓曦真的住在陇南,她也会去西和。因为照世镜上留下的线索是西和。咱们又没有办法查出客人信息,这么找下去肯定没结果。”葛成铂看着外面的街道,说:“你们是觉得我说谎话?放心,我比你们了解她。不妨告诉你们,从我上中学的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韦晓曦,随着渐渐长大,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为了她,我放弃了当酒店的董事长。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国宝的事,恐怕我得被她骗一辈子了……”大力似乎不为这件事情烦恼,也许是因为我们来陇南后吃了一些当地的小吃,他颇为享受地拿着一根牙签剔着牙,笑着说道:“你们没招了吧?不过不用担心,我有招!”我们转忧为喜,一起看着他。
大力拿着牙签一指车前面的方向。我们看到了一个人,长得五大三粗,朝天鼻,满脸的麻子。尤为引人注意的是他身上的那身警服。这小子一边大大咧咧地走着,一边叫骂不停,路人无不惶恐避让。
大力打开车门,冲我们眨着眼睛:“看我的!”我们透过车窗望去,大力下车后东张西望往前走,一不小心撞上了那个警察。那个警察暴怒地骂了几句,大力点头哈腰,满脸赔笑。那个警察怒气冲冲地离去了。
等大力回来拉开车门坐好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证件,得意地说:“有了这个,查客人信息就不是难事了吧?”我们定睛一看——好家伙,大力居然把那个人的警官证“顺”来了。葛成铂伸出了大拇指:“好功夫!”我则是一脸的苦笑:“大力呀,古今中外,敢偷警察的小偷,你也算是头一个了!”三光说道:“可是咱们只有一个警官证,其他人怎么办?而且这个人明显和咱们不是同一个人。”我说道:“大力拿过来的这个只是一个样板,我们找人做假证件,想办法蒙过去。”我看着那个警官证说:“这个东西现在用不着,以后没准儿也能用着。”到底是有钱好办事,葛成铂给一个办假证的人打了电话,声明可以付三倍的佣金,但是明天中午就得见到货。那边的人忙不迭地答应了。
寻找韦晓曦的工作今天不得不告一段落了。
我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干什么?”葛成铂笑了笑:“陪我去玩儿会呗!”“玩?”“是呀。我从小出身豪门,别人都很羡慕我,可是不知道我有多么地羡慕别人。我身边的朋友都是用钱交来的,不像你们这样。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摆脱家里人对我的约束。这次来甘肃,我也想过,我一定要痛痛快快地玩一玩,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们看着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公子哥,又相互看了看,齐声问道:“去哪里玩儿?”葛成铂嘿嘿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他亲自驾车带我们去了一家KTV。这家KTV位于陇南市的市中心,一进大厅就能看到一个被彩灯映射得五彩斑斓的喷泉。喷泉四周站着四男四女共八位服务人员。女的一色的女仆装,男的一色的水手装。大堂顶悬挂着昂贵的水晶灯,发出金黄色的耀眼光芒,四周是包金的四根大柱子,地板全部用大理石铺就。一看这里就是一般人消费不起的地方。
金锁先是惊叹这里的豪华,然后转身对三光说:“这次轮到你大显身手啦!”三光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在我一众朋友里面,三光是唱歌最好的一个。大学时靠这一手迷倒了不少女同学。来这种KTV,三光一展歌喉必然是其所长了。
葛成铂听到金锁这么说,不禁回过头来颇为赞许地说:“哦,光哥也精通此道?”还没等三光说话,金锁抢先说道:“是呀,简直是天下无敌、罕逢敌手啊!”葛成铂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等一下可就全靠你了!”一位服务员迎上来,葛成铂递给她一张金灿灿的卡,看样子好像是会员卡之类的。那女的看了看,然后很恭敬地将卡递还给葛成铂,在前面恭谨地引路。
我们跟在服务员的后面,初始走过的路不过都是一些很平常的道路,两旁都是包房,一条小道幽深狭窄。但后来就不同了,在转了不知多少个弯后,服务员带着我们下了一层楼梯。
我们心里不免嘀咕了:看服务员这副样子,葛成铂应当是贵宾啊,怎么还往地下带?
下了楼梯,我们又步行五分钟,才依稀能看到前面有一道门,门户紧闭,服务员上前按响了门边的一个门铃。门并没有打开,却听见“嗤啦”一声。门板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小方口。一双眼睛从屋内露出来,紧紧地盯着我们,警惕地说道:“这里是库房,走错地方啦!”说完,他又要将小方口堵上。
“等一下,”服务员赶紧说道,“是熟人!”那人听了这话,仔细看了看我们,然后才打开门。
就在打开门后,我们一瞬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只见这里虽然是地下,但面积足有上千平方米。大大小小排列了十余张赌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或身家百万,或一文不名,但是在这个赌场里,大家却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赌徒!
看着我们都傻了眼的样子,葛成铂拍了一下三光的肩膀:“别愣着了,开始吧!”说着,拽起三光就往前走。
三光慌了手脚,他哪里会想到来KTV竟然是来赌钱的,一个劲儿地摆手:
“不不不,我不会!”葛成铂很纳闷:“不是说你要大显身手吗?”“那说的是唱歌,谁知道是赌啊!”葛成铂笑了:“没事,你们看我的,这东西简单,看两把就会了。”他转身离开了,开始物色玩什么好了。
我走过来对三光说道:“你不会?”三光说:“谁说不会?你忘啦,咱们上大学的时候,麻将、扎金花、斗地主,我是样样不差。不过……”他略一迟疑,指着一张押大小的台子说:“你看看那里。”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张台子上的一个胖子似乎赌红了眼,一把将自己面前的筹码全推了出去,完了还将自己的项链、戒指、手表全摘了下来排在桌上:“我全押了,我就不信邪!”旁边的人也都惊呼一片。
荷官表情平静,似乎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他掀开骰盅,所有在场的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结局。荷官高叫一声:“三四五,十二点大!”胖子一声哀叹,晕厥倒地。
三光点上一支烟说道:“看到了吧?这不是赌钱,这是赌命呢!再说,十赌九骗,凡是开这种地下赌场的,都得玩点儿手段,要不然有命赢钱,没命花钱。咱们不像葛成铂那么有钱,人家输得起,咱们输不起!”我嘲笑道:“你胆小了?”我知道大力手上的“活儿”多,于是问他:“大力,你会不会?”大力说道:“我是偷,不是千。一个是小偷,一个是老千,不一样的。”我不由地吐了一下舌头,原本以为大力的手脚灵活,玩儿起牌来也是得心应手,没想到他却对赌丝毫不感兴趣。我还记得以前大力给我变过的扑克牌魔术,那是靠眼力、手法、心算相结合的。赌术也不外乎此类,所以我知道大力论赌应当是出类拔萃的,只可惜他自己对于此道漠不关心。
葛成铂先是兑换了不少的筹码,然后走到押大小台子前,看着那个昏过去的胖子被人抬了出去,他坐下来,等荷官摇过骰盅之后,他将自己一摞的砝码推到了印有“大”字的圆圈内。荷官高叫一声:“买定离手!开!”盅内显示的是一三四。荷官叫道:“一三四八点小!”就这样,葛成铂的筹码被收走。
此后,一连数局,葛成铂不断输钱。转眼之间,不过是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葛成铂已是囊中羞涩了。我看得不解其意,小声问旁边的人:“今天是有点儿邪性,葛成铂押小开大,押大开小。”大力反而很平静地说:“不新鲜。像这种赌场肯定都是暴利,不可能让客人赢钱出去的。其实这里的每一张赌桌都是有机关存在的,引人上钩。葛成铂家财数亿,这样的财神爷来了,这里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听了大力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赌场也有它的规则。
葛成铂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又要去换筹码。我赶紧走过去说道:“玩会儿就行了,咱们该走了。”其实我是暗示他这里不干净,早点儿抽身为妙。
不料葛成铂似乎玩上了瘾,说:“你放心,我心里有谱,当初我也是在这里赢了几百万的人呢!”“你以前来过甘肃?”三光问道。
“没有啊!不过这个赌场的老板和北京一个地下赌场的老板是亲兄弟。我当初在北京赢了三百多万,那个老板给了我一张金卡,说有时间到甘肃的时候一定要来这里玩儿玩儿。”说完,葛成铂也不管我们的劝诫,又兑换了三万元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