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亮,佳亮!”朦胧之中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强行睁开眼睛,看到了韦晓曦一双惊恐和忧虑的眼睛。接着,我又感觉到了脑后那股钻心的剧痛。“啊”,我不由地轻轻叫了一声。此时,我才发现,我和韦晓曦都被绳子绑住了手脚。
环顾四周,我们被困在了一间小黑屋里,面积狭小,没有窗户,只有屋顶悬着一个昏黄的灯泡,整个房间阴暗潮湿。
见我还躺在地上,韦晓曦赶紧蹭过来,用她柔弱的肩膀顶起我来。我坐稳后,使劲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我问韦晓曦:“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韦晓曦摇摇头,害怕地说:“佳亮,我好怕,他们是什么人呀?”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正说着,我们对面的小铁门被打开了。随着开门声,进来一个人。他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的休闲打扮,梳着分头,双眼炯炯有神。不得不承认,这个反派人物很帅。
“二位醒啦!”他的音调尖尖的,透着一股阴阳怪气。
我仔细端详着这个人,印象中没有见过他:“你是谁,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那人笑着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尊敬。”韦晓曦怒斥:“没听说过尊敬人家还要把人家绑来!”那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对面,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我知道张先生神通广大,曾经智破国宝盗案,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一愣:眼前这个人,我和他素不相识,国宝盗案的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不动声色:“帮忙?是变相威胁才对吧?你不声不响地把我们绑来这里,这可不像是求人办事啊!”那人往前倾了倾身子说:“我要不这么做,只怕你未必肯帮我这个忙!”
“哦,你说说看。”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跟我玩儿个猜谜游戏。你答上来了,我马上放人!”看着他泛着青光的脸,我不由哂笑:“老兄,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按照一般的犯罪心理学来说,肉票一旦看到绑匪的脸,你们这些家伙就十有八九会撕票。”那人笑了两声,慢慢站起来走向我,边走边说:“好,难怪人们都说你心眼儿多呢。”他长出一口气接着说,“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个没有耐性的人!”说完,他突然伸出一脚踩在了韦晓曦的锁骨上。
韦晓曦撞在墙上,脖颈间被他狠狠地踩住,发出痛苦的叫声。
我怒不可遏,喊道:“住手!”尽管韦晓曦背着我们偷走了照世镜,但是她终归是一个弱女子,这么被人欺负,谁也看不过去。更何况我秉着演戏要演全套的宗旨,自然要喊这么一声。
那人“嘿嘿”冷笑,他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摔在我脸上,说道:“给你一天时间,晚上我过来告诉我答案,要不然你女朋友……哼哼。”说完,他放下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急忙问韦晓曦:“晓曦,你怎么样?”韦晓曦咳嗽了两声,说道:“快……快看看纸上写的什么?”我低头一看,纸上是一首诗——“君下和忧耳,坐北面天下。何以抵蛮夷?衔禾侍御驾。”韦晓曦皱着秀眉:“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眉头也锁在了一起:“照诗面看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诗谜。”
“什么是诗谜?”
“古人玩的一种游戏,写一首诗,或是诗的意思,或是字里行间,都隐隐透着另一个意思。国宝盗案我曾经解开过一个类似的谜题,这次看来我又要故技重施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解不开呢!”我冷笑:“大姐,能不能解开还两说呢,先让我试试看吧。”隐约还记得,国宝盗案解开了“一丁二重甲,桃木刺鬼哗”和“光宅出深峡”。两者都是组字谜,从而得出了于里梁和耀山这两个地名。可这整整一首诗让我茫然了,不知从何处入手。我不禁想到一年前的诗句昭示两个地名,莫非这首诗也是一样?
我尝试着拆解诗句中的几个字。
看我一丝不苟,认真研究的样子,韦晓曦在一旁微微蹙眉,她轻声问道:
“有答案了吗?”良久,我抬起头,使劲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叹道:“太难,不管是从诗意还是字面来看,都远远超过我以前解过的诗谜。”韦晓曦为我鼓劲:“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我苦笑一声,又低头沉思起来。
人在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时间的流逝,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很长的时间。铁门再次被推开,那个令人憎恶的男人又进来了。他冷笑着问:
“如何呀张先生?有答案了吗?”原来这个时候已经天黑了。我们被困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光景。
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神情,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但是也决定搏一搏了。
要不然还不知道自己会被困在这里多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滋味可不好受。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同样地笑道:“对不起,请恕在下无能,实在是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正如我所料,男人一下子暴怒,上前几步揪住我的衣领喝道:“你小子什么态度,是不是不想活啦?”我反戈一击:“好啊,来呀,动手吧!反正我也活了二十多年了,该玩儿的该看的都见识过了,死而无怨了,有本事就弄死我!”男人一愣,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回答他。他神色一凛,慢慢松开了手,但是转而就抓起了瘫坐在地上的韦晓曦,吓得韦晓曦失声惊叫。
男人目露凶光:“算你狠,我倒要看看你马子是不是也和你一样不怕死!”韦晓曦大骂:“你个浑蛋,放手,你放手!”她一边骂,一边无助地看向我。
我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随便吧,如果你不想解开诗谜,尽管动手好了。”虽然我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我心里知道,最后一句话足以对这个男人造成威胁。
果然,男人犹豫了,他推开韦晓曦喝问:“你到底想怎样?”“很简单,给我们松绑,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说不定我养足精神哪天就开窍了。”“都说你是小诸葛,可你这招也太不高明了。给你们解开绳子,你转身就跑了怎么办?”“那好,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现在要睡觉了,您请回吧。”说完,我也不管地上的潮湿和尘土,倒头就躺下了,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男人双唇紧闭,全身发抖,显然是被我气得够呛。过了一会儿他说:“好吧。”他先是解开了韦晓曦的绳子,然后走到我跟前解开了我的绳子。但是就在我惬意地揉手腕的时候,他忽然拿出了一只手铐,铐住了我的左手,而手铐的另一头铐在了墙壁上的铁管上。
我怒气冲冲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不起,我所能做的就是这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一下!”我叫住他,“给我一些纸笔。”男人点了点头出去了。
韦晓曦蹲下来问道:“你要纸笔干什么?”我眨眨眼睛:“因为我也对这首诗很好奇,我想看看它究竟暗示什么。”韦晓曦担忧地说:“我们现在怎么办?”“你有多大把握逃出去?”“我?”韦晓曦踌躇片刻,“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我们并不清楚,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就算跑出去了也没准儿被他们抓回来,我……”“所以嘛,别再抱有什么幻想了,与其放手一搏倒不如静观其变,先解开诗谜再说。”然后我又低头观察起了那首诗。
我之所以告诫韦晓曦不要抱有逃走的想法,就是认为在这个鬼地方,任谁都会想着逃走。那个男人虽然放开了韦晓曦,却对我还存有戒心,这让我不得不怀疑韦晓曦是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留下来一是想和他们周旋到底,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二是诗谜的谜底让我的确有一种想破解它的欲罢不能的感觉。
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能顺心如意,一连几天,不要说整首诗了,就连第一句诗我都没弄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男人对我们的态度大变,好吃好喝招待着。虽没有山珍海味,但较之困囚的“牢饭”已经好了很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的耐性逐渐到了极限,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今天,他一共来了三次,接连催促我破解诗谜。最后,竟然放下了一句狠话:“再给你三天时间,再破解不出,我们留着你也没用了。”说完,他拽起韦晓曦,冲我说:“这小丫头在我们手里,你别想耍花招!”说着,竟然连拉带拽将韦晓曦拖走。韦晓曦拼命反抗,大叫:“佳亮救我,佳亮救我!”我摇晃着手铐想要挣脱,发现挣扎只是徒劳的,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听好了,她要是少一根汗毛,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男人奸笑一声:“顾好你自己吧!”拉上还在徒劳反抗的韦晓曦出去了。
我长叹一声,心中不免猜想: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个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真换做穷凶极恶的歹徒,只怕韦晓曦早就死了,可是他居然只把韦晓曦带走……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我的心头——难道韦晓曦和他们是一伙的,在做戏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