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榜理由
绵延的黛青色山脉和空旷开阔的山谷给这里的藏寨整体上增添了许多僻静的情致,而一枝带雪的梨花则给这里的民居以婉转的情调。
我们喜欢宁静,而都市里的生活却同这样的性情相乖违,好在我们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的方方面面,建立了自己的以家为中心的生活模式。这种模式对比纯粹乡村的生活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更大的不同是来自观念的。都市生活是外向的,每个人的居家心态和日常生活结构都必须向着身外整个城市的秩序和人群自觉不自觉地打开,这种对外的开放往往是不由自主的。但是,乡村生活,尤其是在偏僻的地域里旧风貌保存得相对完整的那些乡村,所表现出来的则是一种内敛的风格,它仅仅是主动地向着自己所在的小小的百来户的文明聚落打开,并有明确可以遵循的民俗、亲情和友情等维系力量。这最终使得乡村的面貌比都市更有人情味一些,也更和蔼可亲。
丹巴藏寨向外人们展现的,也不外是这些,或许还有一些始终让我们艳羡不已的民族风情包含在其中。这里被称做中国最美的乡村之一决不是毫无道理的,仅仅凭借那些建造得美轮美奂的民居也应该获得这样的荣誉。
丹巴藏寨的民居是一些奇特的缩微的城堡构造,被称做碉房,这种从外表看上去威风凛凛的碉房是以户为单位建造的。从外观上看,这是一些土石结构的三到五层的楼房,每一层都有符合其高度意义的不同用途。石头垒制的碉房第一层是作圈养家畜用的;二层是厅堂和厨房,人活动的地方;三层是居室和卧室,人休息的地方;四层或是顶层是经堂,这一层对于笃佛的藏家人来说是十分必要的,而且具有特别的神圣意义,这种重视可以从当地人对经堂的装饰上可见一斑。
经堂往往被饰以醒目的相间的黑、红、白三色,并且在经堂的外围树立一些可以随风飘动的经幡和嘛呢旗,这在视觉上创造的效果是庄严而大方,比较能够接近神明。经堂一层的四角常常砌有相对高大陡峭的尖顶,也被粉刷以雪白的颜色,从碉房的下方观看,这些尖顶对于天空的平稳情势有很大的突破。或许,对于有着浓郁雪山崇拜情结的藏人来说,这是不难理解的。经堂的粉壁在藏历的新年,照例是要仔细地粉刷一新的,但是遇到主人年内有丧事的情况,就不加粉饰。这种以素雅节哀的民俗,略同于汉族有丧则不贴春联的做法。
由于经堂的规制往往小于它下面的几层,所以在空旷的平顶上也会额外地搭上几个简易的棚子,用来做藏储的库房。碉房的这种自下而上的构建和用途划分可谓很符合人类传统思维里面对自身的定位:把自身放在一个中间的位置,自己的下面,是普通生物和生活的细碎,自己的上面则是一些精神世界里面关注的事物,比如说神明和赎罪。
虽然在四川,又是藏族,丹巴的民俗却表现出更多属于自己的风情来。这里据说是一个消失了的东方女国的所在,所以,在当地部族的语言里“嘉绒”一语里所包含的意思就是“女王的河谷”,这是一个有着母系社会传统的民族,以至今日,还流传着这样一些习俗的遗风。比如,以女性为核心的婚姻形式和家庭单位、高高地立在碉房顶上的象征女性崇拜的煨桑台、女子传统服饰里的“尚青”。每年的5月,藏寨里面的人们都要为年满17岁的女子祝福,由长辈给她们带上洁白的哈达,而这种礼遇是当地男子所没有的。在嘉绒藏区,人们依然崇拜墨尔多山,而这就是一座传说中女性神灵的山脉,“墨”在当地语言里就是“女子”的意思。对于这样的传统的考证,也不乏有文字记载的支持,《贤者喜筵》、《西藏王臣记》以及敦煌本《土蕃历史文书》都记载了当地藏人子女沿用母亲姓氏的习俗。
藏寨的风情,自有可以作为陪衬的风景。绵延的黛青色山脉和空旷开阔的山谷给这里的藏寨整体上增添了许多僻静的情致,而一枝带雪的梨花则给这里的民居以温婉的情调。这些民居大多矗立在开阔的台地上,依傍山势,可以获得很好的风景视角。远处低落的山脚下,是一线缥缈在云雾中的河水,蜿蜒有致。自河水以上,是一些线条和风格都很硬朗的大山,只见石壁和山上草木,不见山的边际轮廓。在山的对面,河水的对岸,是藏人耕作的梯田,从山坡上一层一层圆滑地跌宕而下,每一块都是那样翠绿可爱。碉房的风格也不是千篇一律,各有自家的细节特色,所坐落的位置也不服从统一的安排,只是在山坡上随机地摆开,盎然而有韵味。
藏寨的女子,据说出落得美丽,以至有“空谷有佳人”的诗意说法。然而,在丹巴藏寨,所谓佳人者,更多地是指那一段旖旎的藏地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