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望着庭院中玩弄着不同砂石的陈柏,唐婉犹豫许久,还是按耐不住地喊道。
“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快出去吧。”陈柏一边将提纯的硝石取出来,一边对唐婉说道:“对了,不用叫我陈公子,听着怪别扭,叫名字就行,或者喊我小白都可以。”
“陈……陈公子。”直呼姓名这样不敬的行为,唐婉终究适应不了:“那篇下文何时写?”
“还没到时候。放心,我又不识字,要写肯定会通知你。现在千万别让我分心,不然会出大事的。”陈柏把碾碎好的硫磺、木炭放到秤上。
见陈柏将所有心思又放到砂石上,唐婉只得失望地离开庭院。
不知为何,陈柏最近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在柴房时,本来说好用‘改造青园的想法’换得离开这里的机会。可递上半篇来到青莲阁后,却迟迟不肯写出下文。
每日起来不是学着修行者那般打坐冥思,就是找东苑的姑娘们打趣聊天。前几天用硝石教得她们如何制冰,这几日又嚷着要为她们造世上最大的烟火。
看着陈柏乐此不疲地胡闹,唐婉很是怀疑,他早已受了青园的诱。惑不愿走了。不过,若真沉迷于此,又为何还如往常般,只占些口舌便宜,却不做出格的举动。
“唉。”走进闺房坐到床榻上,唐婉心中一阵酸楚。
许多天来的各种变故,让她发现曾经的舍命反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无论怎样挣扎,自身的命运从始至终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自己从未有机会将它抓住。
“我真能离开青园吗?”前几日才看到的希望,如今变得模糊不清,唐婉已不知该如何努力,唯一能做的只有静候天命了。
……
这些天来,陈柏一直在等一个人——青园的主人。
不用问唐婉,他也知道徐娘只是站在前台的管理者,真正在背后执掌青园的另有其人,而且这人肯定和皇宫有莫大关系,不然青园不会拥有如此大的权利。
当初在想逃跑计划的时候,陈柏曾用心揣测过这样的大人物到底需求什么?如果是权,恐怕只有造反了。如果钱,以他的权势青园不是个好项目。如果只为单纯的癖好,建个行宫收罗美女不是更好,何必对外开放?
觉得吃不准大人物的真实意图,陈柏只好构想个庞大的规划,反正不论他是要造反,要赚钱,要女人,要情报,还是要渗透到各行各业,都会对他有所帮助。
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别人看不明白自己给青园的规划,但见到连唐婉这种只懂诗词歌赋的才女,都能知晓其中的深意,陈柏就知道已经成功了,况且在没见真正的主人前,自己也没提出过分的要求。
不过要想凭借这份规划离开青园,恐怕不太现实。既然对方看出那份规划的价值,就断然不会轻易放人。陈柏很清楚,自己没有背景权势,也没有强大的个人实力。执意要走,肯定会被摸清底牌,到那时,待遇很可能要比在柴房还差。其实这样也好,顺藤摸瓜攀上个大腿,只要看清局势,过上舒服的日子很容易。
等了几天,那人还未出现,陈柏倒也不急,估计是不在临安罢了,不然见过那份规划,是肯定会来问自己下文的。
可当发现连徐娘也没见到时,陈柏就感到事情发展的不对。按理说,以后同在一个阵营,之前有过瓜葛,登门拜访解除误会再通常不过。如今还未见得面,那不是明摆着下定决心除去自己吗?
不能坐以待毙,陈柏明白要想不触犯背后的主人除掉自己,肯定要借他人之手。所以,这些天来他格外小心,处处盯防。但终究不是个办法,对方是地头蛇,手段必定层出不穷,失败了还可以再尝试,自己却没那么多小命慢慢陪她玩。
唯一的解决方案还是逃走。
而执行这个方案的最大的难题,就是那个美人乔瑶。每当有意无意接近青园边缘的时候,她总会出现,然后以各种理由加以阻拦,比雷达还准确。陈柏清楚,要想逃走,就必须得打倒她。
可惜,先不说她是修行者,并且是在临安排得上号的高手,只单人家是女人,一个风华正茂的美人,陈柏就已经败了。因为不打女人的优良传统,并没有转换了时空而有所褪色。
没办法,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有来更硬的。
通过一手硝石制冰,哄得东苑的姑娘们以为学了修行者的手段后,陈柏揪着自己的裤裆发誓,一定要做个世上最大最美的烟花。或许是这个誓言太狠毒,姑娘们很快把陈柏列出的材料器具凑齐。
望着品质不错的材料和器具,陈柏发现只做黑火药,太贬低他的知识储备和动手能力了。要不是时间紧,小命随时有危险。不做点苦味酸,硝化甘油之类的还真对不起自己那张文凭。
当然,如果青园是被几米厚的城墙围住的话,陈柏挺愿意搞些TNT。好在,通过观察,这个足有前些半个紫禁城大小的青园,只是被几十厘米厚高墙围住,而且结构既不是钢筋混凝土,用料也不是如脚链那种不知名的强大物质。就一普通的砖石围墙,上个几斤黑火药也足够意思了。
至于烟火,为了自己裤裆里的东西,陈柏肯定要做。不过,不是放来看的,而是拿来制造混乱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乔瑶分神,然后轰塌最近的围墙逃出去。只要走出青园,就彻底安全了。因为他从各种聊天中得知,像徐娘,乔瑶这些掌管青园的人,她们的权利只在围墙之内。更重要的是,她们被命令过不得踏出青园半步。他没理由不相信这个消息,一个权利仅次于皇宫的地方,要是没有限制,那还了得。
做好炸药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回到阁楼大厅,就见唐婉正将送来的饭菜摆到桌上。对此,陈柏十分厌恨青园的抠门,都让住进青莲阁了,还舍不得送几个丫鬟来服侍,估计是怕自己看上黄毛丫头,以后卖不出好价钱。
摆好饭菜,唐婉起身坐到一边,陈柏也不管她自顾吃起来,反正无论如何劝说,她都不会与自己同席的。
正吃着,隔壁不远处的林园里忽然传来热闹声。
“那边挺热闹,有什么好玩的?”陈柏问道。
“灵兰阁的安玥姑娘,每月都会举办一次‘聆诗筵’。”唐婉答道。
说实在的,陈柏住在青莲阁,附近全是青园十二钗各自所住的林园,可除了唐婉他就没再见过其他佳丽。
“她有你漂亮吗?”陈柏盯着唐婉问道。
唐婉见陈柏盯着自己,连忙转过身去答道:“安玥姑娘是青园的花魁,比不了的。”
“没骗我吧。不行,得去瞧瞧。居然比你还漂亮,那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吗?”陈柏说完便朝自己住的厢房走去。
其实,若不是一年前安玥的突然到来,恐怕青园的花魁,依旧还是唐婉,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名号对她来说早已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