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会”是协助独身的中老年人寻找男女伴侣的民间团体,全国的会员相当的多。在那里既容易找到合适的人选,也可以避免相亲带来的尴尬,也是合乎情理的方法。所幸两个儿子早就表示过:“有喜欢的人,再婚好了。”于是我立刻申请加入“无限会”。
两个人气味相投
“无限会”每月一次邀请男女会员参加恳亲会,以便会员藉交谊活动,寻找合适的对象。第一次参加活动的我,老实说相当的失望。女性颇多年轻有朝气的,相对的男性方面,不客气的说,仅是老头子罢了。他们说起话来,内容贫乏,给人没有男人味的感受。
不过,我安慰自己不用着急。我相信有缘分,且可以依靠的人一定会出现。为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决心做长期的“奋斗”。
嫩叶开始萌芽的五月,“无限会”举办一次游览车的旅行,准备到福岛的奥只见(地名)。在车子里好几次跟我同座的是S先生。
S先生人很和蔼,第一眼就给人好印象。对旅行与照像等谈起来,内容丰富有趣。在旅行当中所拍摄的像片,几乎有职业摄影师的技术。而且S先生是爱读书的人,所喜欢的作家与我不谋而合,我们完全气味相投。“无限会”里有这样的人?想到此,愈觉得S先很帅。
与S先生有缘分似地相互珍惜,是到达旅行目的地旅馆的时候。说起来我们并没有事先约好,在各个带着自己的人进入旅馆内酒吧问时,我正巧遇见他。我们对酌畅饮,开卡拉0K唱歌跳舞,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并且约好第二天在车上坐同一座位。
在回程的车里才知悉S先生64岁,七年前太太亡故,三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却没有住在一起。
在东京站解散之后,我跟S先生回家的方向相同,因此一起坐车到新宿。在车上,我不愿就此分手而感到紧张。但依照“无限会”的规定,严禁个人私下交换住址与电话。当然透过“无限会”是没有问题的。然而这时候的我全然失掉冷静。
“下次再见!”
S先生告辞,准备离开新宿站的月台。
“光电话号码也好,请告诉我好吗?”
我不禁脱口而出,要求s先生。因此我们交换了记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回到家,对S先生的思慕有增无减,内心一直在喊喜欢、喜欢……。平常很冷静的我居然如此沉不住气,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有意拨电话告诉他我的心情,也想询问S先生他的意思。但一想到若被拒绝,所受的打击难以承受,因此提不起勇气。何况女性主动向男性表示爱意,对我这种年代的人来说,是很不体面的行为。
拨与不拨,我犹豫很久,第二天晚上终于忍不住,毅然拿起电话筒拨号盘。心想拒绝就拒绝吧,我不在乎。既然不能没有他,倒不如干脆一点…
“我是久子,记得吗?”
我居然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其余究竟说了些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可见我是多么紧张啊!惟一记得清楚的是我说了“喜欢”两个字,这对于我来说是第一次爱的宣告。
挂断了电话之后,只有S先生“我们礼拜天见!”一句话留在我脑际里激动不已。
“无限会”的会长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许多人顾虑万一被对方拒绝怎么办?假如每一个人都那么客气的话,门扉终究无法打开。抱着被拒绝也无所谓的态度才是重要。何况由女性提出的,男性没有拒绝的道理。
拿出自信,勇敢地跨出去吧!”
会长的话,的确会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不过如今回想起来,仍不免为自己的大胆感到脸红。
从此我们大约两周约会一次,数个月之后也做外宿的旅游,在旅行目的地住宿时,我们结合一起。与丈夫离婚以来,与男人合而为一,这是第一次。长期的空虚寂寞,这一夜充分的获得慰藉。
没有悦耳的求婚词,勉强说有的话,就是“具有同葬一个墓的身份”比较动听罢了。年轻人或许会说太俗气,但对我来说,那是令人兴奋的一句话。
婚期快到了。我将跟S先生欢渡人生的第二春。
六、十岁老人也谈恋爱
诗人长野一郎
八十岁老人写情书
这是家母过母过世后,过了七年独居生活的八十岁先父的日记。他从1981年四月开始写。在此先照原文抄下一段如后:
“昨夜,读源氏物语,原以为是很风雅的,不料仅是讲源氏勾引女人的事,而且都是煽情的、肉欲的。虽然觉得无聊,却使我一夜兴奋而睡不好。毕竟是老骨头了。”后面还有一小段这样写着:“太田女士(父亲的爱人),能够的话,我希望二月间能跟你见面,届时我会写信给你。”
父亲在70岁的时候,我会询问过有关“性”趣的事。他回答说一星期不来一次的话头都会痛。日记里所说“夜里兴奋而睡不着”无疑是性欲升高所致,可见80岁老人仍有“头痛”的精力。
这么有精力的老人,竟然在那年的九月病倒,一年之后在我住所撒手西归。死因是老衰。
我夫妻俩过去对父亲独居时生理的旺盛全然无所知的情形下,目送老人家走了。也继承了父亲留下来的松本市郊老家的房子,同时为了管理家务常常回到老家。
原本是地主,房屋就占地六百坪,其他还有仓库、庭院、果园等。翌年春,在房子里整理父亲遗物的妻子,突然喊我去看她拿在手上的信函与日记。她说:
“你看!这是公公收到的情书哟!公公真棒啊!”
听到妻子嘹亮的声音,讶异之余,回想过去不能好好照顾孤独的老人甚感歉疚的我,看完信函后,夫妻俩都为父亲生前有这么明朗得意的生活,感到万分的高兴。
信有两封,发信日期是五月十三日与五月廿二日,与前面介绍的日记同年同月。信来自临县。
下面是五月十三日信函的内容:
“你的信今天才收到。常给我写信,不知为什么,又喜又爱。我打数次电话给你,老是没人接,以为你生病,常往坏的方面去担心。
不过,今天从电话里听到你宏亮的声音,实在安心多了。五月间本想跟你见面,既然你很忙,无可奈何,我曾忍耐。不过,六月我很想见你,请你一定要来。我从现在开始像自鹤引颈等待六月十七日的来临,到那一天还有一个多月,好长啊!至于旅馆,在你打电话确定日期之后,我再订房间。要给我电话以早晨较好。我起得很早。
看到樱花,我就不断幻想我们俩浅酌赏花的景象。见面该多好。这样分隔两地,实在想念你。听到你电话的声音,看过你的来信,我更迫不及待的想见你。不过,想到只要两个人都很健康,总有机会见面,我就忍下来了。
请你多保重身体,我也会注意自己的健康。请多来信,我也会写信给你。
今晚,我要做跟你以电话快快乐乐聊天的梦。
房子”
信封里还附有女方的相片。后面是五月二十二日信:
“一闭眼,你信里所描绘的景色立刻浮现在眼前。
你的住宅很不错吧!我很想离开这个杂乱无章的住所。只要一天也好,让我们俩厮守在一起,但是彼此都有个人的事情,而且周边的人还顶麻烦。所以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以心与心来联系。永远永远注意自己的身体,好让我们能够长久的交往。
你要来的日子快到了,我很高兴。很快能够跟你见面了。我已经向旅馆订好六月二日的房间了。从今天起我会耐心的等待那个日子的来临。
跟你相处的时间很短暂,转眼间就会过去。之后的寂寞,可会让我受不了呀……。
虽然如此,我还是兴奋快乐的等待我们见面的日子。请多保养身体,二号一定要来哦。我也会注意自己的身体。
最后,但愿今晚我们在梦里相会。祝福你。
民子
看完两封信,可以想像像先父当时一定是欣喜万分。两封信被如此慎重地保存起来,我猜想在他感觉寂寞的时候,一定随时取出来看。
此外,当我看完日记才知道父亲生前与太田女士,每个月约通电话二至三次,一直到病例的两天前为止。
每个月O×等记号之谜那么,五月二十二日的信里面所提的“六月二日”,先父在日记里怎么写呢?请看:
“搭九点四十五分的车子出发,与平常一样的时间到达。在车站前吃四五00的蓄荞面。……(略)……被褥跟往常一样早已铺好。三点看着电视时她来了,十点左右就寝。O”。
翌日(六月三日)
“跟平常一样,先约好计程车,以便赶上十一点二十八分的火车,离开住宿处。”日记本外,还加注:“写信与送相片给她”。
对于六月二日的日记,后面有“O×”的记号,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我相当好奇。
翻阅其他月份的日记,二月、4月及八月同样有“就寝。OO”或“O△”等记号。所以我推想父亲是每隔一月与恋人相会,并做渔水之欢。O表示成功;△表示半成功;×表示不顺利,一定没有错。因为我年少时曾偷看父亲的日记,上面就有O△等记号。
不过令人讶异的倒是有两个记号的部分。四月份有“OO”两个圈圈。依我看,虽然是80岁老人,隔月相会,每相会一次,享受两次性的喜悦绝没有错。
如此年长的人,能做中年夫妇都有困难的事,要不是男方有健壮的身体,与女方有深切的爱情是不可能的吗。顺利也好,不顺利也好,两次筒直是青春永驻的豪气呀!
人死前“性的需求”不会消失
以上是我从日记了解到女方。与惟一可以做证据的两封信。但遗憾的是仅凭这些,没法知道父亲在什么时候与什么地方认识了太田女士。
我决定写信给署名房子的女士。好在信封上住址与姓名都很清楚。
距离信上注明的日子已有六年了。我应该把1982年父亲的去世,与有关的事情都叙述清楚,并请她能够告诉我她与父亲认识的经过。
信寄发出去之后约半个月,忽然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表示她是房子的侄女,并且告诉我她的叔母已于三年前因癌症去世了,享年65书岁。
“男方是大户人家,叔母很喜欢。”她说,此外她什么也不知道。当然两老如何认识,也毫不知情。
总之,依据日记与信的内容,可知我父亲在80岁时还有爱人,在病倒的前一个月,还跟爱人享受性生活之乐,“人只要活着就有性需求”,我的亲人足以佐证。
在病倒的前一日,还取出大本的日记继续的写,足见老人家生命力颇强。
对于太田女士,我由衷的表示悼念之意,对一个孤单寂寞的老人会给予诚挚的慰藉,我也非常的感激。
七、籍每月一次的出差两老“新婚”旅行
家庭主妇田原菊江
夫编同游令人羡慕
我快80岁,是道道地地的老女人。这样的我竟提起笔来,把自己的秘密公诸于世,真是始料未及。原因是有人建议,像我这样的人,把实际的日常生活情形公开出来,对某些人来说有用处。虽然不免难为情,如对吾侪有参考价值,就值得欣慰。
我自失去老伴的十余年来,与长男夫妇及两个孙子五个人,过着平安的日子。在平凡的生活里,若要说令人特别兴奋的事,应该是每年一两次由“内会”举办的短程旅行了。
虽然如此,但参加的次数多了,也难免有新愁。不错,参加的人以老人家居多,也有我要好的朋友,但我毕竟是一个人参加,其余都是夫妻同行,而且人数比想像的还多,让人既羡慕,又倍感孤单。我不曾体验过与丈夫一起旅行的快乐,更增添几许空虚之感。
于是我依照横滨“茶友会相谈室”在杂志上所登的广告,前去拜访,希望该会介绍茶友。结果该会介绍了S先生给我。当我知道s先生已经90岁,比我还年长,我却惊讶于他的外表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一头浓密整齐的白发,清爽的仪表,给人洒脱的感受。我不忌讳年龄,很希望跟他交往,意念也显现在态度上。我眼里的S先生很年轻,而我像少女仰慕电影明星一样,跟他谈个不停。
很幸运的,S先生也蛮喜欢我,我俩居然有了好几次的约会。
“如不麻烦的话,近日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交往约三个月之后,当听到他这句邀我出游的话,一阵幸福感袭上心头。像爱情电影里的女主角,兴奋极了。我心醉神迷地过了数日,然而我的“爱情电影”才开始上演呢。S先生依约带我去旅行。他是一家公司的顾问,每月要到滨松市一至两次,提供其研究的专业知识,所以想藉出差之便带我出去走走。我想一口答应,却不免踌躇起来。
S先生的家属与我的家属,都晓得我俩的来往,毕竟还没有到能客纳接受两老出去旅行的地步。s先生是出差,其家属或许不会怀疑,我的情形可不一样。因此我把注意力放在百货公司举办的旅游,尽力搜集有关的资料,也刻意把这些资料放在家人看得见的地方。
之后,大约经过两个星期,我向家人表示要参加两天一夜的旅行,结果欣然的被接受了。竟然不是跟s先生一起去,而是参加百货公司主办的旅游团。
出游共享肌肤的温暖
再过一个星期,我们约好在横滨站会合,两个人在新干线绿色列车上同席而坐,向滨松市出发。我穿上已经很久未穿,也是我所有的衣物中最好的一件。并略施脂粉,犹如新婚旅行,跟随在S先生的身边。我们愉快的一起渡过一夜。但是我未料到,S先生不仅外表年轻,内在也有男子气,让我相当惊讶。在一张床上共享肌肤的温暖,对我来说是“久别重逢”的事,当我的手触及到对方的瞬间,心中立刻燃起无名的欲火,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已经久远的那种事,自己觉得蛮粗鲁,也难为情,好在S先生温文体贴,让我重温到“春的气息”,浑身舒畅幸福。
从此,我们大约每月约会一次。在不让家人知道的前提下,共享人生最后阶段难得再有的青春之乐。对我俩来说,最幸运的莫过于还能够享有男女关系。即使没有,还能跟异性和睦共渡最后的人生,也值得欣慰的了。我要大家了解这一点意义。中老年人也能获得年轻女性的青睐。